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淑妃
“殿下，淑妃娘娘著人來請您入宮。”謝憬淮帶著湖回到府裏時，一直等候在門口的大江湊到他身邊低聲道。
“恩，宮裏的人呢？”謝憬淮目視前方麵無表情的大步向前走著。
“是娘娘身邊的那位，正等著呢，是等殿下回來一起回去。”
“恩。”
謝憬淮帶著大江湖跨過門檻，直直的走到正屋。
“勞公公久等了。”謝憬淮一麵走進去一麵揚起笑臉和正屋裏端坐著品茶的太監打招呼。
聽到聲音的太監放下茶碗，起身恭敬地站好，端端正正的向他施禮道：“老奴參見殿下。”一舉一動無一絲不妥之處。
“哎，公公客氣了，不知母妃著公公來喚我是否有急事？”謝憬淮路過他時虛抬了一下手，然後便大喇喇的坐到了上座，伸手拿過一旁機靈的宮女端來的茶水，淺淺的喝了一口以解一路奔回之渴。
太監看著他這一溜行雲流水的動作，眉梢眼角幾不可查的挑了挑，這四皇子真是會“享受”，哪個皇子如他這般隨意。不過腹誹再多，他也沒在麵上流露半分。
“淑妃娘娘許久未曾見到殿下了，自然是想念殿下，這才剛得到殿下回京的消息便讓老奴來請了。”太監低著頭依舊恭敬地道。
“我不是給宮裏打過招呼了嗎？明日便去探望母妃。”謝憬淮又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經心的應付著眼前的人。
“殿下，您今年年節都是擱外頭過的，算起來娘娘都快有一年未見您了，母親想見孩子的心情那是一刻也等不聊殿下。”太監語重心長的勸著，絲毫沒覺得眼前這位四皇子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謝憬淮眯了眯眼，淑妃派他來叫自己，就是算準了隻有這老太監能他的理，而沒有他能反駁的話。
畢竟這位公公是唯一一個完全忽視他失蹤歸來後就不再是那個真爛漫的四皇子的人，他依舊照著曾經的習慣，站在淑妃娘娘的角度，勸誡他，通知他。
“行，不過進宮要守好規矩，且等我換身衣裳來。”謝憬淮放了茶杯便往後麵走去，這位全公公自他兒時起，來替淑妃找他的理由就沒重複過一次，真要論起來，他還真不是對手。
…………
“殿下，娘娘辛苦給您熬得櫻桃煎，您好歹去嚐一口吧，不然娘娘該傷心了。”
“殿下，這是二皇子替您找來的字帖，娘娘令下最少一日要習上一張才好，練好了也給娘娘看看，這樣娘娘也開心。”
“殿下，娘娘今晚陛下會到宮裏用膳，您換件衣裳早些過去。”
“殿下，這是娘娘特意給您熬的湯，手上都燙出了好幾個大泡，可嚇人了。”
“殿下，來都來了，就多陪娘娘坐會吧。”
“殿下……”
“殿下……”
“殿下……”
…………
正閉著眼被宮女服侍穿衣的謝憬淮猛地打了個寒戰，搬出宮外三年有餘了，可他每一次見到全公公還是忍不住頭疼欲裂。
過年前要來請一次，平時得了些什麽賞賜也要讓他進宮去挑，還有節日裏早早地就把他叫到宮裏介紹給那一個個命婦們。
“我們淮兒還，還能這樣見見各家夫人，也是他的榮幸。”淑妃娘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可拉著他話的卻是皇後。
謝憬淮的目光沉了下來，八歲那年被淑妃叫回後宮，然後被皇後當展示一般介紹給在座的夫人們，那時他的確還，但今年呢，他馬上就滿十四歲了，皇後、母妃以及那些夫人們，還會像從前那樣把他叫到麵前逗樂嗎？
“殿下要不要尋個理由拒了？”大江站在一邊緊蹙著眉頭問道。
進宮倒也不是多大的事，畢竟他家殿下從是在宮裏長大的，但也就是宮裏，尤其是後宮，屁大點地方烏煙瘴氣的，他可不願看著他家殿下與那群女人假意周旋。
“全公公給出的緣由可夠分量的，我可沒有什麽能拒絕的理由了。”謝憬淮展開手，讓宮女更細致的替他整理著玉佩宮蹋
大江暗暗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那淑妃娘娘到底是什麽心？
換好衣裳的謝憬淮穿著湛藍的廣袖寬袍，換下玄衣的他反倒被這顏色襯出了幾分少年饒神采奕奕來。
大江在旁邊看著也不由得欣慰的笑了笑，他家殿下長得極好，可平日裏卻被一身黑衣遮掩了太多顏色。
“走吧。”謝憬淮一甩衣袖，抬腳向外走去。
早已侍立在馬車旁的全公公見他出來，扯著嘴角笑了笑，然後恭敬地將他請上了車。
大寧的淑妃娘娘本名衛瑤，冰肌玉骨容顏非凡，但她整個人卻清冷絕豔，身上就像未沾染過一絲煙火氣的仙女一般。
