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賜封
但聞見太后懿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赫連楚懈怠失禮,懶惰不思,恐損朝政之事,損國失民心,懲暫居乾清宮,不得私自踏出一步!望悔過。欽此。」
左右來人,將已經「瘋」了的皇帝赫連楚拉了下去,他手中的尖刀也隨之藏於了袖口之中,隱沒不見,一路裝瘋賣傻地高喊著:「先皇在上!報應啊報應!哈哈哈哈——」
水燕傾並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直到她彎腰去撫平腿邊的衣料之時,發現了有被利刃劃過的痕迹,帶出了絲絲絮絮的棉料,驀然的,她的心一驚,眉間一皺,將目光猶疑不定地轉向了端木煜翰和即墨澤。
兩道同樣鬆了一口氣的目光隨之而來,與她的目光撞擊在一處之時,似深雪皚皚之處激蕩起了千層的雪浪,又於最高空處重重跌落,散了一地的紛飛的雪,讓人驚艷而動心。
水燕傾急急撤回了目光,默然站於高高的金鑾殿玉石台階之下,盯著那露出絲絲絮絮的棉料,恍然出神。
卻隱隱約約而清晰可觸摸地發覺到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投來,似那日在大漠里夭夭灼灼盛放的瑰麗大朵紫陽花,又似在一馬平川的冰原之上燎燎盛旺的篝火竄動著炙熱而又火紅的高高火苗,讓她避之不及惶恐之至。
正於她細思其中關聯之際,又聽到太后高聲威嚴而道:「雲嶺一役,原鷹領主將水燕傾雖為女流卻為巾幗,不輸男兒氣概,居功至偉,一舉奪得要塞,特此欽封為大齊總都督,司皇城城西之兵一職,賜府邸於南市之街,享一品大臣之俸祿,保大齊江山之社稷無虞。欽此。」
水燕傾聽此旨意,心中暗暗一驚,這太后是將自己留於了皇城之內,她的眼皮之下,這樣以後她老人家要是哪天不開心了,隨意找個借口將她給賜死了,豈不是輕而易舉?
而這皇城城西之兵,大都為皇家子弟,紈絝至極,大多只是掛個名號而已,哪裡來的真正意義上的軍權之說!
在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誰都知道這是明賞暗貶,看似風光無限帶兵於皇城卻無實際職權,甚至有些心高氣傲的臣子已經發出了鼻尖「嗤——」的一聲冷意嘲笑,似在等著看水燕傾的笑話。
端木煜翰的眉間也在聽到這道旨意之時隱隱有了擔憂的淡淡憂愁,卻又礙於這是賞賜無法上前請旨收回成命,幾欲到口的推辭之意卻又被他三番五次地咽了回去,只得將不得已的目光如影隨形地落於了那一臉淡然寵辱不驚的女子身上,心中竟像被微風撫平了皺紋,莫名而來的一絲安定。
與端木煜翰截然相反的卻是即墨澤在一旁的悠然自得,他隨意地倚靠在金色攀援而上龍騰圖案之上,銳利而含笑的目光先是掠過了皇甫瑟嵐端莊而又威嚴的面龐,繼而一路緩下,落於那冰雪般的女子一身,默然而笑,淡淡不語,神色間,是同於她一般無二的淡然與篤定。
水燕傾上前一步,恭敬一禮,拂袖虔誠而跪拜,平聲淡語道:「謝太後娘娘恩典!臣,水燕傾,定當竭盡所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皇甫瑟嵐這道旨意本就是難為於她,看似捧高卻高高落下。她本以為水燕傾就算不抗旨也會露出濃濃的失望和不甘,卻不料她面若春風淡若桃李,施施然便跪下毫無挑剔的一禮欣然接下了旨意,倒反而顯得她這個做太后的委實在群臣面前小器了些。
捋了捋有些煩躁的思緒,皇甫瑟嵐還是正了正臉色,滿面笑容地端坐於鑲金嵌玉的鎏金龍椅之上,盈盈而款款道:「今日之事,虧得晉中侯和寧國公鼎力相助,不知兩位愛卿想要何賞賜?」
還未等端木煜翰開口,即墨澤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狐狸般的狡黠目光,以親王之禮回敬皇甫瑟嵐,似漫不經心而道:「臣,至今日在皇城還未曾有府邸,不如太後娘娘賜臣府邸於南市之街,也好讓臣閑來皇城之時逛逛,好有個歇腳之處。」
皇甫瑟嵐聞即墨澤此言,本春風滿面的臉上隱隱已有暗沉之色,隱忍許久,袖口之中的長長指甲彎曲扣向了膝蓋之上的華貴面料,直到泛出了絲絲褶皺,才終於微笑如飴說道:「王爺此言在理,准賜南市之街府邸,與護國公府邸遙相隔望。」
群臣之中已有人露出了驚訝之色,南市之街皇室府邸本就只有三所,如今一是護國公府邸,隔街便是總都督府邸,而一牆之隔便是寧國公府邸,這水燕傾到底是何來頭,竟能與護國公和寧國公平起平坐!
已有人羨慕不已,開始往水燕傾方向輕挪,欲靠近攀龍附鳳日後好混個風生水起。
亦有人誹謗嫉妒道:「豎子賊心,只怕是早死的命!」
水燕傾聽聞此旨意,心中頓哀嚎不已,本以為可以藉此機會遠離即墨澤的調戲,卻不料日後不僅同城同街道,更是托他的福,隔牆便是他的住處,真真是怕他哪天興緻好,翻了個牆頭便鑽進了她的府邸,啃著個大梨子便悠哉悠哉地如入無人之境。
水燕傾一臉生無可戀地看向了即墨澤,而這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主子卻淺淺含笑曖昧無比地恰好望向了她,眸眼之中全是意蘊不明深情款款的意味,盯得水燕傾渾身一顫,急急速速地便暗嘆了一句「作孽啊」收回了目光,佯裝什麼也不知道地盯著綠磚紅牆金柱仰天發獃,一副痴獃狀。
即墨澤薄唇邊頓現奸計得逞的滿滿笑意,粗略地與捕捉到他眼中望向水燕傾情意的幾個臣子深深嬌羞一笑,更是惹得群臣之中騷亂不已,有人竟暗呼道:「寧國公莫不是瞧上了那剛被冊封的總都督?」
即墨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滿意十分地嬌軀一扭轉過了身,絲毫不理會皇甫瑟嵐已然鐵青的臉色,眼角挑出了一抹粉色的桃花,笑意滿滿地盈盈謝道:「多謝太後娘娘恩典!臣,即墨澤,遵旨!」
誰不見,一旁幾欲昏昏而倒的水燕傾,生無可戀地望天,滿面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