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動聲色
傅舒雲在房中站了一陣,平息了怒氣,喚了子鴛把一片狼藉的房間打掃了一遍。
子鴛收拾好一地的碎片正欲出房間,玉淑領著丫鬟走了進來,子鴛跟她問了聲安便跨出了房門,玉淑看了眼子鴛手中收拾的碎片,不動聲色的跨入房間,跟傅舒雲問安:「參見雲貴妃。」
傅舒雲又恢復了平日里的柔婉大方,對玉淑笑道:「妹妹來了,坐吧。」
「多謝雲貴妃。」玉淑落了座,恬淡的笑看傅舒雲,「玉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傅舒雲一笑,「沒有,就是丫頭不小心打破了茶碗。妹妹今日來找本宮何事?」
玉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是一個人待得無聊了,想來想去,宮中也沒幾個認識的人,就想著來找雲貴妃姐姐了,姐姐別嫌玉淑煩就好。」
「怎麼會?」傅舒雲一派大方,「妹妹能想起本宮,本宮很開心。本宮自己待著也是無趣,正好妹妹來了,能陪本宮聊聊。上次與妹妹相談甚歡,本宮也覺得跟玉淑妹妹甚是親近。」
「只要雲貴妃姐姐不嫌棄玉淑就好。」玉淑恬淡的臉上顯得很開心。
傅舒雲扯了扯嘴角,有些敷衍,眼中閃過一抹狡色,對玉淑道:「本宮聽說,玉淑妹妹以前是朱護衛府上的丫鬟?」
「是。」玉淑應道。
「那想必妹妹也知道朱護衛很得皇上喜歡吧。」
「嗯。」
傅舒雲臉上掛上瞭然的笑容:「怪不得皇上會封妹妹為才人了。一定是妹妹在朱護衛府上時服侍得當,又跟朱護衛關係不錯,所以皇上讓妹妹進宮,也能對朱護衛有個照應。」
「那到不是。」玉淑嘴角抿出絲笑容,「朱護衛在校尉府沒住上多少日子,跟校尉府的下人也不算親近。玉淑在校尉府時就是盡職盡責罷了。」
她這麼一說,傅舒雲心底開始盤算,這玉淑雖是皇帝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結成同盟。笑道:「本宮還以為妹妹在校尉府時必定是跟朱護衛處得甚好,不然皇上也不會封妹妹為才人。」說完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你看姐姐這嘴,說話都不走腦子的!該罰!」
玉淑搖頭笑了笑,傅舒雲又笑道:「妹妹如此通情達理,又溫柔嫻靜,皇上必也是看上了妹妹是個貼心的美人,這才封的才人。」
說完這些話后,滿面愁雲的嘆了口氣,「本宮跟朱護衛原本也是姐妹相稱,就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她現在對本宮愛答不理,本宮也不知自己是哪做錯了。現在看到玉淑妹妹你,本宮還就想起當初跟她姐妹相稱的那段日子,心裡還倍覺難過。」
玉淑安慰道:「雲貴妃姐姐不要多想,朱護衛本就不是太好親近的人,玉淑服侍她的那段日子,她對玉淑也是不冷不熱,她本來就是那性子。」
傅舒雲似是得到寬慰,柔柔笑道:「玉淑妹妹真是好脾性,這要換做別的丫頭,怕是都要在背後嚼主子舌根了吧。」
玉淑抿嘴笑了笑,「是雲貴妃姐姐把玉淑說得好,丫頭哪敢有那麼多小性子,只求主子別一動怒,丫頭就要挨罰就好。」
傅舒雲心中冷笑,這個玉淑還真是會打太極,誰都不得罪,看似向著你說話,其實是顧全了她自己。倒也像是在拋磚引玉的試探。
兩人又拉拉雜雜聊了半個時辰,玉淑才離開挽雲殿。
她離開挽雲殿後,直奔御書房。
駱程昊見到進來的玉淑,只看了一眼,便繼續看著手中的摺子,道了句:「你來了。」
玉淑盈盈一福,「臣妾參見皇上。」
「說吧。」
「臣妾到挽雲殿時,丫頭正端著收拾好的瓷器碎片出去。」
駱程昊嘴角露出個詭異的笑容,他這四弟問個話也這麼驚天動地。他的好貴妃,還真少有這麼不淡定的時候。
「然後呢?」
「雲貴妃跟臣妾說到了朱護衛。」
駱程昊挑了挑眉,意料之中,勾起的嘴角是淡淡涼意。「她說朱護衛什麼了?」
「就是問了臣妾跟朱護衛的關係如何,還向臣妾哭訴朱護衛不願理她。不過都是旁敲側擊提的。」
駱程昊冷笑,他的愛妃還真會看準時機下手,連他的人,她都想拉過去為她所用。看來她對朱顏丫頭還真是忌憚得很。
玉淑抬頭看了眼駱程昊,眸中有極力掩蓋的深情,可惜這個男人只在她進來時淡瞥了她一眼,就再未看她,從未將她放在心上。心中有淡淡失落,還是繼續盡責的道:「雲貴妃像是想拉攏臣妾跟她同一戰線。」
駱程昊終於抬起了頭,將眸落在她身上,眸中的亮光是居高臨下的冷戾,輕笑道:「那你就如她所願。」
苑苑盡量不於她衝突,只要不是太過分的事,她能忍的就都忍了。
駱程昊也漸漸發現,駱啟霖和傅炎之間有些不同尋常,兩人雖表面還是冷冷淡淡,但暗地裡已不再爭強鬥狠,特別是傅炎,做什麼事都比以前收斂很多。這究竟是不是好現象?他不敢斷言。只知道,要除掉這兩個人,刻不容緩。
