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紅葉城仲琛退敵 中軍帳眾將議兵
恐懼來源於未知，對於每個人都是，龍靖飛也不例外，眼瞅近四十歲的他征戰沙場就有二十來年，受傷流血，割頭斷頸見識的多了，也麻木了。但眼前的這一幕讓他知道，他還是個人，還會畏懼。
本已重傷的陸元豐殺退四將並不為奇，在千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也並不為奇，叩大陸有這樣本事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龍靖飛也一樣。但是陸元豐腹部的血居然止住了，沒有縫合，也沒有醫治，甚至包裹傷口的青色軍旗上的血跡也逐漸消失。“這還是人嗎？”龍靖飛心裏問道。
本是處於被圍之劣勢的赤虎營，因陸元豐鬼神般的表現反敗為勝，早在甄城之戰後陸元豐便被人稱作“赤發之鬼”。想到這，龍靖飛更願意把一切原因歸為陸元豐的賦異稟。
隨著青雲殘部的撤退，也宣告了神亭嶺一戰大熙國的勝利，清點士兵過後，陣亡兩千，負傷五千，斬首四萬餘。盡管龍靖飛心中有好多個為什麽，但此役勝利的狂喜，衝去了幾個時辰前被圍的恐懼，也衝淡了龍靖飛心中的疑惑。
“靖飛，看他們這樣是要圍殺咱們，再去偷營，你帶傷病緩緩行進，我帶能打的快馬加鞭救援錦河大營。”陸元豐道。
龍靖飛有好多話要，但沉默許久隻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看著陸元豐遠去的背影，龍靖飛覺得自己無法想象下一幕會發生什麽。
錦河大營位於錦河岸邊三裏處，倚紅葉城而立，紅葉城內楓樹林立，初冬全城火紅一片，因此而得名。
城樓上一人，身著黑衣，左手握著鐵扇，右手舉著一片紅葉，對著陽光端詳起來，稚嫩的臉龐讓城牆上的積雪黯然失色。城牆下，戰鼓擂動，兩將打的難解難分。三萬青雲兵士在這一彈丸城前竟裹足不前。
站在高處的元豐遠遠看見這些，便一股腦的帶領士兵衝了上去，這陸元豐率領的三千兵士入虎入羊群般，令青雲大軍陣腳大亂。紅葉城城門突然打開，衝出的竟是銀甲銀盔的虎威營軍士。一時間，旌旗蔽日，刀劍生輝。在這大軍相互廝殺之間，這兩將仍未停止纏鬥。
陸元豐衝上前來，大喝“赫連虎！我回來跟你算賬了！”
城上少年手一揮，那與赫連虎纏鬥的猛將竟憑空消失，剩下赫連虎一人，渾身披創的呆坐在馬上。
“你殺出來了？”赫連虎問道。
“恩，本來打算把你四個老熟人都帶來，可惜砸爛了！”元豐答道。
“人算不如算，機關算盡，反讓你這赤發鬼成名了。”罷策馬疾馳而去。
元豐加鞭欲追，隻聽城樓上大喊：“五叔，窮寇莫追！”
“好你子！”
激戰過後，元豐才注意，自己的錦河大營已化為烏有，連一根木頭都沒剩下：“我的營呢？我的兵呢？”
“五叔，你這營盤幸好沒讓我其他幾個叔伯看見。剛才下雪的時候你的中軍大帳就被壓塌了。”後邊的黑衣少年答道。
“仲琛，你怎麽會在這？”元豐不解的問。
“我大伯了，你啥都不缺，就缺軍師，就讓我和鐵隼、金鷹過來了，還帶了虎威刀手、弓弩手各一萬人。還有四萬匹馬。”
“換馬來的？”
“換馬而行，人歇馬不歇。”
“涼州至此三百裏路，兩萬大軍轉瞬即至，行啊，你子！”
“不行也得行啊，到不了不但你掉腦袋，就大伯那脾氣，我也得剝層皮！”
“來，裏麵請吧！”仲琛引元豐及龍靖飛入城。
“我那一萬士兵呢？”
“咱們主營暫時在城西馬兵校場，赤虎營也在那，虎威營在城南紮營。話五叔，你咋就不在城裏屯兵。”
“因為你五叔長得嚇人”剛趕回營的龍靖飛道。
“靖飛，你！”陸元豐等了龍靖飛一眼。
“少爺，接著，神亭嶺一役的戰果。”靖飛將記錄戰果的書簡丟給仲琛。
“四萬人，被圍了還能打成這樣？”仲琛好奇的問？
