第三百零八章 不識相
「可惡!」葉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腳下生風,徑直逼向月九。
孟初曉愣了一愣,眯了眯眼睛:「你不要不識相,讓你離開你就離開,否則丟了性命可不怨我。」
葉華冷哼了一聲,二話不說,手中運靈直直擊向孟初曉。
孟初曉卻也不怠慢,手心靈術猛地竄出。
千寧看了一眼一旁打鬥起來的葉華孟初曉,目光冷冷掃向眼前的月九:「月九,接招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月九輕笑,眼底盡顯嗤意:「好啊,我倒要看看,人皇能有多麼大的本事!」
說罷,兩方人馬頓時雙雙纏鬥起來。
「住手!你們……通通住手!」只聽得一道虛弱而又堅定的女音緩緩從枯樹的方向傳了過來。
眾人聞聲皆是一頓,月九和孟初曉隨即面色變了又變,臉上皆露出了一抹冷冽的氣息。
「洛西鳳?」月九戲謔地笑了笑,眼底的輕蔑盡顯,瞧著洛西鳳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心中無比開心,「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
洛西鳳輕輕吐了口氣,面容鎮定:「你放了他們,我的命給你!」反正她這條命時間不多,憑著月九和孟初曉現在的身手,千寧一人怕是應付不來,葉華的身手著實算不得多強,與其平白送去兩條性命,不如用她自己來交換。
孟初曉冷著眸子:「媚羽閣的靈囚應該就是你放出來的吧,洛西鳳?你的手段可真是不一般啊,連冥界的人都能為你辦事,那你可曾問問他們,你的死期又是何時?」女人兩臂衣袂恍然舞動,一抹殺氣浸沒空氣。
月九隨即也走近了幾步,眼角漠然抽搐了兩下,面帶憤怒:「還跟她費什麼話?她毀了我的靈囚,毀了我進階的機會,她就是該死!」女人言畢,指尖紅甲恍然綻放出一抹艷麗嗜血的光芒,身影閃爍,猛然從原地逼向洛西鳳。
「不要!」千寧驚起,臉色大急,腳下生風連忙朝著洛西鳳的方向過去,欲要出手相護。
不想孟初曉眼疾手快,一掌劈向千寧。千寧被擋,上不去,只能忙著與孟初曉斗招。
月九紅影很快竄向了洛西鳳,眼看一掌即將落下,殺氣蔓延,鋪天蓋地地朝著洛西鳳的面門直逼而來。
洛西鳳頓覺喘不過氣來,整個人似被月九帶來的漫天殺意鎮壓住而不能動彈。
她靜靜等待著這致命一擊,然而想象之中的痛苦卻沒有預料中的落下。
可耳邊卻清晰響起了一聲悶響,一股溫熱的液體恍惚間落在了洛西鳳臉上,灼的她臉生疼,疼到她心底一片拔涼。
洛西鳳睜眼,靜靜看著眼前的場景,一瞬間只覺心口一堵,從心臟處傳播至全身的一種悲痛與絕望將她死死籠罩,就連呼吸就已成了一種負擔。
「葉華!」只聽得遠處千寧的一聲聲嘶力竭的吶喊,絕望悲憫。
洛西鳳只覺得腦中「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僵硬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她的眼前是一片血紅,男子的鮮血沾染了她的整張臉,沾染了她的眼。
她的世界一瞬間充滿紅色的哀傷,這讓她久久無法緩過神來,無法思考。
洛西鳳甚至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接住葉華漸漸倒下的身子,只能下意識地抹去眼角的那抹血紅,讓視線變得更加清晰。
葉華的身影緩緩倒下,就倒在她的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卻連伸手的力氣也沒有。
「葉華……」洛西鳳身子趴在地上,絕望而又無聲地低吟,眼角的灼熱緩緩淌下。
千寧狂怒,瘋了一般地運盡靈力,將掣肘於她的孟初曉狠狠打飛出去幾丈之遠。孟初曉被強力狠狠砸倒在地,掙扎了兩下,暈死過去。
千寧飛奔向葉華,撲倒在地,將地上的男子緊緊摟在了懷中。
「葉華……別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的聲音顫抖,抽泣的悲憫讓空氣越發苦澀。她什麼都沒有了,如今就連他也要離她而去……
「寧兒……寧兒……」他胸口的位置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血口,鮮血淋漓盡致,噴涌而出,至死……他最不放心的仍舊是她,柔和的目光緊緊注視著眼前為之落淚的女子,笑的時候,哭的時候,不論什麼時候的她,看上去總是那麼美,彷彿……用盡一生都看不夠,「寧兒……」
三句寧兒……彷彿道盡了千言萬語。
男子緊緊攥住千寧的手指,這一刻的溫存……他等了太久,太久……
而今,不管他多麼努力的想要去抓住,彷彿都是徒勞。
男子緊握千寧的雙手逐漸鬆開,再鬆開……
不想放手……卻也不得不放手……
男子呼吸歸於沉寂,整個世界似乎都已經變得安靜了。
洛西鳳無聲落淚,一張蒼白的面孔猶如紙人,憔悴嶙峋。
「月九……月九……」千寧緩緩放下懷中男子的屍首,眼中爆發嗜血般的憤怒,她聲嘶力竭,咬牙切齒,「月九!我殺了你!」她低喝出聲,眼中盛滿憤怒與狠獰。
