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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乘人之危

  「哦!是很厲害!」曹嫣昔點點頭:「他們乘人之危,謀劃了很多年!」


  曹嫣昔琢磨著自己的毒會在十五天之後發作,到時候如果毛宇來了,自己便可以預先服下解藥,然後制服毛宇,逼他交出把蠱蟲驅出身體的方法。


  不過,她轉念一想,順慶感染蠱蟲才十五天,便出現了毒發的情況,會不會是因為他所感染的是蠱子,所以要比自己的更為活躍一些呢?又或者說因為把蠱子吐給了順慶,自己根本不會再蠱毒發作了呢?


  總之一切都要等到自己蠱毒發作的那天再說。


  此刻天光已經大亮,曹嫣昔站起身來,握緊雙拳望著屋外的金黃色的陽光,心想:「這個解藥有效果,也就算是大大地進了一步,有了一些勝算!」


  接下來的幾天里,曹嫣昔就一直呆在竹華軒的醫室里,她把這解藥的劑量反覆地調整,雖然這只是解除每月一次蠱毒發作痛苦的解藥,但是曹嫣昔相信若是解除每月蠱毒發作時候的痛苦,那麼距離把蠱蟲完全的趕出身體的時間也就不久了。


  距離曹嫣昔的蠱毒發作還有七八天的時候,突然有一天金安來到竹華軒。


  「毛醫官,安好!」


  「金公公安好!」曹嫣昔有些奇怪,不知道金安過來找自己做什麼,她最近連竹華軒的大門也未曾邁出過一步,金安一向隨侍在上官雲軒的身邊,此刻來找自己倒底有什麼事?


  金安向前一步,看著從醫室里冒出來的柴煙,和曹嫣昔衣裙上的葯漬,猶豫了一下,開口說:「毛醫官忙啊?」


  「嗯!挺忙的!」曹嫣昔看了一眼金安背後站著的八名御前帶刀侍衛,有些納悶此人找自己幹嘛,自己現在的狀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自己很忙。


  「皇上在蓮簟殿,上官毛醫官過去一趟!」金安字斟句酌地開了口,事情比他的用詞要嚴重得多,他怕驚著毛曹,乾脆一個字也不提。


  蓮簟殿?曹嫣昔有些疑惑,這個殿里住的是王美人,也就是上次曹嫣昔在蓮湖邊遇到的王玉蓉。


  上官雲軒去了蓮簟殿,是去看王美人吧!不知道他又上官自己過去幹嘛?不過他是皇帝,既然上官了自己,那便去看看便是!毛曹朝身後的醫室里揮揮手,對正在向爐里加火的順慶說:「你把這爐葯煉出來,就歇一會兒,等我回來開爐!」


  「是,師傅!」順慶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自從上次他蠱毒發作,被曹嫣昔給救了回來后,他便真心地拜了曹嫣昔為師。每天同她在醫室裡面努力地煉丹煉藥,就連喜眉來找他,他也只是敷衍了事,沒有給過什麼好臉色。


  曹嫣昔看他上進,有時候也會把一些煉丹製藥的粗笨活路交給他,兩人倒好象真是成了師徒關係。


  曹嫣昔跟在金安身後到了蓮簟殿,還沒有進殿,便看見殿站外黑鴉鴉地跪了滿地的人。


  當先一個居然是李時辰,後面跟著的是一臉病容的曹艾艾,隨後跪著的還有孫雪靚等人。


  曹嫣昔吃了一驚,把目光投向金安,金安卻直直地盯著前方,對曹嫣昔投過來探詢的目光視若無睹。


  「皇上!毛曹醫官帶到!」金安對著殿上負手而立的上官雲軒大聲地稟報。


  「嗯!」上官雲軒點點頭:「請進來!」


  上官雲軒的語氣里透出一股森然的冷厲,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曹嫣昔走進殿去,殿里熏著淡淡的荷香,當中的玉床上睡著一個黑髮的女人,旁邊跪著一些宮人,當先的一個素衣的宮女,便是曹嫣昔上次在蓮池裡看見的為王玉蓉划船的那個宮女。


  「毛醫官,你過來看看王美人生的是什麼病?」上官雲軒示意曹嫣昔上前為王玉蓉診治。


  「遵旨!」


  曹嫣昔走上前去,掀開帳簾一看,大大地吃了一驚,不過十來天沒見,王玉蓉竟然瘦得幾乎成了一具骷髏,只剩下一頭黑髮,依然豐盛,堆在枕頭上宛若黑雲。


  她形容枯槁,半人半鬼,若不是她鼻翼還有一絲翕動,曹嫣昔幾乎要以為面前躺的是一具屍體。


  曹嫣昔俯下身體,用三根手指搭上王玉蓉露在被外的手腕,只見她的脈象極弱,似有還無。


  曹嫣昔指上用力,正想更進一步地探查一番,突然,她手下的骨瘦如柴的手臂突然動了起來,向上一翻,把曹嫣昔的手腕緊緊扣住。


  剛才躺在床上接近瀕死的女人突然爆發出一股蠻力,她扣住曹嫣昔的手腕用力把她拖向自己的身上。


  「是她!就是她!」王玉蓉用嘶啞低嫌弱的聲音叫道:「是她在荷塘上給了我一塊小餅!我吃了以後,就渾身不舒服!就是她!」


  曹嫣昔一驚,旋即反應過來,用力掙脫王玉蓉的雞爪子一般的手。


  王玉蓉畢竟病弱,曹嫣昔用力之下,掙脫開去。王玉蓉重重地倒向床上,她仍然用力揪住曹嫣昔的衣襟,不停地重複:「是她,就是她,就是她!」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歸於沉寂,只一雙手至死也沒有放開曹嫣昔的衣襟。


