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虹山距南海岸邊有二十餘裏,是為一座的島嶼。
島嶼上,最高的山峰直插雲霄,從下到上,蒼翠黛綠,四麵八方,白霧縈繞。
長虹山景色秀麗,有文人提筆雲:一條澗壑藤蘿密,四麵原堤草色新。百川澮注擎柱,萬劫無移大地根。
飛瀑掛在長虹上,七色如夢七彩幻。
登山之路,是一條狹窄陡峭的道,三人攀行著,直至太陽落山,到了長虹派的大門,守門的弟子見到蘇華,當先拱手行了個禮,然後道:“蘇師兄。”
蘇華拱手回禮,道:“師弟,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守門的弟子道:“我很好。”他看了看梁非,道:“這位是?”
蘇華道:“這位兄弟是來尋師問道的。”
“既是師兄帶來的人,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多謝師弟。”
長虹派有近乎兩百年的底蘊,派內高手如雲,是南洲大陸上數一數二的門派。長虹派根據於長虹山主峰之上。巨大的石門裏,有五座樓閣,東麵的位置有驚雲劍閣,西麵的位置有寒月劍閣,南麵的位置有紫雷劍閣,北麵的位置有陽光劍閣,而中心的位置,是虹劍閣。
用於接待外人的客房,在虹劍閣附近。
黑了。
此時此刻,梁非在客房裏對著燭火發怔。
蘇華回到寒月劍閣,他看著美麗的背影,道:“師父,徒兒回來了。”
寒月劍主慢慢回身,問道:“那個人有沒有跟你上山?”
蘇華道:“粱兄弟現於客房休息。”
寒月劍主柔了揉麵紗遮住的鼻子,道:“然呢?”
“不知她上哪兒玩去了。”
“這丫頭……”寒月劍主道:“你去請紫雷劍主跟陽光劍主過來議事。”
“是。”
約過了一個時辰,一位妝容豔麗的女子來到了寒月劍閣,寒月劍主讓她坐著,又過了半個時辰,一位略微肥胖的中年男子也到了寒月劍閣。
妝容豔麗的女子三十歲上下,是紫雷劍主,中年男子則是陽光劍主。
寒月劍主讓陽光劍主坐下,然後問道:“師兄的傷勢可有好轉?”
陽光劍主道:“好得差不多了。”
紫雷劍主道:“師妹喚我們前來,可是有要事商議?”
寒月劍主道:“此次下山與魔道交戰,我見我的兩個徒弟修為低微,沒什麽用處,索性叫他們去辦別的事情,以免折了性命。”
“此事我知。”陽光劍主道。
寒月劍主繼續道:“誰知他們帶回了一個少年,那少年欲拜入本門。”
紫雷劍主道:“這豈非事?”
“不。”寒月劍主道:“那少年身世模糊,體內流淌著妖血,疑似妖異變成人。”
“竟有如此怪異之人!”紫雷劍主微微皺起眉頭。
陽光劍主一臉正色道:“古籍上記載,妖體中有內丹,可助於修煉神力,我們若留下那少年,傳他修煉之法,他的修為必將一日千裏,非一般人能及。”
寒月劍主道:“就怕他修為大成之後,心性變化,殘害蒼生,屆時我們長虹派名譽難保。”
紫雷劍主冷道:“不收留他便是。”
寒月劍主道:“他無父無母,手無縛雞之力,而今來到這裏,我們卻將他驅逐,是否無異於行惡?況且……”寒月劍主頓了頓,繼續道:“我徒弟是答應了冷月伊才帶他上山的。”
“這……”陽光劍主沉吟片刻,道:“明日讓他去虹劍閣,我去看看,若不像妖,就收下他,傳授他一些低淺的功法,日後,若發現他有絲毫邪惡之心,便將他誅滅!”
紫雷劍主道:“收留他確實有些冒險……”她冷道:“明日讓他捱我三掌,若我不慎下手重了,那他死了也罷!若他不死,日後真壞了我們長虹派的聲譽,那我們也曾要過他半條命,不算太虧。”
寒月劍主默然。
第二日,清晨。
蘇華叫醒了梁非,等他洗漱並吃了東西過後,將他帶到了虹劍閣的前廳。
在離開客房之前,蘇華道:“粱兄弟,一會我師父跟兩位劍主有話問你,你帶上你母親留給你的信件,跟我走一趟。”
“哦。”然後,梁非把竹帛放到懷裏,跟著蘇華徑往虹劍閣走去。
到了虹劍閣前廳,隻見有兩女一男平排佇立,左邊的他見過,身形柔美,麵帶紗巾,是蘇華的師父寒月劍主。中間的,是一位濃妝豔抹的女子,是紫雷劍主。右邊的,是陽光劍主。
待蘇華話畢,梁非府下了身子,道:“拜見三位劍主。”
“好好好……”陽光劍主將他扶起,隨後在他身上的各處穴道按壓了下,最後皺眉道:“有些異常!”
