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赴約
青衣白馬醍醐劍,一步步踏上白玉鋪成的地麵,然後座上的人提劍走向她,再然後身前擋了一個人,為她擋下了那帶滿雷霆之怒的一劍……
白卿安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大口的喘著氣,整個人被冷汗浸濕的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她擁被坐著,窗外清冷的月光灑在床前。
在苗疆幽潭時她便見過這一幕,誰知今日竟然又夢到了一次,難道明天……
白卿安搖了搖頭,企圖把不好的預判拋出腦後。
坐了好一陣,背上因為被汗水浸透,此時被風輕輕吹過便已涼透,但好歹心裏不再驚慌,便下床找了身幹淨的中衣中褲,披上外衣到廚房燒了鍋熱水。
坐在灶台前,白卿安將自己盡量靠近灶膛,似是想要借著熱騰騰的火來驅散周身的寒意。
燒好水後便拎進了淨房中,混著清亮的井水澆在身上,洗去因汗濕而黏膩的不適感。
就是在這嘩嘩的水聲中,許傾絡被吵醒了。
他披衣坐在院內,看著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卿安從宮中回來時表情並不輕鬆,而送她回來的謝憬淮甚至不像平時一般嬉笑兩句,隻看著她沉重的走向臥房的背影幽幽歎氣。
水聲終於停了,借著便是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白卿安走出來時,正對上二哥那雙清冷無波的眸子。
“對不起啊二哥,把你吵醒了。”她不好意思的笑著道歉,說完見許傾絡沒什麽反應便要轉身回屋。
“過來。”許傾絡淡淡道,卻讓她當真不敢再往前一步。
白卿安趿著鞋子走過去,坐到他對麵。
“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二哥,我聽不懂。”
許傾絡沒理她裝模作樣的神情,隻伸手在她左腕上點了點。
白卿安尷尬的藏了藏手,笑了笑,“二哥,你怎麽知道……”
她的腕上帶著謝憬淮送的那支玉鐲。
“剛才你走過來時看見的。”許傾絡毫不在意般說道。
白卿安癟了癟嘴,抬手拉了拉袖子,將玉鐲完整的露了出來。
青玉的顏色在她的皓腕間被月光映襯得更為通透。
許傾絡看著她沒說話,此時此刻他想知道的是她心裏真實的想法。
“二哥,若是他為我受傷甚至……丟了性命,恐怕,除了抹脖子隨他而去,不然我的餘生都將在愧疚中度過了。”白卿安轉著手上的鐲子喃喃道。
她看了眼許傾絡,也不知是今夜的月色太溫柔還是今夜的二哥太平易近人,竟然說著說著就將剛才嚇醒了自己的那個夢和當年在幽潭看到的景象都說了出來。
“幽潭。”聽她說完後,許傾絡的神情陡然間便嚴肅起來。
“怎麽了?”
“幽潭除了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外,還可預見未發生的事,或是把心中有痛苦的人永遠留在那。”許傾絡淡淡道,說的卻是幽潭不為世人所知的另一麵。
“所以,明天真的可能……”白卿安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皺看著他。
許傾絡沉吟了一下,卻還是笑著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放心吧,雪盡不可能帶進宮的,寧帝……也不可能贏你的。”
他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安撫了白卿安,可到了早上出門時白卿安的心裏卻依舊在打著鼓。
“去吧,沒事的。”許傾絡看著她溫和的笑著說道。
白卿安點了點頭,策馬往皇宮去了。
雪盡由專門負責的太監牽走了,而她卻因為賭約成了可以帶兵器入宮的第一人。
大殿上,群臣肅立,他們都已經知道了昨夜那個荒唐的賭約,故而今日看到神采奕奕身披甲胄的寧帝時並未感到奇怪。
而向來不上朝的四皇子今日竟也站在了隊列中,不過不同於他人的,是隻有他滿臉焦急。
外麵傳來通報聲,寧帝眼睛一亮看向殿外,朝臣們也都轉身看了過去。
青衣飄然,發上僅插了一支木簪,可偏偏就有一份清靈。
“民女前來赴約。”白卿安行禮道。
“好!”寧帝起身接過平公公奉上的劍,走了下來。
朝臣們自覺地往兩邊靠去,生怕被他們誤傷。
謝憬淮被謝憬忝和謝憬銘死死拉住,卻依舊萬分緊張的盯著場內的兩人。
白卿安緩緩抽出腰間的醍醐劍,衝著寧帝先抱拳施禮,“請陛下賜教。”
寧帝活動了一下筋骨,舉劍便向她刺來。
劍刃相接時,火花四濺。
白卿安是青城道家教出來的徒弟,劍法輕巧靈變,而她更勝在身法靈活。
寧帝也是文武雙全的帝王,不想此番出劍,竟還是高超精妙,令人震驚。
“不必害怕,盡管出招就是。”劍鋒相錯時寧帝說道。
“得罪了。”醍醐劍的劍尖輕點地麵,帶著她蓄滿的內力直直刺了過去。
劍光飛舞,文臣們竟已看不清人影,武將們倒是摩拳擦掌,各自在暗中叫好。
“白卿安不能贏。”謝憬忝淡淡道。
謝憬淮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們,聽到此言頭也不回的說道:“可她也不能輸!”
“父皇已經下了殺手,可賭約在那,她若輸了,便真是滿盤皆輸了。”謝憬銘手下加勁拉住他,看著打的難分伯仲的兩人說道。
“他們誰都不會輸。”沈燁如站在一旁抱手道。
“將軍有好法子?”謝憬忝問道。
“有啊。”沈燁如看著他咧嘴笑了笑,卻讓謝憬忝和謝憬銘心頭掠過一陣寒意。
下一秒,眾人剛剛看見寧帝和白卿安短暫的分開時,眼前便閃過一片黑影。
左右兩柄劍的劍尖都停在身前一寸,而寧帝和白卿安看著對方的眼中都有不加掩飾的欣賞。
可被他們的劍夾在中間難以動彈的謝憬淮,好不容易才平複下心情來,即使自己的劍術不差,可被沈燁如扔進這戰局來時,還是感到心髒漏跳了一下。
“恭喜父皇!”謝憬銘帶頭喊道。
白卿安順勢收劍,“恭喜陛下。”
滿朝文武不明所以,卻也跟著道賀。
“白姑娘輸了?”一個文官問身邊的武將。
“沒有。”武將也一頭霧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