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閉症男朋友
她走進去,拿出病曆本,看著上面的照片,一個清瘦的少年,她的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照片。
「厲時然,17歲,曾在人民精神醫院神經科三病室用鎮定劑等藥物治療,做X反射檢測后無病灶……曾受過mill教授的檢查,患情感冷漠症……和自閉症。」
說著,旁邊的夫人神色哀傷,看向她,「是啊,小然這孩子,唉!」
「有受過ECT治療嗎?就是物理電擊治療法,身體確定沒問題了。」
「沒有,他從小就聰明,當時醫生想強制性對他用鎮定劑,他還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了,我們……怕傷害他的腦子……」
她放下病曆本,點了點頭,跟厲夫人說了一些注意事項,向她要了他房間的鑰匙,便上樓了。
她停在一扇門前,那扇門是緊閉著的,她試探著,敲了敲門。
「咚咚咚」
「厲時然,你好,我叫應韶秋,我為你而來。」
沒有聲音,沒有任何回應。
她拿出鑰匙,開了門。
剛一進去,就有一個尖銳的物品朝門口扔了過來,她反應快,躲開了。
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幾片。
她才看清了前面的人。
一個身著T恤的少年,縮在角落中,面容是極好看的,蒼白瘦弱的臉頰,一雙空洞的眼本該是漂亮瀲灧的,如同湖畔的波光,凍結了寒至的冰雪,懸浮在虛空中,愣愣地看著,彷彿在同他最好的朋友注目交談。
少年的身型纖細,他猛地站了起來,他皺起了眉頭,嫣紅的唇瓣顫抖著。
「艾爾斯!你根本就錯了,人體就像一個巨大的發動機,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一個細胞在發動能量,消耗殆盡這個細胞就枯萎了,但是又會有新的細胞生長,那麼也就是說,人的生命減少了一天。假如這一偉大的發明你真認為可以用普通的離子交換色譜、人工合成結晶的氨基酸就代替人體細胞的肌理,就會發生異化、排斥反應的,因為……」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著,聲音卻越變越大,臉色漲紅,言辭激烈。
余秋接過了話,「因為人的上帝之手,最完美的作品。」
「不!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至善至美的上帝,我們是泥土捏出來的,正如泥土是骯髒的微生物聚集的礦物質團,我們人類,我們看來最沒有缺點的人體,在他們眼裡就像是泥土,最骯髒,噁心。」
「可祂還是創造了人類和萬物,正如你懷疑一切,可一切都不可能是不存在的,最偉大的作品,從來不出自於人類。」
「可是上帝從不出現……」
「不出現,不代表沒有。」
「我否定一切,也確定一切。」
「在你確定之前,否定已經是存在的了,否定這個詞已經存在了。」
「我並非唯物主義。」
余秋微笑著走過去,「恰好,我也不是。」
他的眼睛睜大著,從那片虛空轉過來就愣愣地看著她,獃頭獃腦的。
「神,允許世界上最灰暗、噁心、腐爛的東西存在,卻又賦予這人間浮華、曼妙、美好。」
「就像你所說的,人工合成與天然生成,不都是經由生而產嗎?」
「厲時然,你好,我叫……應韶秋。」她向他伸出手,臉上綻放出淺淺的微笑,她一身乾淨的白衣,像墮入人間的天使。
看著面前這隻乾淨雪白的掌心,他愣了一下,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打斷了思緒,眉頭一皺,神色不虞。
如同驚弓之鳥,像只兔子似的竄入了簾后。
余秋神色不變,將半空中的手縮了回去。
「我明天還會來的。」
說完,她走了出去,輕輕地將門帶上了。
這種事情不可操之過急。
要一步一步來。
她跟厲夫人告辭,就回家了。
「叮叮叮……」
她坐在車上,骨節分明的白皙素指握著方向盤,將車停在一邊,另一隻手接聽電話。「喂?」
「應韶秋!快來救我啊……老班要我死啊,特么的讓我蹲一萬個上下蹲就算了,還讓我抄完整個高中所有的語文英語和政治課文,再不過來你真見不到我了……」少年聲音清脆。
她看向車窗外,忽然笑了一聲,「這位……先生,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我靠,應、應韶,不,姐啊!不要這樣子啊,我,我回去就給你我家二森的vx、QQ還有、還有內褲都給你拿過來好不好!你快過來拯救自家帥氣迷人的弟弟呀……」
她沉默了一下,「應彩城,你等著,我過來了……」
「嗚嗚嗚,還是二森保管用……」
她手指隨意一劃。
聲音戛然而止,世界清靜。
應韶秋有個弟弟,跟她差不多混,但是他是妥妥的男三,因為他一直暗戳戳地喜歡女主,和男主任宇森是一對好基友,只是他趕不上人家男主優質,又混又渣又跳。
女配應韶秋和他感情不深,卻因為偶然一次去接應彩城而看見了正在陽光下看書的男主,那時少年白衣清冷,眉目如畫,卻那般強勢地撞入她的心中。
因此,女配一直借著應彩城的關係,想和任宇森搭上線。
只是男主一直對她無感,她一直覺得是因為自己年齡太大了,被他嫌棄。其實是因為正直的男主一直醉心偵查案件和學習。
而且女配,腦子裡沒有什麼貨,當初考證還是花了大關係的,所以被人嫌棄也挺正常了。
想著,她的車已經停在了市一中校門口,她走出來,跟保安說了一下,就進去了。
熟稔地到了她弟教室前面,他老師的辦公室就在旁邊。
「姐……」
黑髮浸濕上衣的邊領,少年撐著膝蓋彎著腰喘氣,一雙眼在看見她的一瞬間陡然亮起來。
而旁邊的女老師卻一臉嫌棄地看著他,面前的菊花茶正飄著熱氣。
「是應彩城的姐姐啊,他犯錯了,曠課翻牆出去網吧玩,而且還打架,這種學生,又不聽話,我根本就教不了他了。」
身邊的少年聽到這話,低頭不語,緊緊地抿著唇。
她踏著高跟鞋,走到那個橫眉豎眼的老師面前,冷著眉目。
「呵,你是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