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不善說謊
「丫頭,你不善說謊。」
苑苑沒有搭腔,只將眼光又落在了地面上。
駱程昊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輕抬起她下顎,苑苑一驚,慌亂的抬眸看向他,偏頭想躲過他溫熱的指,誰知,他握著她下顎的手驟然使力,不大不小的力道,沒有弄疼她,卻也讓她逃不開他的掌控。
他緊盯著她躲閃的眸,「丫頭,你知道朕最喜歡你的什麼嗎?」
苑苑小心的在他掌握下喘氣,全身緊繃,頭皮發麻,似隨時都會崩裂開,只垂眸看著他握著她下顎的手。
駱程昊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輕笑了聲,「朕最喜歡你的眼睛,它亮如星子,不會騙人,乾淨透徹,一眼到底。你的倔強、忍耐,它都幫你詮釋得一清二楚。朕喜歡你的倔強,喜歡你的忍耐,也喜歡你那股子傲氣。」
頓了頓,握著她下顎的手,開始輕輕在她皮膚上撫摸,「你回去了兩日,朕就想了兩日。你說怎麼辦?朕好像對你無法自拔了。」
苑苑心驚的暮然抬眸看向他,呼吸也變得紊亂,一下從他掌中掙脫,慌亂的後退了幾步,「嘭」的一下撞到了身後的軟椅,跌坐在椅子上,她趕忙用手扣著扶手,穩住身子。
剛想起身,駱程昊已輕笑出聲,幾步跨過去,故意折磨她似的盯著她的眼睛緩緩彎腰,一下就制止了苑苑起身的動作,她只能兩手扣緊椅子的扶手,指節都扣得泛了白。
駱程昊對她的反應似乎很是滿意,嘴角的笑容都深了幾分,突地伸出兩手,蓋在她扣著扶手的手背上,將她困在椅子中。
苑苑像被燙到般,身子一顫,想縮手,兩手卻被他死死壓在扶手上。
她眸中發出困獸一樣的光,駱程昊鳳眸中都是笑意。他就愛看她在他面前驚慌失措,那會讓他覺得在她面前有了存在感。
苑苑僵硬著身子,不斷往身後的椅子靠背上擠去,擠得她背後的傷口都發疼,她蹙了蹙眉。她從沒想過,深不可測的駱程昊,也會有這樣如頑童似的模樣,似是以逗弄她為樂。
「皇上,這是御書房。」她勉強擠出了這幾個字。
卻惹來他輕笑:「朕當然知道這是御書房,沒有人會進來,你大可放心。」
苑苑拚命忍著背後的疼痛,緊倚在椅背上,盡量鎮定的道:「皇上這樣對一個臣子,又是在御書房,似乎不妥。」
他眼中的笑意愈濃,又往前湊了湊,「朕沒有覺得不妥,就是妥。你的意思是,朕在別的地方這麼對你,就妥了?」
苑苑頭皮發炸,臉色漲紅,皇帝胡攪蠻纏起來也是不可理喻!瞪著面前人的臉,眸中開始隱泛怒意。「皇上就算不管臣的身份,也得注意自己的顏面,傳到滿朝大臣耳里,總是不好的。」
駱程昊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不好?」臉上的笑意暮然斂去,眸中變得凌厲,「朕就是把你強娶進後宮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朕不這麼做,是因為朕真的在意你。你回去這兩日,朕不過問,也是信任你,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苑苑眼皮顫了顫,她真是與虎謀皮,自尋死路。不要得不償失才好。
「丫頭,你臉色很不好。」駱程昊眸光漸柔,細細在她臉上梭巡,「朕放你回去兩日是讓你休息的,不是讓你折騰自己。你再不好好把傷養好,就不要怪朕把你一月可以回府兩日的假也取消。」
苑苑趕緊回了他:「臣會儘快把傷養好,只要皇上不這樣三天兩頭讓臣精神緊繃,臣會好得快些。」心裡已祈求了無數遍,只盼他趕緊放過她,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忍下去,搞不好對他動起手來,她就真要死得難看了。
駱程昊看著她一直緊繃的臉,知道已快到她極限,笑了笑,終於鬆開了壓著她的手,緩緩直起身。
苑苑緊繃多時的身體才稍稍放鬆,暗舒了口氣。
駱程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明顯放鬆的表情讓他好笑,逗了她這麼久,也差不多了,輕道了句:「今日不用你守著了,回去歇著吧。朕忙完公務回去,要是見你臉色還這麼差,就別怪朕罰你。」
苑苑早就恨不得躲得他遠遠的,這時候他這話她哪還會拒絕,趕忙就起身道了句:「多謝皇上,臣先走了。」然後加急步子,飛快的離開了御書房。
駱程昊在她身後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他有這麼可怕嗎?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回到案幾邊批起摺子。
這頭駱程昊對苑苑曖曖昧昧,那頭駱啟霖就借著了解皇帝遇刺當日的情況為由,去找了傅舒雲。
傅舒雲正興緻勃勃的站在桌旁在紙上勾勒,丫鬟來報:「娘娘,璟王來了。」
傅舒雲眸中一喜,忙放下手中的筆,整了整身上的衣裙,滿臉甜美的笑意就往門口迎去。
