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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大結局

  白卿安和寧帝的這一戰給後人留了太多談資,可當天結束後,大寧觀戰的朝臣們卻都有些摸不清寧帝的意思了。


  “白姑娘沒輸,陛下也沒輸,那為何要恭喜陛下?按這麽說的話,許家的案子豈不是又要被擱置了?”戶部侍郎辛大人謙虛的向身旁的武將請教。


  “我怎麽知道,反正沒人輸。”


  “辛大人著相了。”後麵追上來一人,之前因為白墮酒坊變為禦酒坊他已經很遺憾了,若是日後連酒香都聞不到豈不是要了他的命?

  “哦?劉大人倒是解釋一下。”


  “這陛下不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輸給一個小女子,但又要履行替她翻案的諾言,所以在大家都看出的來的地方誰也沒輸,可在麵上卻隻能是陛下贏了呀。”劉大人挨得他緊緊的,將聲音壓得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時不時還要轉頭看一看身邊是否來了人。


  “可是,明麵上是陛下贏了,又如何履行諾言?畢竟那個賭約的前提是要白姑娘贏。”辛大人身邊的武將問道。


  “隻要陛下開心了,什麽事不就是一句話嘛。”


  當天下午為許家翻案的詔書便已擬好,由沈燁如代為昭告天下。


  許傾綺站在鬼府中,聽著這個消息,忍不住熱淚盈眶。


  許傾絡低頭撚了撚指尖的一點藥末,勾唇輕輕笑了笑。


  白隱看著喜極而泣的白卿安,欣慰的抬手拍了拍她的頭。


  而寧帝,也是在許家眾人享受喜悅時,突然吐血昏迷。


  “神醫——神醫——快,快去看看陛下!”平公公慌張的跑過來,拉起白隱便往殿內衝。


  白隱被他拉得踉蹌了兩步,轉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白卿安,這一刻他們感受到一股寒意從心底而起蔓延全身。


  皇後也得了消息從鳳儀宮趕了過來,可剛到殿門口時就被謝憬忝兄弟二人攔了下來。


  “母後稍安,神醫正在為父皇紮針。”謝憬忝安撫道,卻沒有讓皇後焦急的情緒得以平緩。


  “母後,兒臣先扶您去偏殿歇會兒吧。”謝憬銘上前說道,抬手就要將她扶到旁邊。


  “不!”皇後不知何故,竟扒開了兒子趴到門上往裏看,周圍的宮女太監們紛紛低頭避開目光,以免折損了大寧國母威儀的形象。


  謝憬淮負手在一旁看著,算起來,他應該是除了白隱外唯一清楚寧帝身體的人了。


  那最後停在他身前一寸的兩劍,一劍綿軟無後力,一劍卻是被持劍者生生收住了力。


  而前者,便是他的父皇。


  是內息有損?還是氣力不及?


  他皺眉在角落裏暗暗琢磨著,不遠處的廊柱旁白卿安也正回憶著早上對戰的情形。


  寧帝的每一招每一式,明明都如內力充沛且劍法高超的武學高人,但越到後麵卻越能感覺到他出招有些吃力起來,若不是沈燁如將謝憬淮扔進戰局恐怕……


  一個已至高齡的人除了藥物作用外,還會有其他辦法讓他如強壯的年輕人一般嗎?


  白隱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看著已經紮滿銀針的寧帝的身體,皺著眉再把了一次脈。

  血脈翻湧,八脈盡斷……


  這一次能不能將人救回來都不一定了。


  謝憬淮耳邊還有皇後斷斷續續的啜泣聲,他心煩的轉身看向別處。


  也不怪皇後反應過激,畢竟寧帝的年齡放在那,大家的心裏早已有了準備,隻是,沒想過會如此突然罷了。


  謝憬淮閉著眼抬起頭,感受著春天和煦的風和周圍細微的變動。


  不一會兒,他突然睜開眼,身形一動,風一般掠向右邊轉角處。


  謝憬忝和謝憬銘本在忙著勸皇後保重身體,現在卻突然感覺眼前黑影一閃,而謝憬淮已然不在原地。


  不過謝憬淮再看到那個鬼鬼祟祟的小太監時,白卿安已然將他按在了牆上。


  “卿安!”