“你要不來我們殺四十萬照樣也得掉腦袋，這赤虎營要全軍覆沒的話，我和你五叔都得成千古罪人。大熙立國後還未打過敗仗呢！”龍靖飛笑著。
“對了，五叔，我大伯有話讓我帶給你。”陸仲琛一臉嚴肅的。
“你們家的事，我就不多參與了，先走了。”龍靖飛轉身要走。
“龍叔，這戰場上那有什麽家事？無非就是打仗那點事。”
“我大伯九月十八日前至少要完成攻打別離關一次，九月二十日必須要在別離關擊潰赫連虎所部主力。”
“當初束甲百萬，也不知道他帶多少兵，主力是多少，今這是第一陣，神亭嶺斬殺四萬，紅葉城下斬殺一萬。估計也剩不了多少了吧。”陸元豐像孩童一般在旁邊擺楞著手指算到。
“按十萬準備吧，過了別離關到藩原就是一片坦途了，大伯猜測神亭嶺有十五萬守軍。”仲琛答道。
“既然是大哥的，那就開始準備吧，不過三萬打十萬隻能是拚一拚吧。”
“龍叔，大伯讓我給你帶了盒子，見了麵就打開。”
龍靖飛打開盒子，裏麵居然是兩封信。一封信用紅布包裹，上書二字“王旨”。
龍靖飛看到後緊忙找個幹淨台麵，將王旨置於其上，拜了三拜，方拆開來看。
上書：無法兒上不知君臣綱常，下不知忠孝節義，昔日著你歸鄉省親，竟不奉聖旨南轅北轍，豈不知欺君之罪當誅九族，縱龍老乃開國功勳，亦治你個金瓜擊頂之罪，且念你衛國之心尚在，特使子師出有名，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著：令龍靖飛終止省親，授陸元豐車騎將軍職。龍靖飛龍驤將軍職，領征西二路大軍副將，攜三萬武州龍槍兵輔佐陸元郎進軍別離關。賜赤金蒺藜錘一柄，以做征戰之用，如疏忽怠惰，著大將軍陸元德代孤肅叛，持此錘行金瓜擊頂之刑。
龍靖飛看著王旨傻樂起來。陸元郎在旁邊偷著看了一眼。
“仲琛，是不是還有個大箱子。一丈長的。”陸元朗問道。
“五叔，你啥時候能掐會算了”
“拿來。”
六名軍漢抬來一口箱子。翻開蓋子，裏麵果然放了一柄赤金蒺藜錘，陸元豐直接拿起來：“龍靖飛，為了避免以後麻煩，我替我大哥直接結果了你，裝回盒子交給大王，省著你成跟我嬉皮笑臉。”
龍靖飛一把奪過：“因為我跟來，你都升官了，還想害我！”
“還有一封信。”仲琛指了指盒子。
龍靖飛打開一看，上書：
不孝子！龍家早晚會毀在你手裏，早知今日，當初老夫就不該和你母親生下你！你要是這次出征立功還則罷了，你要是無所作為，用不著王上懲治你，老夫定要剝你層皮。現已請聖旨王旨，撥龍槍兵三萬與你，由你叔父武威將軍龍峰領兵，另王上已下旨著朔州發兵一萬，由吳征義子瓊江將軍吳英領兵。
啐！不肖子，好好活著，別害龍家絕後！
“嘿嘿，我有兵啦！”龍靖飛衝元豐怪笑著。
“明白我大伯為啥命咱們擊潰別離關主力了吧。”
“這樣的話，倒是打得。”陸元豐笑道。
“青雲國兵力雖眾，但卻是臨時征召之卒，赫連康那老子向來吝嗇，十萬主力部隊不可能全派過來，加上藩台城、密雲城、別離關三處需要防守，赫連虎手裏的真正的主力部隊實際上絕不會超過五萬人。”仲琛在一旁道。
“這麽，無論援軍到與不到，別離關是穩拿了。”元豐抻著懶腰。
“還是心為上，畢竟數量優勢在赫連虎那邊。而且如果援軍未到，咱們最多隻能出兩萬兵去叩關，紅葉城若失，咱們就徹底失去藩原北部的控製權。”
“放心吧，八萬人合圍死了一半，我看青雲國就這點本事。累了，去睡覺了，不知軍師把我的帳房安排在哪？”一的勞累，讓元豐打起了瞌睡。。
“出門右轉就是。”仲琛答道。
元豐和龍靖飛回到各自的軍帳內休息，而仲琛仍在臨時中軍大帳內，對著沙盤目不轉睛的看著，約莫半個時辰，他在從懷中拿出了一枚銅鈴，搖了一下放在旁邊。近前處漸有黑氣繚繞，緩緩而沉，竟化作兩個人形，正是八惡鬼中的鐵隼、金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