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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世人皆知百花仙,怎卻不識我唐閨臣

  求山上人辦山下事,打的是機鋒。真正許下的好處也必然不是表麵看到的唬頭。


  就像被擺在表麵的周坤未必是流雲港的攤主,帶著白酒鈴的劍奴也未必就是周坤的劍奴。管事的劍奴和假裝管事的劍主,弄得雲裏霧裏,卻反倒更顯得不像是酬山一直以來直來直去的行事風格。這倒像是自己和先生的關係。想必,連帶他們身後的酬山隻會是個不大不的幌子。


  雖不是自家事,但若是下神州的上宗都有來去的影子,那這個的神仙廟真就是湊成了好大的一個神仙局。


  牟清祀坐在鎮西頭老魏家的獅子門邊,腦海裏想著這些的和那些的熱鬧,嘴角泛起的笑意漸漸清冷下來。


  “吱呀”一聲讓人牙酸的門軸聲擦響,


  少年背靠的獅子門突然露出了少許縫隙,魏家看門的老瘸子看到了坐在門口的少年,側身一推,悄悄留出了一個勉強能一人通過的門縫。隨後,老瘸子背過身去,就好像誰也沒見著一般自顧自地哼著曲進了不遠處的門房。


  與魏家謹慎的態度相反,牟清祀毫不避嫌地大方走進了魏家的大門庭。


  與外界所想像的大家族特有的氣派不一樣。


  被獅子門和四方磚土圍牆隔住的魏家老院相比上鎮北王家的地界便要顯得簡樸了很多。


  牟清祀向院後走了一段,看內裏的建築像是劍寸割出來的一樣平整。四方的門庭後是四方的庭院,四方的庭院裏又規規矩矩地搭著幾個四方的門庭。除了在近些年新開出的花田讓人耳目一新外,其它地方實在不上什麽亮眼。


  就是不知是花田亮眼,還是花田裏的人總願惹百花側目。


  ……


  ……


  都花中仙子,

  “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


  魏家的千金魏閨臣一席白布衣坐於錦簇春花之中。春風襲來而神情自怡,有話“唇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好一個不是仙子勝似仙子。


  自身子骨羸弱的魏家千金魏綢對日光生敏感,很少麵露於人前,縱使待客也常撫白紗遮目,話語也不過二三。


  神秘的做態曾引得這不大的鎮裏不少青年魂牽夢繞,亦留下了不少牙酸的兒郎情詩。不敢明示,但字裏行間中卻又皆有所指。若不心看到那字字句句用力之猛,怕是一群要得了病的假情郎恨不得當即掏心掏肺,才肯的清腦子裏頭亂扯的愛恨情仇。


  可故事越多,卻越不了解這藏在魏家大院裏的魏家千金。


  不過今她不顧家中老人苦勸,在這裏靜坐良久,卻隻是為了等一個人。


  “唐仙子,這是以後來送的最後一副藥了。


  今是什麽好,有這幅熱鬧。”


  少年隨手將以三千界中的三千禁才從周坤手中換來的塵牌拋進花田。刹那間,竟有百花呼應,枝葉相連,將塵牌傳於魏閨臣的手中。


  “十年前受仙子之邀隻身來進這神仙局。今功成圓滿,望後會有期。”


  “不急。”


  魏閨臣晃了晃手中的塵牌,刻著”子命”兩字的木牌中隱有鐵石相擦之聲傳出,確是真品。


  隨即,魏家的大門被看門的瘸子悄然閉合,整座四方院內一股淩厲的氣息陡然流轉,前後相連,生生不息。


  他們竟是站在了一道分離不差的“劍符”之中。


  如今劍符畫上最後的點睛之筆,已自成一方地,可留敵,可自保,正是一道早已布置了不知多久的困敵利器。

  牟清祀見狀趕忙後撤兩步,雙手捂胸笑道:“仙子是要留客?怕是垂涎我美貌已久,終於等到這聖人放手的大好時機。隻是不知,這又要惹得哪些花下蜂蝶傷心許久了。”


  “為何幫吾?”


  魏家的千金魏閨臣果然就如同鎮上青年所傳的那樣,不走彎路,活直奔主題。


  “非是幫仙子。隻是想湊個熱鬧。”


  牟清祀忽視不斷向自己腳下延伸的花田,望著眼前這位麵上無神,就好像斬去三千情愁,出塵獨立於俗世之間的花中仙子。


  “人來人往,皆為利擾。


  自問吾被逐下山後,除座下煉化的玉石靈礦外身無長物。而我與閣下素味相逢卻勞心勞力,雖不勝感激但心中難免惶恐。


  請讓吾輩鬥膽再問您一遍,為何幫我?”


  少年背過身去,望著四周魏家高牆笑道:“仙子明鑒,知我最厭惡山上人。”


  “須知山上隨便向山下亂扔垃圾,極為不恥。我便隻能再把垃圾給送回去方表誠意。”


  “你好大的狗膽!”


