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狩獵
如同溺水者，九頭蛇強壯的四足和巨尾不時使勁搖擺，努力維持著身軀的平衡。
但這種掙扎更像是唱響了最後的輓歌。
浮動的身軀依舊在緩慢下降，不斷沉入更深的大海眼洞穴之中。
即便是深水巨獸，對於更深處也有著恐懼，那並非適合它們生存的空間。
相較於徐直在戈么群島附近見到威風八面，即便是逃亡都不忘甩他們一腦袋的九頭蛇，此時的九頭蛇落魄無比。
藉助於光芒，徐直能看到這頭巨獸那乾癟的腹部。
身體大幅度縮水，如同冬眠過後的熊類，看上去乾巴巴，骨瘦嶙峋。
但即便是如此，這條九頭蛇的身軀也超出了徐直所見。
頭部到頸部便有足足三十米長，而身軀加尾部則為龐大，如同摩天巨樓，單單四足便有十米之高。
漂浮在九頭蛇附近，徐直感覺自己還沒人家巴掌大小。
十六顆眼睛已經閉上，九頭蛇此時的行為更像是出自身體的本能，在做著最後的掙扎。
鯨鉤通體採用合金打造，呈現彎鉤形狀，鉤上有倒刺，堅硬無鋒，可以和鯨索配套掛誘餌，採取誘惑的方式讓銅鯨吞咽，進而狩獵銅鯨。
但修鍊者們更多的時候選擇將鯨鉤直接塞入銅鯨的鰓部，嘴中，又或者尾部洞孔處。
只需掛上便多了一重保障，在大海中搏擊時不至於被對方甩掉。
足夠長的鯨索也免了自己潛入到更為深海之處。
若是鯨索絆到什麼海底礁石，將銅鯨牽扯捆綁，那便有幾分幾率要狩獵成功。
針對銅鯨的方式用在九頭蛇上，徐直和錢通亦不知是否好使。
兩人心思中想的更多的是如同拔蘿蔔一樣，將九頭蛇的腦袋拔一顆出去。
看著陷入昏迷的九頭蛇，兩人身形在附近亂躥。
從安全距離慢慢不斷的靠攏，嘗試著觀看九頭蛇的反應。
靠的愈近，兩人的心跳的也愈強。
水桶大小的鼻孔，近三米寬，六米長的巨嘴近在咫尺。
這是兩人選擇的最小蛇頭。
陌生強大的對手總能帶來一絲未知感，巨大的體型和極為強盛的能力更帶來威脅，即便九頭蛇陷入枯魚涸轍、鳥入樊籠的境地，兩人並沒有放鬆。
徐直手持左鯨鉤，錢通手執右鯨鉤。
兩人一左一右浮遊在附近，相視一眼之時，兩柄鯨鉤齊齊射出，飛向了九頭蛇的鼻孔。
手提著的鯨索一甩，鯨鉤往九頭蛇鼻孔鑽入數米，再一晃繩，那倒鉤已經牢牢固定在其中。
「成了」
錢通嘴巴一張一翕，唇語的意思表達很明顯，徐直跟著微微點了點頭。
錢通正欲出刀切割九頭蛇脖子，心頭中猛的閃過警兆。
他們的附近，九頭蛇的腦袋忽然高高揚起，十六顆眼睛同時睜開，昏黃的微光如同深海中最為恐懼的死神，目無情感的看向他們。
「糟糕，這東西還有口氣，它在詐死。」
徐直一驚，內氣陡然爆發，身體迅速撤離附近。
隨即海眼中倒灌的巨浪中傳來沉重的盤旋和攪動的力量，一時將他牢牢控住，難以逆流湧上。
眼前一顆巨大的蛇頭襲來，徐直的身形連連後撤閃退，待得稍做適應衝擊而來的速度，他身體一晃，直接粘在這條巨蛇頭顱之上。
九頭蛇的腦袋乾癟，冰涼。
粘在巨大的蛇頭之上，徐直亦能感受到這條九頭蛇充斥的暴虐，焦慮，痛苦，緊張。
這是極為混亂的氣息。
掙扎在大海眼之中，對方剩餘的力量並不算多，九頭蛇確實陷入了燈枯油竭的局面。
彷佛是處於極度飢餓的人類，即便是一條不足三寸的小魚也能填充轆轆飢腸。
