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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三個學霸

  柳雲卿對十三娘日夜思念,通過一首衛風碩人之篇訴說心聲,借紙飛機傳情,滿意而歸。站在王府大門上,戀戀不捨的望了幾眼,這才打馬而回。

  不過那與自己有著師生之誼的,河南先生也還是要拜會的。沿著馬行街,來到景明坊間。徑直去了那甜水巷。

  是的,歐陽修在京兆府發了大財,年後就要進京為官的他買下柳雲卿的這小院之後,先是住著范仲淹。而范仲淹因廢后風波,被呂夷簡中傷之後,貶黜睦州,匆匆離京。時任館閣校勘的河南先生尹洙尹師魯又從官廨搬了過來。

  自那廢后風波興起以來,這小小的院落便成為了倒呂的中心所在地。此刻這裡便大佬雲集,不過都是以後的大佬而已,此刻全都是小小官人而已。

  就在柳雲卿輕叩柴門之際,三間正房之內,河南先生,便與時任開封府判官的韓琦韓稚圭,工部將作監丞富弼富富彥國三人正在小酌著。席間難免不提起范仲淹、余靖等人來,三人無不惋惜而唏噓不已,又少不得大罵呂夷簡來。

  柳雲卿在門外等了片刻,一個小廝開了大門。那小廝自然認識柳雲卿,便帶著他直接去了正房。

  竟然有絲竹之音,從那屋內飄出。大約是一個女郎哀怨地唱著花間派詞人溫庭筠的婉約詞曲:「漢使昔年離別。攀弱柳,折寒梅,上高台。

  千里玉關春雪,雁來人不來。羌笛一聲愁絕,月徘徊。」

  柳雲卿心裡嘀咕道:「看來又想起了范仲淹了。」一邊想著,一邊跨過門檻,眼見一麗人坐在綉蹲上彈著琵琶,卻是那桃花洞的張小娘子。

  這小娘子正在演出,柳雲卿自然不能與之寒暄,剛剛送出去一個眼神。耳邊卻傳來了尹洙的聲音,「遠山兄來得正好。今日正旦,高朋滿座,寒舍可謂蓬蓽生輝,比希文居住之日,果然熱鬧不少。」

  「河南先生面前,雲卿是執弟子禮的。先生直呼其名便可,這遠山兄之稱,那是萬萬不敢當的。」

  「希文早有名言,我等以朋友相處,切磋詩文而已。豈敢做遠山兄之師矣。」尹洙笑著道:「遠山兄這邊過來,洙為你引薦二位青年才俊。」

  柳雲卿聞言,這才抬頭向東側望過去,那韓琦早就相識,故而作揖行禮,說道:「不知韓官人竟也在家師這裡,真是巧遇!」

  韓琦回禮,含笑說道:「遠山兄不必多禮。韓琦乃是河南先生常客,你我年紀相仿,萬勿以官人相呼了。」

  富弼眼見來人儀錶堂堂,精明之中也露著書卷之氣,連忙拱手言道:「遠山兄大名鼎鼎,如雷貫耳。不想富弼今日有幸能與我兄一會。豈非人生快事!」

  「啊!」柳雲卿聞言,見此人與韓琦年紀相仿,不過二十五六的模樣,舉止賢良端方,不敢慢待,急忙還禮,說道:「區區賤民,何以聽到我兄耳中。我兄為范師一事,上疏官家,那奏疏寫的好不痛快矣!」

  富弼聞言,哈哈大笑道:「快則快矣,可以無法上達天庭,被那通政司截留下去了。」

  一番寒暄之後,依次落座。韓琦、富弼東西而坐,尹洙面南,柳雲卿打橫。

  所言之事,無非為范仲淹、余靖等人所發忿忿不平之意,再者又是痛罵那呂夷簡。柳雲卿深受其害,罵起呂夷簡來,那真是嘴下毫不留。在富弼、韓琦、尹洙三人聽來,無不感佩他嫉惡如仇,眼裡容不得沙子的率真性子。

  張小娘子一曲歌罷,又過來斟酒奉茶,彷彿丫鬟一般。她那望著尹洙的眼神,也滿是柔情蜜意,這讓柳雲卿不得不對河南先生刮目相看。看這意思,便是已然博取了張小娘子的芳心了。

  而他一個清流官員,俸祿自然不會高到那裡,而能得到桃花洞歌姬張小娘子的垂愛,當然是以才情博得美人屬意了。

  四人閑話之際,那話頭就如同一團毛線一般,扯著那線頭,扯來扯去,就扯到了科舉之上。

  「雲卿才疏學淺,不知天高地。賢妻督促甚是緊迫,讀書苦無章法,還請河南先生與稚圭,彥國賜教一二,不勝感激!」

  柳雲卿畢恭畢敬的說來,尹洙哈哈大笑,指著韓琦、富弼言道:「他二人皆少年及第,富彥國自是中了制科四等的。若他二人賜教一二,勝於某家多矣!」

  「這廝竟然中過制科!」柳雲卿心中想道:「大宋科舉與明清不同,除了常設的進士、明經諸科之外,還有不常設的制科,能中四等已然是學霸之中的學霸了。」

  柳雲卿思慮到此,一臉崇拜的看著富弼道:「不想我兄博學若此,還卿賜教則個?」

  提起這中過制科一事來,富弼自然一臉的得意,如數家珍的說道:「這制科又稱特科,又分為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博通墳典明於教化、才識兼茂名於體用等科。

  參與制科者,先要向內外兩制,也就是翰林學士、知制誥、中書舍人投抵平時所做策論各二十多篇。

  兩制選取詞理俱優者,參加閣試,做那秘閣六論,最後經御試而中者,方算中了制科。」

  聞聽富弼此言,柳雲卿大駭。見他這般模樣,韓琦笑呵呵的又說道:「制科非常人所能及第。遠山兄還是與韓琦一般,中個區區進士就好了。」

  「稚圭這個進士也不簡單哩。」尹洙看著一臉迷茫的柳雲卿說道:「天聖五年,以弱冠之年中了那科榜眼,怎能簡單?」

  「呃?」柳雲卿嘀咕道:「好吧,你們都是學霸!」急忙又畢恭畢敬地韓琦拱了拱手,說道:「還請稚圭教我!」

  韓琦聞言,將酒盞之中屠蘇殘酒一飲而盡,說道:「進士科沒有制科那般麻煩,也不需要彥國那般博學。只試詩、賦、論各一道,策五道,帖《論語》十帖,《春秋》或《禮記》墨義十條。」

  柳雲卿聞言,滿臉黑線,心中嘀咕道:「我好歹也參加過禮部試一次,怎能對此都不明了。」心中罵著,卻愈加畢恭畢敬地請教起來。

  三位學霸,對著柳雲卿好一通賣弄,足足說教了兩個多時辰來,眼看暮色四合之際。柳雲卿這才一一告辭,取道往柳家灣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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