一切都看似平穩的在往前行進,可終究也是包不住在暗處蘊釀的浪潮。只要給一個缺口,一切都會傾閘而出。
而不久后,發生的一件事,像是給這股平穩向前的浪潮打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玉淑和李茹瑾同為才人,住在一個院中。可一個是新封得寵的,一個是因罪被貶,待遇自是有差別。
李茹瑾房裡的一切都是從簡,而玉淑那皇上連番的賞賜已堆了滿屋。
這日,皇帝放苑苑半日的假,讓她休息,她閑來也無事,就在皇宮的後花園里到處逛,碰巧遇到李茹瑾,李茹瑾邀她去殿里坐坐,反正無事,苑苑就跟她一起去了。
剛走到殿門口,就聽到裡邊傳來一陣厲喝聲,這聲音隱隱熟悉,兩人對看一眼,疾步走了進去。
李茹瑾的寢房門前,她的丫頭正跪在地上,厲聲訓斥她丫頭的是傅舒雲的丫鬟子鴛,而傅舒雲和玉淑還有玉淑的丫鬟都站在一旁,玉淑正勸說傅舒云:「姐姐,算了,許是弄錯了。」
傅舒雲看向玉淑:「你就是太老實,跟這犯錯被貶的人住在一起,也不小心點。這種人,害人的事都能做出來,手腳能幹凈嗎?」然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頭,對子鴛道:「子鴛,繼續給本宮問,今日不把這事弄清楚了,就讓她給本宮一直跪著。」
子鴛聽完傅舒雲的話,氣焰更盛,伸手就給了李茹瑾的丫頭一個耳光,「啪」的一聲脆響,丫頭的頭被打得偏到一邊,臉上一片火紅。
丫頭哆嗦的哭訴:「奴婢真的沒有拿玉才人的東西。」
「你沒拿,你主子不一定沒拿!」子鴛尖聲喝道,「把你主子叫出來!」
「主子出去了。」
李茹瑾和苑苑一看事情不對,趕忙加急了腳步走了過去,李茹瑾邊走邊道:「雲貴妃,玉才人,何事?茹瑾剛才出去了。」話間已站定在幾人邊上。
李茹瑾對傅舒雲福了福:「茹瑾參見雲貴妃。」
苑苑也向傅舒雲問安:「臣參見雲貴妃。」然後掃了眼她身邊站著的玉淑,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頭。
傅舒雲掃了二人一眼,悠閑一笑,輕蔑的看向苑苑:「朱護衛真是心胸寬廣,跟害了自己的人都能處得如此和睦。」
苑苑冷看著她:「雲貴妃此言差矣,李才人並未害朱顏。馭荷池的事明白人都知道,是朱顏自己跳進去的,不能全怪李才人。雲貴妃也是明事理之人,何必總揪著這件事不放?」
傅舒雲目光變得凌厲,出口的話也不善:「本宮沒有朱護衛的心胸,只要害過本宮的人,本宮絕不會讓她有第二次再害本宮的機會。」
苑苑知道跟她多糾纏這個問題無益,「雲貴妃今日在此不是來跟朱顏討論這個問題的吧。」
傅舒雲這才看向李茹瑾,諷笑道:「李才人,真想不到,犯過一次錯的人,還如此不知檢點。」
李茹瑾知道傅舒雲是有意找茬,只能儘力保持鎮定,「還請雲貴妃明示,茹瑾並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一直站在一旁的玉淑拉了拉傅舒雲的胳膊,輕道:「雲貴妃姐姐,算了,許是真的弄錯了。」
「你別管。」傅舒雲冷語,「本宮今日必須處罰了這偷東西的賊人。」利瞪著李茹瑾,「別以為一直那麼好命,逃過了一次還想逃過第二次。」
李茹瑾垂著眸,「那還請雲貴妃告知茹瑾,茹瑾這又是犯了什麼錯?」
「子鴛,」傅舒雲只盯著李茹瑾,「告訴她。」
「是。」子鴛下巴抬得老高,從眼角覷著李茹瑾,吐出兩個字:「盜、竊。」
李茹瑾突地抬起頭,驚愕的看向子鴛,「盜竊?」她實在不明白為何給她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眸緩緩移到傅舒雲臉上,「茹瑾盜了誰的東西?又是盜的什麼?」
傅舒雲冷哼了聲,「皇帝賜給玉淑妹妹的翠玉鐲今日突的不見了。這殿里就住著玉淑妹妹跟你,她總不至於偷自己的東西,那除了你跟你的丫鬟,還有誰?」
李茹瑾看向地上跪著的丫頭,「環兒,你可拿了玉才人的翠玉鐲?」
丫頭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邊啜泣邊答道:「環兒真的沒拿,環兒雖沒念過書,但也知道偷盜是可恥的事。」
李茹瑾看向傅舒雲,「雲貴妃,環兒說了她沒拿。」又看向玉淑,「玉才人,茹瑾如今雖不是什麼身份高貴之人,但也不至於要為了一個翠玉鐲把自己的尊嚴也搭上。稀世珍寶茹瑾見得也不少,一個翠玉鐲還不到需要茹瑾去偷盜的地步。」
玉淑正開口要說話,傅舒雲便搶了白:「說得好聽,如今你是一無所有,若說以前,你不會為了一個翠玉鐲偷盜,本宮信,如今,你說的話,本宮一個字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