月九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詫異與心虛,如此強烈的殺意,看來這是一場生死之搏。
千寧低喝了一聲,不管不顧,手中幻幽琴靈力瘋狂擊向月九。
兩人身影飛速竄動於蒼茫大地之上,逐漸遠離了洛西鳳的位置。
洛西鳳輕輕吐了口氣,心如死灰,後背的傷口已然擴大,整個身子就像是浸泡在鮮血之中。
只聽得「嘭」地一聲巨響,震的人心為之戰慄,一黑影從空中死死砸在了洛西鳳身前不遠處的地面上。
洛西鳳淡淡抬眸,沙塵漸漸散去,滿身傷痕的秦不離靜靜趴倒在地面上,口中鮮血還在不斷向外噴涌著,男子的身子因為痛苦而輕微顫抖著,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洛西鳳,眨也不眨。
兩人相視,悲壯而又絕望。
緊隨而來的,是一襲藍色鎧甲的冷煉。
冷煉雖也傷的不輕,狀況卻比秦不離好上太多。
「呵呵……五族的靈帝卻也不過如此,我還當有多厲害,原來連修羅者的一根手指也比不上啊。」男子輕哼了一聲,腳步緩緩走向秦不離。
冷煉一隻腳踩在了秦不離的身上,邪獰地冷笑了兩聲,單掌運起一股靈團。
洛西鳳無奈地閉了閉眼,呼吸漸趨減弱,直至……消失。
秦不離不管不顧用腳壓制住他的冷煉,目光始終不曾離開不遠處的洛西鳳,直至女人的眼睛緩緩閉上,整個身子癱軟下去,再也一動不動。
秦不離苦笑……終究……又一次親眼看著你死在我的面前,而我卻無能為力。
「不離……不離……」隱約間,來自女人體內的一股薄弱的透明之體緩緩飄至秦不離的眼前,一襲白衣,笑容淺媚。
「夕……夕兒……」秦不離輕吐出幾個字,眼中卻帶著萬年來不曾有過的喜悅與欣慰,他笑,笑的像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不離,跟我走吧,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么?」女人的影子在他的眼前飄蕩,猶如夢境,稍縱即逝。
「好……我們……永遠在一起,這一次……不論是什麼,也再也無法將你我分開……」男子欣慰一笑,上方冷煉運滿靈能的一掌轟然落下。
男子解脫般地笑著,閉眼……
冷煉冷冷嗤笑,看也不看對方一眼,轉身徑直朝著臨淵崖邊走去。
紅色血陣將整個臨淵上空覆蓋,光罩散發著艷麗的紅光,紅光源頭,巨大的鱷戾早已奄奄一息,巨大的身軀再不似方才那般強壯,鮮血逐漸流失,異獸此刻看上去乾枯可怖。
血陣一起,便無回頭的餘地,有人願意消耗同等力量的生命力方可破開這血陣,否則直至布陣者死亡,此陣絕無被破解的可能。
「可惡……這群卑鄙的人!」冷煉低聲罵了一句,立在崖邊,此刻他的體力也很虛,跟秦不離的那一戰若不是因為對方前期與鱷戾戰鬥消耗大部分力量,只怕自己是沒那麼容易將其殺死的。
冷煉本打算來個守株待兔,等著下面的人將東西帶上來,然而安穩沒有半柱香的時間,臨淵對面恍然飛過來黑壓壓的一群血雁。
驅策雁群之人,正是冷譽。
冷譽落了地,看了一眼這躺了一地的屍體,其中一個便是躺在血泊之中的洛西鳳。
男子的眸子瞬間空洞了幾分,身子不自覺的晃動了幾下。
「你殺了她?」他語氣出奇的平靜,手指卻不自覺緊緊攥了起來。
「是又如何,不是讓你待在魔族不要亂走?你跑來這裡做什麼?」冷煉裝腔作勢,這具身體對他而言還有用,他不想這麼快暴露身份。
冷譽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帶著滿滿的寒意:「我來……殺你!」言語之間,語音未落,冷譽手中恍然落下一把鐵扇,迅速逼向冷煉。
冷煉雖是體力不支,反應力卻很迅速,連忙閃開身,有些錯愕與不解:「冷譽,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知道……我從未有一刻像今天這麼清醒,孰是孰非我不管,你殺了她,就該償命!」他惡狠狠地瞪著冷煉,眼中殺意肆虐,臉帶狠獰。
公君羽一路朝著冷煉逼去,冷煉後退了足有二三十里,這才站定,反手出招:「既然你自己找死卻也別怪父皇心狠手辣。」冷煉信誓旦旦地說了一句,轉而手中靈術變得狠辣起來。
一時間,兩處虛影四處竄動,天地之間不斷傳出震天裂地的擊打之聲。
狂風呼嘯,靈息肆虐,殺氣滔天,吞噬蒼穹。
良久,忽見一黃一紅兩個身影恍然從天際落入地面,分別是千寧和月九。
身著黃衣的女子落地的同時,雙腿一軟,整個人毫無支撐地倒了地,女子面色蒼白,眼中卻分明帶著冰寒的獰色,她沉沉喘著呼吸,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月九……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我會用我僅剩的魂壽詛咒你,詛咒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月九揚天冷笑,笑聲張揚而又輕蔑,「詛咒?一萬年前在我冥界呆了好一陣,只差一點,我便能一統冥界,你以為冥界的那些秩序我會不知?就憑你的魂力,怕是奈何不了我的。」月九滿臉獰笑,精緻嬌媚的臉容因為那雙涼薄而又猙獰的眸子而讓人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