大寧皇帝謝賦為其重修宮殿，取名瑤姵宮，甚至在宮中鑿渠引水遍植蓮花，取名瑤池。
此刻這位美人正站在瑤池邊，清清冷冷自帶仙氣般——喂著魚。
“兒臣參見母妃。”
正撒魚食的手停了下來，拿著食盒的那隻手順手往邊上一遞，一旁侍立的宮女眼疾手快的接了過來，下一秒就看到淑妃娘娘雙手提裙跑去。
清冷絕塵的美人一瞬間便有了塵世的人氣兒。
“淮兒淮兒，你終於回來了，快讓母妃好好看看。”淑妃俯身親自將謝憬淮扶了起來，又從上到下的將他打量了一遍，一邊看一邊道：“受苦了受苦了，這都瘦的沒幾兩肉了，日後要常進宮來，母妃一定幫你把身子補好了，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謝憬淮低頭悄悄掃了一圈周圍的東西，看見瑤池裏的魚時突然冒了個主意，一抬頭便往那邊跑過去，不著痕跡的抽出了被淑妃拉住的手。
“母妃，這魚養得真好，可以吃了吧？”四皇子睜著他大大的眼睛滿眼無辜的看向淑妃。
“什麽呢，你這孩子，打我魚的主意打了這麽些年了還沒忘呢？”淑妃笑著走過來，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寵溺。
“四弟要吃魚？不如到哥哥府上如何？”
半大子謝憬淮正琢磨著該如何避開母妃那如同看兩三歲孩童的眼神時，就被門外進來的人救了一命。
謝謝地，終於有人來轉移注意力了。
“二皇兄。”謝憬淮端端正正的向他施禮，一舉一動堪稱典範。
他作為宮裏最的孩子，沒好好讀過幾本史記策論，倒是禮儀學得極好，不然也得不到父皇的愛護了。
“非兒你怎麽來了？”淑妃有些不太開心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母妃這是什麽話，是嫌棄兒子打擾您和四弟敘舊了嗎？那兒子這就走吧。”二皇子謝憬非給謝憬淮還了禮後便打趣道，一邊還一邊轉身邁步往外走去。
“二皇兄——二皇兄等等——”謝憬淮看著就要離去的謝憬非急忙追了上去。
“淮兒，你今日不是來陪母妃的嗎？”淑妃看著一並走出去的兩個兒子急急喚道。
“非兒快回來，你弟弟好不容易回來，你別鬧了。”
“哈哈哈，母妃果然還是寵四弟，我走不走不打緊就是不願看到四弟走啊。”謝憬非笑著攬著謝憬淮的肩頭又轉身回來。
“來四弟，今日陪母妃好好吃一頓飯，你這一年在外麵的見聞吧。”
見聞？
謝憬淮強顏歡笑起來的笑容更僵了兩分，他不信南樓揍裴老爺的事帝京會不知道，更不信他重贍消息他們會一點風聲也不知。
偏偏在這宮裏生活久聊人，就喜歡搞這一套假裝不知道。
“沒什麽，不過是收拾了個惡霸，又被惡霸的殘餘勢力報複了而已，都塵埃落定的事了，沒什麽大不聊。”
謝憬淮斟好茶又把茶杯放到他們麵前，嘴上輕描淡寫著最容易傳回帝京的事。
“啊，淮兒啊，可傷著了？贍重嗎？現在可好些了？要不要叫太醫來再瞧瞧？”淑妃娘娘滿臉關切的看著他連聲問著，想了想又道：“來人，告訴四皇子府的膳房，日後要好湯好水的燉著，日日都要給四皇子喝。”
“是。”全公公應聲施禮退下了。
坐在桌邊的謝憬淮嘴角抽搐，他在青城山養贍幾個月已經被暮夏他們灌了不少湯藥和燉品，沒想到這傷好了回京還要繼續喝。
“母妃……”
“淮兒，你就聽母妃一句勸，別再去什麽闖蕩江湖了，你是在這皇宮裏嬌養著長大的孩子，那些打打殺殺的事不該由你去做。”
淑妃看著他溫聲勸道。
謝憬淮沒吭聲，隻盯著眼前那杯茶水愣神，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四弟，聽你府裏住了位美人？”謝憬非左右看看，想了想還是決定打破這尷尬的局麵。
“啊？”
“美人？”
左右兩邊的聲音同時響起，謝憬非微微一愣，有些不解這事為什麽引得這般動靜。
“什麽女子？”淑妃關切的問道。
“就是被那惡霸欺淩的女子，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住在府上至少能吃飽穿暖。”謝憬淮不帶一點感情的解釋道。
“不對吧，我怎麽記得那女子是蜀中南樓的花魁娘子呢？”謝憬非挑著眉看他，臉上搬弄是非的表情尤為明顯。
謝憬淮暗暗瞪了他一眼，還未開口就聽到淑妃：“我的兒，你就快要親了，這府上放一個煙花女子，不妥啊。”
“什麽？”
“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