  一位原本在廳堂邊上候著的老人疾步而出,像是擬了縮地成寸的神通,大跨幾步之後竟直接走到了少年麵前,高舉起手中重達百斤的鐵杖,欲對前方大逆不道的賊子當頭一棒。


  卻沒想到幾十朵海棠花開,從鐵杖內裏由內至外破開了外層的玄鐵,等鐵杖落下時老人手裏就隻剩下了一束黃花。


  “退下。”


  魏閨臣隨手一揮,須臾間移行轉位,魏姓老人竟是又回到了剛才的門庭,就如同從沒動過一樣。


  牟清祀看著這幕鬧劇,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的花田中的魏閨臣眉頭輕皺。


  魏閨臣拱手道:“先生罵的好。……閨臣願看等到先生不顧一切上山那時,到底又會是怎樣一副光景。”


  牟清祀道:“以前你還可以這樣稱我,現在你不夠格。莫要喊我先生,姿態作嘔。”


  “看來先生是嫌命不夠長了?”


  魏閨臣手輕輕一抬,已然快擴展到門庭之外的花田蔓延地更快了一步,竟爬到了牆根下,與大院組成的劍符慢慢融為一體,不的魏家大院裏竟隱隱有了一座地中才有的桎梏。


  牟清祀問道:“不知現在和我話的是魏家千金,還是山上唐仙子。”


  魏閨臣拿下遮陽的白紗,扔於身後。


  地之下,春光旖旎,仙音不絕。幸好有劍符所成的地阻隔了四周滿溢而出的氣息,即使少了能遮掩機的白紗也依舊沒有引起流雲港中的仙人窺視。


  “有何差別?”


  牟清祀笑道:“魏閨臣可活,唐閨臣易死。”


  魏閨臣同樣抿嘴輕笑,身下百花齊開:“那先生希望我是前世還是今生。”


  “無所謂。


  隻不過是一個一次性的熱鬧。你前世所謂的曆劫和積累的憤怒終會變成一場隻不過如此的鬧劇。


  百花仙子,不過如此。”


  魏閨臣恢複了原本的神態,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她怎麽都看不透的少年,沉默無言。


  過了半晌,魏家的獅子門無風自動,向外敞開了半數。


  “是先生看的通透。


  現在,在我還沒下好殺先生的決心前,先生還是快走吧。”


  “多謝仙子通融。”

  牟清祀眉目輕開,這本是度過了個可以慶幸的大門檻,可看到魏家千金臉上猶豫不決的迷茫,少年心中卻一陣思索。


  盡管想過那場變故之後會使得山上如今草木皆兵,但從未想到那些老頭發火後還真的會踹下來個人來。


  再看她性情不穩,神魂不寧,魂與肉未能真正獲得完美的融洽。想必是還在承受著“落境”所付出的代價。


  此時肉身內裏,雙元神各持一邊,正是“一劍揮去斬不斷,三千煩惱仍在心”的迷離狀態。


  或許,若她仍受前世的影響而對上山依然執迷不悟在的話,那可能這就真的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泥人亦有情,可惜不能渡人。


  少年轉頭歎了聲:“癡兒。”


  轉身而出,走出了魏家大門。


  身影漸稀,緩緩隱於來往於玉坊間的人流之中,飄飄蕩蕩。


  ……


  ……


  遠處突然有一聲驚雷炸響。


  一道虹光驚起,掠出三千丈。


  隻見光流離,化作七彩琉璃,一束虹光從河床底鋪開地。的臥石縣裏被突然的龐然極光所籠罩,白晝似成黑夜,地異變。


  然而,異象雖繁多複雜卻隻有一瞬,若從凡人眼中來看,短短一刹甚至就如同什麽也未發生一樣,好像就似走路平白眨了一下眼睛一般。


  唯有早已在流雲港按照各家聖人所指而下山曆劫的仙人,才能通過其間的波動而推算出個大概。


  正是此界,


  三千界門已開,與聖人所算時間相差無異,眾生入門。


  ……


  周坤望著四周已經開始想搶先一步的同行們,眉頭深皺。還未見到實處,不準和那前輩受心魔約束的誓言有何漏洞。


  山上向來是披著規矩卻最沒規矩,吃了黃蓮苦還不出啞巴虧這事周坤自問,自己經曆過的還真不少。可這次誘惑太大,若是能和那位搭上些關係,等到和酬山的背後話時,彎慣了的腰杆子也能挺硬一些。


  心裏想這想那,最終周坤還是選擇站在了原地,手中掐著準備好的黃花,等著約好的時間。錯過這次無非是挨罰,但若真能湊上外的熱鬧,便是百中無一的機會。


  ……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陣驚呼。緊接著,便被鋪蓋地的震響所淹沒。


  好似騷客筆下的萬馬蹄如驟雨來,周坤側過身去極目遠眺,遠處一條白線橫過兩邊巨大的支流江口,漸漸形成一道浪牆。


  借力於地之勢,其道萬鈞。


  十年未見的青江水潮今日一朝成勢。


  白波若山,海水震蕩,聲侔鬼神,憚赫千裏。


  千萬噸青江水沿著流雲港早些年前水源斷絕後留下的河道奔湧而來,浪起百丈,其勢如同山陬仙人傾力一擊。


  正蹲在邊口算數的燕王府巡官看著身下標著水位的水尺,眼珠子好懸沒有瞪裂,流雲港外已經幹涸了十數年的大江支流引得三千江水,使得整片貫穿青州的青江頓時不斷翻騰。


  周坤眼睜睜地看到有幾位同道中人因為衝的太狠,而瞬間被巨浪卷進拍成了碎片。


  漢子不驚反喜,大暢道:。


  “妙啊,妙人。是場大熱鬧!”


  隻見周坤將手中早先給的黃花一灑,頃刻間移形換位,白浪濤濤,早已不見漢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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