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玉璽
聽到聲音進來的侍女請喻水旋出去，喻水旋眉頭緊皺，腳步躊躇，還不想離開。然而卻不得不離開，夜修塵的眼神太過陰霾。
待到屋內只有夜修塵一人，他看了眼被喻水旋碰過的素錦，眼中陰霾頓起。
「下次再讓人進來，就自行解決！」夜修塵陰沉著臉，說話的同時，手中的素錦已被他扔了出去，絲毫不心疼，眼中只閃過厭惡。
侍女聞言，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低垂著手退了出去，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彼此看了一眼，誰都不敢再多說些什麼，去做事了。
此時，皇上的御書房內，皇上端坐於案前，念紅顏陪伴在側。
一室安靜，自她進來后，便無人說話。皇上低首在看奏章，她便在一旁適時的磨墨，適時的添茶，既不逾越，也不怠慢。
可憐的是念紅顏昨晚折騰了一宿，一早就被叫了過來，身體都快透支了，卻還得硬撐著站在那裡許久，當真是一種折磨。如此，令她胡思亂想，莫非皇上也摻和了一角？
越想她越覺得有可能，而她還摸不清皇上此時的意思，只能沉默的裝作淡漠的樣子，不聞不問。現在誰若先開口，必然會沾下風。
「你琴藝不錯，讓朕聽聽，就那一首鳳求凰。」許久，皇上終是開了口，隨意的抬頭看了眼身側的念紅顏，隨即又低首看奏摺。
這一眼讓念紅顏眉頭輕皺了一下，緩緩點頭，早就聞聲的宮女已擺好了琴，她移步走至琴前坐下，玉指微動，試了下琴音，不禁抬眸看向上位的皇上一眼，眼中有
些驚訝。
這琴，音質純正，帶著些古老的韻味，琴身也是極好的，這種琴很少有了，不想皇上這藏了一把，莫非是……
她收斂心神，認真的對待眼前的琴來，目光誠摯。纖纖玉指微動，一曲鳳求凰便緩緩而來，琴聲回蕩在御書房內，皇上不再看手中的奏摺，目光看向念紅顏，身側的宮女和太監都被他揮退了下去。
殿外眾人聽著那琴音不免都有些動容，似乎明白了為何皇上召念紅顏進宮了。以往陳妃娘娘還在世時，就是這般，皇上處理國事，陳妃娘娘彈琴陪著，相處和睦，恩愛有加。當時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不知道引來了多少的嫉妒，也引來多少人的目光。
皇上與陳妃當真是恩愛兩不疑，若非陳妃……
琴聲緩緩而停下，念紅顏側首看向上方的皇上，目光裡帶著些疑惑，不知道皇上為什麼突然讓她彈琴，絕非是因一時興起。
「朕一生閱人無數，不過卻不知道該選擇誰來繼承朕的位置。你在修塵的身邊待了那麼久，也見過了太子，和鎮兒也相處的愉快。你來說說看，他們三個，誰更有資格繼承朕的位置？」皇上緩慢看向念紅顏，就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好像你該吃些什麼如此的簡單。
念紅顏卻是心裡一驚，伴君如伴虎這話並非是空穴來風。她目光微動，眉頭緊皺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也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突然的這麼問著。
「回皇上，紅顏學識淺顯，二位王爺及太子皆是人中龍鳳。皇上應是最明白他們的，相信不管是誰，都是深思熟慮后的結果，必然是聖明的。」
想了半天，念紅顏也只能推脫著的說著，她想她不管說了誰都不會改變皇上心中的想法，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皇上聞言臉上大笑，招招手讓念紅顏過來。
念紅顏見狀，緩步走至了皇上的身側，按照皇上的意識坐下，心越來越不安了起來，總覺得天要變了。
「若真的都明白，也不會至今誰都不與朕親了……咳咳。」皇上搖搖頭，目光多看了念紅顏兩眼，忍不住的握拳放在唇側，止不住的咳嗽。
念紅顏連忙的將面前的水送過去。皇上端起茶喝了兩口潤潤喉，隨之而又放下。
「斯毅雖是正出，可心性不定，骨子裡還是帶著些陰狠的，但貴在出事果斷、也能下得了狠心。鎮兒雖一心遊玩山水，可若真的處理國事來，有擔當，更能獨當一面，也是不錯。而修塵……」皇上一一的點評，說到夜修塵時停頓了一下，目光看向一側的念紅顏。
念紅顏不知所以的看著皇上，只覺得今日的皇上太過奇怪，有種答案呼之欲出，她卻不敢去想。
「修塵是是朕最喜愛的一個兒子，朕覺得虧欠他頗多。從小修塵便天資聰穎，天賦極高，朕也對他疼愛有加，有心要立他為太子。可自陳妃去世后，他便變得陰沉、沉默著不說話，越來越與人孤立。當年他帶回你，朕本是不同意的，你的身份於他而言是份痛苦。
修塵卻在那時對朕開口說話了，說的那般的果斷堅決，朕才同意，如今十年過去了，你待在他身邊許久倒也安安靜靜的。朕說這些並非是想要讓你離開什麼，朕老了，修塵的事情再也管不了了，日後若你知道了些什麼，可能應允朕一如既往的對待修塵？」
皇上慢慢悠悠的說著，語氣緩慢，目光散漫，像是真的已經老了，眼中滿滿的都是回憶，無一例外的還有對著夜修塵的歉意。
