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粉餈
“陛下,皇後娘娘來了。”平公公看了一眼門外轉身輕聲對著看奏折的寧帝道。
“讓她進來吧。”寧帝拿起朱筆做著批注,頭也沒抬的道。
話傳出去,皇後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陛下,來嚐嚐,婼兒特意去問過齊王妃做了送來的。”皇後將食盒放到桌上,拿出裏麵青花瓷碟裝著的粉餈。
寧帝轉頭看了一眼,捏起一個放進嘴裏,“嗯,‘官籩人,糗餌粉餈。未見君子,惄如調饑。’婼兒做得不錯啊。”
皇後笑了笑,“是啊,所以臣妾馬上就送來了。”
“她自己怎麽不來?”寧帝一邊吃著一邊問道,後宮如今隻有皇後一人,謝憬莞和鄒琬琰她們擔心謝憬婼,故而常拉她進宮玩耍,如今謝憬婼都開始學著做甜食了,看來賢妃對她的影響已經漸漸淡了。
“婼兒本來是想親自送來的,但是怕打擾陛下便在宮門前磕了頭就走了。”皇後解釋道,自賢妃去後,謝憬婼臉上連點笑意也無,寧帝問過好多次是不是生活不順心,但她都隻是搖搖頭,漸漸地幹脆直接不出現在寧帝麵前了。
“嗯。”寧帝點零頭,接過平公公遞來的巾帕擦了擦手,又拿起一份奏章看著。
“那臣妾就不打擾陛下了。”皇後行了一禮後便離開了。
寧帝批奏章的動作頓了頓,目光幽深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又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碟子中的粉餈想起什麽問道:“最近去鳳儀宮請安的都有哪些人?”
“回陛下,太子和太子妃、大公主和駙馬、二公主、魏王殿下、四皇子殿下。”
寧帝等寥,發現平公公真的已經完了時便詫異的看向他問道:“老二和他媳婦呢?”
“這個……”平公公猶豫了一下,卻讓寧帝明白了他的意思。
“對了,前些日子太子妃帶著薑驁離去看齊王妃,情況如何?”
平公公沒話,但殿中落下的人及時回答道:“回陛下,薑大人已將齊王妃的醫案呈到禦醫院,齊王妃隻剩半年的日子了。”
寧帝猛地抬頭,“怎麽回事?”齊王妃病重到隻剩半年的時間,可卻從沒人向他匯報過。
“一年前,江太醫為齊王妃診脈斷言隻剩三年,後來齊王府再沒宣過太醫,直到前兩日才……”
“啪——”的一聲,平公公雙腿一顫也跪了下去,然後就聽到了寧帝憤怒的聲音:“老二怎麽回事?把他給朕找來!”
平公公應聲是,顫抖著撿起那份奏折放回桌上,然後忙往殿外走去。
得月樓,淩琛看著快馬加鞭送到的回信,默然不語。
“爹怎麽?”淩暮商著急的看著他問道。
淩琛看了他一眼,將信遞了過來。
淩暮商接過信快速的掃了一遍後又不太確認的從頭仔細看了一遍。
“讓我們自己決定?”
等了許久卻等來這麽一個回答,淩琛呼出口氣,靠在輪椅上閉上了眼睛。
“齊王那邊,可來催了。”淩暮商放下信紙,轉頭看著淩琛道。
謝憬非昨日就派了人來,訂了一桌酒菜送到齊王府,臨走時卻特意明這是送到王妃院裏的,這讓淩暮商相當火大。
“他不是來談條件,他完全就是用大姐來威脅我們!”淩暮商越想越氣,手握成拳狀打在桌上。
“白卿安那邊可有什麽消息?”淩琛依舊閉著眼問道。
“沒櫻”
淩琛睜開眼,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麽,但這些日子,連那個鬼府都沒有消息了。
“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救鳶兒……”他沉吟道。
齊王開出的條件很誘惑,但風險也極大,而且淩鳶還在他的手上……
若是他們答應齊王的條件,那不過是出些錢罷了,既可以救出淩鳶,也可以在事成之後……
“大哥?想什麽呢?”淩暮商看著神情逐漸詭異的淩琛喊道。
“你覺得呢?”淩琛輕輕咳了一聲,隨意的問道。
“我覺得此事沒有勝算,也不值得。”淩暮商轉向他,眼裏是認真和堅定。
沒有勝算嗎?淩琛移開視線陷入沉思。
淩暮商打量著他的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
大哥自腿殘以來十餘年,自他接手淩家事務起大哥便隻在自己院中賞花弄月,可在那之前,大哥可是淩家最看好的繼承人,也是父親最驕傲的孩子。
如今齊王將封官的條件擺在他麵前,又怎能不令人心動呢?
淩暮商驀地打了個寒顫,對著淩琛鄭重的道:“大哥,此事絕無可能,莫要被蠅頭利誘惑!”
淩琛被他吼得一機靈,眨了眨眼靠在椅背上快速的呼吸著,片刻後,翻湧的心緒方才平靜下來。
“我想想,再想想。”他握緊了輪椅上的扶手,聲音微顫。
“大哥,此事不用多想,太子穩坐東宮多年,先不政績如何,但陛下信任他,百姓也信任他,雖齊王和他在朝中纏鬥多年,但你何曾聽聞太子有敗勢?如今齊王不過是拚自己孑然一身!可我們卻身係淩家上下幾百口人啊!何況你忘了安安查的事了嗎?明王案可是將許家滅了門!我們如何保證也能逃過一劫?”
淩琛盯著自己的腿,睫毛顫動著,暗室裏昏黃搖曳的光線讓他看起來透著一股悲傷之福
“那……鳶兒怎麽辦?”
淩暮商平複了下情緒,聽到這話卻沉默了。
“你覺得齊王對上太子沒有贏麵,那太子可以幫我們救鳶兒嗎?”淩琛側頭瞥向淩暮商,他何嚐不知此事風險,但如今他們最大的牽絆是淩鳶。
“或許……可以的。”淩暮商沉吟片刻後答道,畢竟宋岩雖然是薑驁離送回來的,但打聽後便知救宋岩出來的是太子妃。
淩琛看了他一眼沒話,若是能有方法救出淩鳶他自然不會再想與齊王合作什麽的,但淩鳶一日困在齊王府他的心裏便一日難安。
“卿安,有件事拜托你。”謝憬淮負手站在院中,玄衣在雪地裏尤為突出。
“你。”白卿安剛洗完手,拿過帕子擦著走到他麵前。
“要拜托你去一趟皇陵。”
“皇陵?”白卿安皺眉,但很快意識到了什麽,便正色問道:“做什麽?”
“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