  “他很奇怪。”看見他來,白卿安的目光躲了躲,隻僵硬的解釋道。


  “我知道,我來吧。”謝憬淮知道她在顧慮可能是自己害了父皇的緣故,所以幹脆自己上前將人接到手中。


  白卿安將人交過去,正要離開時卻聽到謝憬淮驚訝的聲音:“淩琛?!”


  她的腳步瞬間僵住,然後不敢置信的轉身看去。


  方才她抓住這個人時並未看到臉,還沒等細問謝憬淮便到了,結果,居然是熟人嗎?


  謝憬淮一隻手控製住他的雙手,另一隻手快速扯下了他的帽子。


  那張臉,赫然就是蜀中淩家的大公子,自幼瘸了腿的淩琛!


  “淩大哥?你為什麽會在這?你的腿?”白卿安看著他問道。


  “白卿安,我弟弟欠你的,你去找他要,我做的這一切,與你無關更與他們無關!”淩琛大叫著,發癲發狂般的笑著,下一刻便將謝憬忝和謝憬銘一起引了過來。


  養心殿的偏殿在頃刻間就被收拾了出來,已經被五花大綁的淩琛頭發淩亂的坐在殿中。


  “怎麽回事?”謝憬忝看著他卻是在問謝憬淮和白卿安。


  兩人都搖了搖頭,而白卿安的表情裏明顯還有更多的震驚。


  “別問他們了,直接問我不好嗎?”淩琛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些許不屑看向上座的太子殿下。


  “大哥,我來問他。”謝憬銘說著正要上前卻被淩琛突然響起的笑聲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淩琛笑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笑夠了才低頭掃視了一番上麵坐著的兄弟三人,“你們,兄友弟恭……為君者,體恤下屬,為臣者,忠心耿耿……可是你們!還是親手逼死了你們的兄弟!”


  白卿安看著他,腦中似乎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齊王殿下,我們淩家,本是為他而生的啊!”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謝憬淮和白卿安不解其意,但謝憬忝和謝憬銘的神情卻都變了。


  看著哥哥們明顯已經知道了內情的模樣,謝憬淮也顧不得計較其他,連忙問道:“此話何意?”


  “哦,原來四皇子殿下不知道啊。”


  “你也本不該知道。”謝憬忝說道,身體微微前傾,看著他警告道。


  “是嗎?任由你們霸占本該屬於齊王殿下的一切嗎?”淩琛笑問道。

  謝憬銘看了一眼已經怒火中燒的謝憬忝,轉頭時卻又看到謝憬淮期盼的看向自己的眼神。


  “皇兄,既然已經……”他小聲的向謝憬忝征求意見,可得到的卻隻有一片沉默。


  “既然魏王殿下不知該如何說,那不如我來說吧。”淩琛看著他們之間的交流笑著說道。


  “當初大寧征戰天下,滅衛、納北、破梁,而這三國為求和所獻上的財寶都被寧帝吩咐心腹之人帶往四方,或藏或守或商。而衛國的那一批便在我爺爺手中,淩家的家業說到底都是皇室的家業,再說到底,衛國公主才是我淩家的主人!而齊王殿下才是我淩家真正支持的人!”


  殿內無人開口,卻也都明白了大半。


  “北境鮮卑上貢的被分到了工部尚書簡懿手中,大梁的那份被父皇吩咐埋進皇陵,隻是……”


  謝憬銘在一旁做著補充,卻聽得謝憬淮和白卿安心驚肉跳。


  三國財寶,竟然都陰差陽錯的成了謝憬非謀逆的支持。


  “那簡懿臨死前說的……”


  “就是北境那一批財寶的位置。”


  他們開始討論起財寶的去向,但白卿安卻走到了淩琛麵前,語氣極其平靜淡然的問道:“你的腿,不會也和這事有關吧?”


  “寧帝曾派人來想要將淩家的這一脈盡數充進國庫,當年我並不知情,便被生生打斷了雙腿……”


  “那如今?”


  “還得多謝你們師徒啊。”淩琛抬眸看向她,嘴角的那一抹微笑卻讓白卿安心頭一驚,連連往後退去。


  “你如今出現在宮中,目的何在?”謝憬忝抬手止住了弟弟沒完沒了的疑問,看著階下笑得詭異的淩琛問道。


  “哦,來給你們的父皇送點禮物唄。”


  “你做了什麽?”看著他毫不在意的態度,謝憬銘氣得衝到他麵前,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人拉了起來。


  “急什麽?我就是來告訴陛下,淩家願意將家產都充入國庫,順便獻上了一顆能讓人在一個時辰內保持極盛狀態的丹藥,而已。”


  丹藥!