念紅顏聞言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皇上的這番話她記著了，卻一頭霧水，只是感覺到好壓抑，似乎這些都是沉重的負擔，需要她一點一點的減輕，可一旦減輕完了，她怕會再也回不到夜修塵的身邊了。
「朕也不難為你，只想讓你知道修塵他不曾看清過自己，需要你幫著去看清。近日，太子有意跟朕提過，要納你為妾，你意下如何？」皇上見念紅顏沉默，倒是沒再說些什麼，反而轉移了話題。
「回皇上，紅顏命薄，受不起。」念紅顏聞言，眉頭緊皺著搖頭，她卻不知夜斯毅竟然對她還未死心，一直窮追不捨，如今都追到皇上這裡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那你覺得太子和塵王，誰更能勝任朕的位置？」
皇上這話一出，念紅顏整個人都愣住了，她奇怪的看向皇上。心裡微微揪緊，果真知子莫若父，夜修塵想的什麼，皇上竟是早就知道了，卻沉默著，只是想要作壁上觀嗎？
夜斯毅怎能跟夜修塵比？放眼望去，誰還能比夜修塵更合適坐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可她真的能說嗎？若說了，皇上只是試探她，那豈不是真的暴露出來了？若不是，那便是最好不過了，夜修塵順理成章的坐上皇位。
說與不說之間，念紅顏糾結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皇上，太子貴為天子，繼承皇位自然是無可厚非。而王爺雖不是太子，卻也不比太子差。二人半斤八兩，各佔優勢。究竟如何，唯有皇上您心裡清楚，紅顏無法得出結果。不管是誰，只要百姓過的好，這不就是最好的嗎？」
念紅顏想了半天，還是說了棱模兩可的話，讓人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重新的將皮球踢回給了皇上。
「你倒是會說話，一出一出的。不過你說的倒是沒錯，天大地大，百姓最大。」念紅顏的話惹得龍顏大悅，一臉高興的看著她，眼中帶著讚賞。
念紅顏見皇上笑，心裡鬆了口氣，總算是將這危急化解過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接下來又會做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又是奏琴，又是陳妃和夜修塵的，都將她搞糊塗了，不知道皇上心裡到底在想著什麼，又做什麼，或者說在計劃著什麼。
她心裡有些微微著急，若夜修塵在便好了，她必定不會如此，他的沉著冷靜能撫平她著急的心，必定能夠遊刃有餘，只不過現在他不在，她便只能孤軍奮戰了。
「這是朕的玉璽更是國璽，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利，朕今日將它交付於你。」皇上突如其來的將身側的一個錦盒拿了上來，將裡面的傳國玉璽打開，放在了念紅顏的面前，臉上笑容如常，看不出一絲異樣，更看不出別的情緒來。
「這……」正在神遊的念紅顏聽到這話猛地回過神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擺放著的傳國玉璽，一臉的僵硬，眼中滿是驚訝。
傳國玉璽所代表的意義非凡，豈是她所能夠拿著的？見玉璽如見人，最重要的事情是，如果她有了這玉璽，想擬出什麼樣的聖旨沒有？即便是讓夜修塵登上皇位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即便是讓他娶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印章的事情，如此重要的玉璽就這麼簡單的被皇上拿出來，交給了她？
想想念紅顏都覺得不可思議，眉頭皺的更深，不知道皇上這樣做的意義。
「皇上，這玉璽不是紅顏能夠拿得起的，更不是紅顏所能接受的。紅顏不能收，也不敢收。」念紅顏臉色嚴肅的回應著皇上，她自己有什麼能耐她自己清楚，玉璽如此這般的重要，她必定是不能夠接下來的，畢竟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朕既然交給你，自然是有朕的意思。你先收好，朕再與你細說。」皇上皺著眉頭的看著念紅顏，似乎不滿意念紅顏的再次推脫，臉上已帶了些不悅的表情，更忍不住的咳嗽，臉色也越來越不好。
念紅顏擔心的看著皇上，只覺得他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難道真的時日無多了？難道真的一切都要成定局了？
想著，她不忍再拒絕，將玉璽認真的收了起來，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她忽然覺得肩上的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玉璽一收，她身上就肩負著所有百姓的希望，當真是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