徐直和錢通此刻便像送上門的食物，而九頭蛇在奮力做著最後的一搏。
八顆巨大的蛇頭左搖右晃，開始了劇烈的翻滾和襲擊。
趴在九頭蛇的頭部，徐直的身體如同一頭蜘蛛，雙手橙光閃爍，隱龍爪牢牢的抓在了蛇皮上。
但凡有蛇頭來撕咬，他便稍做一定幅度的偏移。
另一側的錢通顯然也選擇了同樣的應對方式，難以擊殺九頭蛇，但做閃躲並不成問題。
兩人修習的爪功極為適合貼身粘打。
充沛的體能，偏小的體型，依靠內氣對抗海眼力量的衝擊，他們的靈活度要勝出九頭蛇不少。
只是九頭蛇身軀攪混海水的漩渦力量讓他們一時難以脫離這個範圍。
「堅持一下。」
趴在蛇頭上的兩人交錯時，錢通嘴巴不斷張合，透過唇語傳遞著簡單的內容。
徐直點點頭，隨即眼中一亂，指向了深水高處兩團愈來愈近的青色光芒。
九頭蛇的腦袋亂咬亂晃，鯨索被拉扯的一塌糊塗，不斷圍繞，如今數顆蛇頭都被鯨索團團纏繞，還有不斷加緊的趨勢。
一千五百米的鯨索相對九頭蛇來說並不算長，將八顆蛇頭纏繞一圈便要耗費百餘米。
搖頭晃打沒多久，遠在海面上『釣魚』的燕瑾柏和顧雨兮直接被拖進了深水中。
即便是有數百米的鯨索剩餘，用上套圈的兩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這和與平常釣魚的差別太大了。
不僅僅是因為九頭蛇拉扯的速度，還有大海眼中水流的急速，海底傳導的吸引力。
數種因素將他們拖下水速度提升的異常迅猛，只是短短二十餘秒，兩人便在在大海眼中下沉了近千米距離。
如同一顆炮彈落水，徐直還能看到處於套圈中的兩人在努力取身上的配劍，試圖切割鯨索的套圈逃離。
錢通和徐直具備在這種大海眼深水環境中自由行走的能力。
但對於他們來說，這一切顯得過早。
即便是燕瑾柏也是力有未逮，白虎七煞氣涌動的青色光芒已經貼緊了身軀，不斷進行著壓縮。
如同內氣的光華，他的臉色亦是鐵青。
另一側的顧雨兮嘴角已經有鮮血溢出，顯然是內腑已經受傷。
「摘心」
五爪一掐，徐直開始放棄游斗耗費九頭蛇體能的方式，伸手抓向了蛇頭下的巨眼。
九頭蛇這種撕咬和攪動海水的行為必須停下來，否則燕瑾柏和顧雨兮有可能挺不住。
他這一記絕招不出意外的被九頭蛇眼皮遮擋住。
極為油膩粘稠的感覺傳來，五爪猶如插入了強力的膠水之中，一時間他抽手出來都有一些困難。
內氣猛烈一擠，手心抓下的那塊肉已經爆裂開來。
另一側的錢通已經在拿秋水刀捅對方鼻孔了。
若是在體力正常，又或是近海面時，兩人絕無這種機會。
可相對於大海眼對他們的限制，體型巨大的九頭蛇承壓何止要強十倍。
此時的九頭蛇甚至還有鯨索纏繞帶來的麻煩，八顆腦袋有數顆糾成了一團。
如同燕瑾柏和顧雨兮暫時無法掙脫一樣，九頭蛇一時難以驅除這些極為堅韌的纖維絲繩索。
忽然的發難讓九頭蛇極為不適，身體胡亂搖擺之間，這條只存留了最後一絲狩獵力量的九頭蛇身軀跟隨大海眼吸附力量頹然下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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