  所以寧帝在和她對戰前,不,“你什麽時候送來的藥?”


  “你們的家宴前。”


  難怪啊,難怪,寧帝竟會主動提出要與她打賭,並且在對戰時差一點就真的勝了她。


  “帶下去!給我打!”謝憬忝一向平和沉靜,可這一次卻生生將麵前的案幾打出了一條裂縫。


  淩琛被帶了下去,卻依舊沒有半點悔意,甚至大笑著,巴不得讓整個大寧都聽到他的自豪與驕傲。


  淩暮商和淩鳶並不知這一切,他們此刻剛剛收拾好帝京的一切,準備啟程回蜀中為父母料理後事。


  “大哥呢?”淩暮商四處找了一遍卻依舊不見淩琛的蹤跡。


  “誒,他留了信讓咱們先走。”宋岩拿著一封信出來,上麵正是淩琛的字跡。


  “大哥在京中還有什麽事要辦嗎?”淩暮商看著信,心底卻沒著沒落的。


  “放心吧,大哥又不是三歲孩子。”淩鳶抱著行禮過來瞟了一眼說道。

  半個時辰後,淩家回蜀中的馬車駛出了帝京的城門。


  許傾綺和許傾絡站在一處看著他們的車隊漸漸遠去,總算感受到輕鬆的說道:“總算結束了,二妹那邊我已經派人去送信了。”


  “嗯,那我也先南詔了。”許傾絡應了,沒再多話,徑自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許傾綺笑了笑,轉身走向白墮酒坊。


  既然已經事了,那南詔和北疆的軍隊便可以撤回了,畢竟大軍壓境,控製的再好也會被發現。


  “奇怪,怎麽還沒回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霞的顏色越來越深,直到燈市如晝,明月高懸。


  白隱拔起最後一根針,可寧帝依舊沒有醒來。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自己還不是陛下,隻是一個叫做謝賦的幼兒。


  轉眼間,便到了十歲那年,先帝早逝,對重臣交代托孤之後,便撒手人寰,於是大寧開啟了大曆元年。


  朝中有奸臣當道,邊境有仇敵四立,而他,僅用了八年,肅清朝綱掃蕩四野,讓大寧在中原真正立於了不敗之地。


  從十歲至今,大曆三十七年,他已經四十七歲了。


  可那天淩家那小子來時,還是沒忍住想試試,試試青城派的劍法,試試小兒追了一路的姑娘的功夫,試試自己是否是老當益壯……


  “陛下……如何了?”朦朧間,他似乎聽到了皇後的聲音,那是他的發妻沈晏如。


  “陛下……已是彌留之際了,還請皇後……節哀。”這是……神醫白隱,哼,什麽神醫,竟然判定他已在彌留之際,他才沒……


  “陛下——陛下——”養心殿內,皇後的哭喊聲乍起,可床上的人卻再也聽不到了。


  “陛下駕崩了——”


  大曆三十七年四月,寧帝謝賦駕崩,舉國悲泣。同年八月,太子謝憬忝繼位,改年號為大慶,尊皇後沈晏如為皇太後,立皇長子謝昊為太子,太子妃鄒琬琰為皇後。


  帝京舊曹門街,白卿安和秦艽正在收拾東西,白隱和許傾綺正坐在樹下弈棋。


  “安安,有人找。”秦艽笑著走進來,將手裏的東西放到包袱裏。


  白卿安應了,利索的打好包走了出去。


  原本在樹下弈棋的兩人此刻已不知跑去了哪,而那塊空了的地方正站著一個玄衣男子。


  “當真要回去了?”


  “嗯,都收的差不多了。”


  “那日後帝京的百姓刻的墓碑饞哭了。”


  “怎麽會?以後從禦酒坊裏分些出來就好啦。”


  “你這話若被皇兄聽見,他可要被氣死了。”


  “陛下才沒那麽小氣呢,再說又不是魏王殿下……”


  “那我,能去看你嗎?”


  “當然!不過我會先去南詔和北境,歸期……未定。”


  “沒關係,不管你在哪,我都會追上的。”


  白卿安看著少年明媚的笑容,忍不住抬了抬左手。


  衣袖滑下,正露出皓腕上的一抹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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