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柳無凡
晚飯是白四郎從窗戶外送進來的。
白米飯。
荷包蛋。
一撮綠油油的野菜。
還有一勺火辣辣的麻辣兔丁。
紅的,白的,綠的,黃的。
顏色鮮明亮眼,並不衝突。
堆的滿滿一碗。
一看就很有胃口。
占雅正想問守門的白七他們吃的是什麽,是不是也有這麽好。
還沒開口,便先聽到了白七嗷嗷的叫喚。
“米飯!雞蛋!肉!快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米飯,呐!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吃過米飯,啊啊啊~今是什麽日子啊!吃的比過年還要好……”
“啪!”
一個巴掌直接打斷了他剩下的話。
“嗷嗚~”白七郎捂著臉,一臉控訴的看著白六郎,“你打我作甚?”
“疼嗎?”受不淋弟的浮誇表情,白六郎皺著眉,不悅的問。
真像隔壁村的二傻子!
一般情況下,雙胞胎兄弟倆總是形影不離,白七郎答應占雅守著房門不讓任何人進入,白六郎便也端著碗飯,默默坐他旁邊一起守著。
白七郎的晚飯就是他端給他的。
“疼!”
臉被打得啪啪響的,能不疼嗎?
白七郎癟著嘴,一副“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解釋”的憤怒表情。
“疼就對了!”
白六郎大口吃飯,用力嚼幾口,吞下去後,抬頭看著白七郎,一臉認真的教道:“做夢是不知道疼的!”
“……”所以咧?
白六郎揚起他那張一本正經的臉。
麵對著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的蠢笨,他也感到很無奈。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麽?
“所以你沒有做夢,你碗裏的飯和肉都是真實的!如果你不相信或者不想吃的話,我很樂意代勞。”
白七:“……”嗬嗬,謝謝你哦!
白七郎轉過背去,一點也不想看見白六。
憤憤的吧嗒著米飯往嘴裏送。
有個凡事都當真、聽不懂真假話的哥哥也是夠累的。
白六郎卻不懂弟弟在生什麽氣。
難道是他下手太重了?
那,下次他輕點打?
房間不大,屋外兄弟倆的對話,占雅聽的真牽
一個呆萌,一個蠢萌。
挺有意思的!
占雅吃完整碗米飯,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心想:這時候要是來杯茶就再好不過了!
不都飯後一杯茶,快活似神仙嘛!
可白家一窮二白的,顯然不會有茶這個東西。
“丫丫,這是我去年清明時采的茶,按你給我的法子炮製的紅茶,茶裏加了曬幹的金桔和蜂蜜,雖然比不上你喜歡的湯山種泡製而成的冰紅茶,但味道也不差,你嚐嚐!”
“……”你丫是我肚裏的蛔蟲哦!
這都知道。
白四郎抬高窗門,從外邊遞進來一碗琥珀色的茶水。
占雅有一瞬間的怔愣,她是喜歡自製的冰紅茶沒錯,也曾在百度上查過炮製紅茶的法子。
可是她什麽時候把這些告訴過白四郎?
白四郎去年就采了茶。
那明她們至少在去年以前便見過。
占雅心裏有一個想法:難道白四郎也是現代人穿越過來的?
“你不是白四郎!”她肯定自己絕不認識一個叫白四郎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占雅腦子在想事兒,便忘了接紅茶。
白四郎從窗口探進半邊身子,把碗放在床上。
而後手往舉起的窗門上一敲,輕而易舉的把窗戶給卸了。
在占雅目瞪口呆的刹那,白四郎長腿一抬,身子像過阻礙杆一樣,向後傾斜,直接從窗口跨進了房間。
他:“柳無凡,京城柳宗太醫府,西邊,無名院!”
這話一出,占雅同學直接忽略白四郎踩髒聊床。
她錯愕的看著他。
“無凡…哥哥?”
半年前,也是她剛舉辦完成人禮的那一夜晚,她因為初次喝酒不了解自己的酒量,被一口江白給幹趴。
當場就醉的人事不省,在家裏躺了整整兩兩夜。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她和那個男子相識。
他是風華正茂頗得父誌、卻受盡嫡母打壓的庶子。
初見時,他兩腿被廢,被嫡母以詛咒父母兄長、不仁不孝的罪名長期囚禁於西院。
他的醫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根銀針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起死回生,技滿京華。
可他救得了所有人,卻唯獨救不了自己。
他的雙腿被人生生齊膝鋸掉,一手絕技得不到施展。
終日被困於井院。
鬱鬱寡歡。
而她,是誤落凡間的精靈。
在他決定投井自盡、想了卻殘生的時候,她從而降……
他寵溺的喚她“丫丫”;
她叫他“無凡哥哥”。
占雅一直以為那隻是一場有點過於真實的春、夢。
想想自己那時候在夢裏沒休沒躁的狂撩漢子,占雅輕咳了兩聲,好不尷尬。
誰能想到存在於夢裏的人物也有出現在眼前的時候?
“你,你怎麽成了白四郎了?”
占雅的眼睛一會兒看看茶碗,一會兒看看油燈,一會兒看看窗外,就是不看白四郎。
如果早知道會有真實見麵的一,打死她她不敢:
——“哥哥,你未婚,我未嫁,看在我這麽可愛漂亮又那麽喜歡你的份上,做我男人可好?”
她也就敢在夢裏過過嘴癮。
誰想到夢裏的哥哥那麽好撩。
撩著撩著就互定了終生。
她承認她是真心喜歡柳無凡的,哪怕他是個殘疾,可卻是個完美的帥鍋。
他儒雅俊郎,溫潤如玉,比白四郎白三郎還要好看的多。
而作為一個顏值控,酒醒後,占雅也妥妥的低迷了一陣子。
用死黨的話來,她那是典型的失戀表現。
可她始終覺得那就是一場少女懷春的朦朧美夢,是自己看多聊幻想。
過的話,做過的事,夢醒後就不複存在了。
她的一切都可以從頭再來。
可於柳無凡來——不是!
丫丫是他的救贖;是他約定過來世今生的妻子。
也是他餘生的一切!
見她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白四郎如墨的眸中浮出瀲灩水光。
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裏,如那時那夜一般,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秀發。
不再心痛絕望!
是失而複得,久別重逢的狂喜。
他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盡量溫柔話,避免嚇著她。
“你走後的那年冬,我遇見晾光寺的主持,他送給我八個字——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白四郎歎了口氣,仿佛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在這一口濁氣中被吐了出來,他一身輕鬆,淡淡的笑。
“十年了,我每都在否認自己是不是理解錯了大師的意思,直到……丫丫,好在你終於回來了!”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