梁非被他按得渾身疼痛,當下問道:“怎麽了?”
陽光劍主沒有回答,突然用指甲往他掌心劃了一下,嗅著他的血,道:“果然有幾分妖氣!”
梁非怔住。
“即使不是妖,也跟妖類脫不了幹係。”紫雷劍主頓時起了殺心,道:“子,你是來拜師修煉的?”
梁非默然點頭。
紫雷劍主冷道:“你捱我三掌,捱得過就留你下來。”不等梁非回應,她突然出擊,一掌將梁非擊得飛退。
“呃……”梁非的嘴角流出了鮮血,疼得不能動彈。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突然想起了母親,想起了冷月伊。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隱然見紫雷劍主慢慢過來,他發出微弱的聲音:“別殺我……”
突然,蘇華攔在紫雷劍主麵前,忙道:“既然粱兄弟不肯拜師學藝,就讓他下山去吧!”
“閃開!”紫雷劍主將蘇華推開,隨即蹲下身子,在梁非後背又打了一掌。
“啊……”梁非疼得無法用形容,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覺得很困很困,很想閉眼休息,但直覺告訴他,一閉眼就會死。
半睡半醒中,他仿佛聽見蘇華在叫他,他想回應,卻發現沒有力氣張嘴。忽地,他聽到了清晰聲音:“別睡,再堅持一會。”
漸漸地,有股暖流進入他的體內,並在他體內遊動,讓他十分舒服。
然後,他什麽都不知道了。
直過很久,他聞到了刺鼻的藥味,隨即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睜開眼,見到床邊有一個人,是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道:“你醒了。”
梁非道:“是你救了我?”
青年男子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道:“你不僅傷了筋骨,同時內髒受損,不過你體質奇特,恢複得很快,最多十日可痊愈。”
梁非忍著疼痛道:“謝謝你。”
青年男子道:“我看過你身上的書信,你母親在很遙遠的地方。”
頓時,梁非百感交集,忙問道:“她到底在哪?”
“了你也不懂,而且,就算讓你知道,你也去不了。不過……”青年男子道:“不過隻要去到那個地方,就不難找到你母親。”
“她究竟在哪?”梁非急得快哭了。
“縹緲界,傳中的神仙世界!”青年男子看著梁非的眼睛,道:“隻有神,才能去的地方。”
“世上真的有神仙?”
青年男子搖了搖頭,道:“沒有。”
梁非道:“為什麽?”
青年男子道:“所謂的神,隻是人修煉到了高深的境地,擁有了種種異能,但本質上還是人!”他向梁非靠近了半步,道:“你若拜我為師,我可以傳你修煉之法。”
“真的麽?”梁非道。
青年男子道:“你不太聰穎,初修煉時,必然進境緩慢,但修神之道更看悟性,你若肯潛心修煉,將來必有成就。”
聽他完,梁非大喜,正要起身叩拜,隻聽得青年男子道:“勿動!你重傷未愈,叩拜之禮便免了。”
梁非道:“敢問恩師大名?”
“亦晨。”
梁非雙眼一亮,道:“原來你就是劍神!”
亦晨道:“別人胡亂稱呼而已,其實為師的劍術並不高明,隻是略懂鑄劍而已。”
“哦……”梁非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訥訥道:“師父,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亦晨道:“何事?”
“我怕我告訴你之後……你就不要我了,但是,但是我不想瞞著你。”
亦晨道:“直言。”
梁非沉默了片刻,道:“花妍前輩我是妖,甚至想殺我,到了這裏,陽光劍主我有些異常。可能,紫雷劍主也認為我是妖,所以對我下殺手。”
他慢慢看向亦晨的眼睛,道:“師父,你會不會也認為我是妖?”
“你母親不是尋常人。”亦晨道:“你母親在信上,她懷你的時候,因為傷了胎氣,所以用妖精血保住胎兒,百年後生下了你。”
梁非大驚,道:“母親她……懷胎百年才生下的我?”
亦晨點頭道:“可能是妖精血的緣故。”
梁非默然。
七日後,梁非傷勢痊愈。這日,亦晨帶他來到寒月劍閣。
寒月劍主見到亦晨,問道:“難得師弟過來看我。”
亦晨道:“師姐,我去一趟海外,也許幾年才回來,所以有一事想勞煩師姐。”
“但無妨。”
“師姐可否幫我管教徒兒。”
寒月劍主凝視梁非,尋思了片刻,最後道:“梁非。”。
“弟子在。”
“明日搬過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