  曹嫣昔無力地跌坐在王玉蓉床前,她現在已經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這個可憐的女人,也許是對曹嫣昔的怨恨太深,把從前對太子妃的怨恨一併記在了今天的毛曹醫官的身上。她竟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來拖著自己下地獄。


  曹嫣昔點點頭,她知道自己留在這裡只會讓人更加誤會,不如早些離開為好。


  她轉身朝殿外走去,走了沒幾步,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喝斥:「毛醫官,請留步!」


  曹嫣昔轉地身來,只見孫雪靚從人群中站了起來:「陛下,此女精通醫術,王姐姐生前說過,她是吃了此女所給的一聲小餅后才發病,陛下怎麼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將此女放走?」


  「莫非陛下竟然被此女人顏色所惑?」孫雪靚大聲地說。


  曹嫣昔一怔,停下腳步,看著孫雪靚,只見她綠鬢紅顏,眉目如畫,早已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而是一個明媚而張揚的成熟的女人。


  從孫雪靚射向自己的眼光中,曹嫣昔讀出的是深深的嫉妒和仇恨。


  這些目光投到曹嫣昔的身上,如芒刺在背,曹嫣昔挺直脊樑,索性改變主意,不再想離開此地,因為她知道只是躲避,這些人還會緊緊咬住自己不放,不如乾脆迎戰到底。


  孫雪靚跪倒在大殿上,以頭蹌地,悲悲戚戚地說:「陛下!臣女出身忠義世家,臣女之父向來教導臣女,君上行有差,臣下須以死諫之,望其改之!」


  上官雲軒面露不悅:「依孫美人的意思,朕有什麼地方做錯了,竟然要勞動孫美人進諫。朕竟然不自知,這可不是個大大的昏君了嗎?」


  孫雪靚指著曹嫣昔:「臣妾聽說陛下將此女封為醫官,且留下她在這宮內自由出入。此女精通醫術,王美人臨死前指證她有可能是殺人兇手,陛下一句話就將她放走,這樣做豈不叫我們姐妹們寒心!」


  上官雲軒冷冷地一揮袖:「你們有什麼證據說是她給王玉蓉下的毒!」


  孫雪靚說:「沒有證據的事情,臣妾從來不做!王美人身前的大宮女,蓮蕊親眼見到曹醫官拿了一枚小餅給王美人吃,王美人吃了以後,第二日就開始犯病!」


  「蓮蕊是王玉蓉的人,她主子死了,她自然想找個替罪羊才好!她說的話也能當真!」上官雲軒一拂袖,轉身欲行。


  孫雪靚呆了一呆,旋即說:「臣妾當然有證據才會肯定毛曹醫官是殺死王美人的兇手!」她回頭向後面跪著的一個宮女招招手,那宮女低垂著頭,顯得膽怯懦弱。


  孫雪靚向她做了好幾次手勢,那名宮女終於膝行向前,跪在了孫雪靚的身畔。


  「這便是我的那名證人!她可以證明毛曹醫官每天在竹華軒里刻苦煉藥,為的就是要毒殺我們這些後宮嬪妃!」


  「哦!」上官雲軒長眉一挑:「真有此事?」


  孫雪靚把那名宮女推到身前,那宮女抬起頭來,濃眉大眼,一張圓盤的臉龐。


  曹嫣昔一驚,竟然是喜眉!她仔細地想了想,好象自己對喜眉一向不薄,雖然算不上是多麼厚待,但是絕對也沒有虧待過她。


  喜眉用低得聽不清的聲音說:「毛醫官在竹華軒里修了個醫室,每天都在煉藥!她用了很多的藥物,我都不認識,只知道從前竹華軒的大宮女宛兒就死在醫室里!那醫室周圍寸草不生,烏漆麻黑的,我們這些下人都不能進那醫室,唯有醫官和她的弟子能進去!」


  提到順慶,曹嫣昔明白了喜眉反水的緣由,自從順慶身上的蠱毒被暫時克制后,他對曹嫣昔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變得殷勤起來,而對喜眉的態度則變得冷冷清清,甚至有時候可以稱得上是嚴苛。


  「喜眉,我平素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信口雌黃!」曹嫣昔再也忍不住,大聲地喝斥她。


  喜眉被曹嫣昔一嚇,聲音又低了下去,她囁嚅著不敢開口。孫雪靚向她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往下說,喜眉低下頭,吱吱唔唔地說不下去。


  孫雪靚把喜眉手裡攥著的一張紙條抽了出來,曹嫣昔遠遠地望了一眼,只覺得「哄」一聲,頭都大了起來。


  喜眉竟然把自己的藥方偷了出來,那藥方上的藥物全是相剋的一些葯對,按照正常人的用藥原則,這些葯混在一起,便是致命的毒藥。


  「皇上,請看,這是毛曹醫官成天在竹華軒里搗鼓的藥方!」


  上官雲軒沉著臉接過藥方一看,的確是曹嫣昔那鬼畫符一般的筆跡。他沒說話,順手把藥方遞給了李時辰:「李愛卿,你看看,這個葯怎麼樣?」


  李時辰接過藥方,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臉色便越是凝重,到了最後,他的雙手顫抖起來。


  「李愛卿。你怎麼了?這個方子真有什麼問題?」上官雲軒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地問。


  「啟稟皇上!」李時辰跪倒在地,雙手將藥方恭恭敬敬地捧起來:「微臣行醫多年,還尚未見過這樣的方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官雲軒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陛下!請容微臣慢慢道來,這個方子由六對葯,十二味葯組成!而這每一對葯放在其它地方都是一對相剋的藥物,服之令人喪命!而這六對相剋的藥物放在一起,只怕毒性就更大!說這個方子是一劑毒藥,入喉即亡,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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