她才走了幾步,駱啟霖就大步跨進了房間。
傅舒雲見他進來,芙蓉滿面,停了步子,「你來了。」柔柔的嗓音中帶著喜悅,「坐吧。」
駱啟霖冷看著她,淡道:「不坐了,本王就是有幾句話要問問雲貴妃,問完就走。」
他眸中的清冷傅舒雲明明就感受得清清楚楚,可臉上的滿面春色未變,「哪有讓王爺站著說話的道理,坐下說吧。」
駱啟霖不搭話,眸掃了眼屋內的丫鬟,傅舒雲立刻會意,將丫鬟都遣了出去。
屋內就剩他們二人,傅舒雲看著駱啟霖,眸掃到了他腰間別著的她送他的香囊,臉上的笑愈發甜蜜,「這香囊真適合你。」
駱啟霖一伸手,就把腰間的香囊扥了下來,傅舒雲一愕,駱啟霖緩步走到桌邊,把香囊隨意往桌上一扔,然後淡瞟向她:「你跟顏兒說了什麼?」
「呵」傅舒雲輕哼了聲,臉上覆上了一層涼涼的笑意,「你敢做,還不敢讓她知道嗎?」頓了頓,「你既如此在意她,為何還要收下本宮的香囊?」
「哼」駱啟霖眸一沉,「是本王自願收下的,還是你逼本王的,你不比本王清楚?」
傅舒雲一愣,「我逼你?」香囊是她讓子都送到璟王府給駱啟霖的。子都回來只是告訴她駱啟霖收下了,並未說其它。
駱啟霖也不再逼問她跟苑苑說了什麼,反正大概他都知道了。只看著她,口氣冰冷:「本王只是希望雲貴妃明白,本王跟傅家合作,是傅家有求於本王,而不是本王要看傅家的臉色。希望雲貴妃適可而止。如若再做出傷害顏兒的舉動,本王不敢保證傅家會一直無事。」
傅舒雲瞪大眼看著他,緩步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前站定,目露狠色,「駱啟霖,你竟為了那個女人來威脅我?我傅舒雲什麼沒見過?你若覺得威脅有用,你儘管威脅。本宮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把本宮逼急了,本宮跟你玉石俱焚!」
駱啟霖始終是一片淡然,看著她,「雲貴妃何必惱怒,還是心平氣和的好,玉石俱焚對你我和整個傅家都無好處。」
「呵」傅舒雲嗤了聲,「我爹爹把我當棋子,從來沒在意過我想什麼,而你,我最在意的人,現在也來威脅我,把我當軟柿子捏。你們一個個都只管自己要什麼,何曾把我當了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駱啟霖冷道:「雲貴妃從來就不可能是軟柿子,你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人,你想要的不也都得到了?又何必太過在意那些對你造不成威脅的人或事?放過別人,也是放過你自己。」
傅舒雲笑,眼光凌厲的看著他:「你不就是想勸說本宮放過朱顏嗎?何必說這些大道理?」
「本王固然是不想顏兒有事。」駱啟霖目光清冷,語氣平淡,「雲貴妃應該也清楚,如果顏兒出事,就算本王不追究,當今皇帝怕是也不會放過讓她有事的人。」
傅舒雲渾身一震,沒想到他竟搬出了皇帝。一轉念,嘴角溢出一絲冷笑,「皇上如此看重朱顏,你就好過?你跟本宮一樣,不過是個被棄的人,本宮很欣慰。」
駱啟霖也不想再跟她多言,淡道:「現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雲貴妃好自為之。本王告辭。」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門。
傅舒雲恨恨盯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他真的是一點不在意她了!
嫉妒、憤恨交織成一股怒火,在她心內燃燒,幾步衝到桌前,「嘩啦」一下,一伸手拂袖將桌上的杯盤和香囊全都掃到了地上,一陣刺耳的「哐啷」聲過後,一地狼藉的碎片,那藏藍綉金絲並蒂蓮的香囊悲慘的躺在一地的狼藉中。
傅舒雲看著那一地碎片中靜躺著的香囊,眼中漸染上絲絲軟弱。她可以做到在他面前堅強狠辣,卻無法逃避自己心中的痛。
眼中的那絲軟弱過後,又凝成了一片狠厲,芊芊十指也握緊,駱啟霖,她是你心中的寶,本宮動不得?本宮就偏不讓她好過!
她站在房內,厲喝一聲:「子都!」
一個黑影迅速出現在屋內,垂眸靜立在她面前五步之遙,「娘娘,有何吩咐。」
傅舒雲惡狠狠的瞪著他:「本宮問你,你去給璟王送香囊時,跟他說了什麼?」
子都面無表情的道:「屬下說璟王若不收下香囊,小心朱顏的命。」
「誰讓你說這話的!」傅舒雲怒氣衝天的衝到他面前,「啪」的就給了他一巴掌,子都雪白的臉上立即浮上五指紅痕。
傅舒雲怒氣難消,狠瞪著他胸口起伏,「你要是再隨便自作主張,本宮決不輕饒了你!」子都是越來越大膽了!竟擅自替她做決定。她不需要這種看似善意的施捨,她要的東西,她會自己想辦法得到!
「子都明白。」子都情緒並無波動,仍是一貫沒有溫度的語氣。
「滾!」傅舒雲再也不想看他這張什麼時候都是一個表情的臉。
子都沉默的轉身,迅速消失在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