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投入教改，學習西方（1）
一
歐陽博海很感概地對白雪飛說：「在夏文海的支持下，《西方會計》和《管理會計》已經納入了會計專業學生的教學計劃，這對我們學校的學生有非常重要的意義，他們在畢業以後將趕上會計制度改革，學習了這兩門課程，會使得他們成為各個企業的骨幹力量的。」這學期歐陽博海還是擔任《西方會計》的教學工作，而且所教授的還是上學期那三個班，每周18節課，他感覺很滿意；《管理會計》由季志宏擔任每周12節課，他也很高興。
這一天，歐陽博海下了第四節課急匆匆地下樓，他惦記著家裡的蜂窩煤爐子沒有關灶火門。突然和一個拿著算盤上樓的女生迎面撞上了。女生的算盤掉在樓梯上，算盤珠子從框上掉下來，順著樓梯往下滑，「噼噼啪啪」滾了滿樓梯。女生尖叫一聲愣住了。歐陽博海趕緊說「對不起」，接著幫助女生揀拾算盤珠子。下第四節課的時候樓梯上學生比較多，但是大家都急於去食堂吃飯，沒有別人幫忙。歐陽博海只好耐心地幫助女生把算盤珠子一個一個地安裝到框里去。最後，還缺少一個珠子。女生笑了說：「不找了吧。」歐陽博海說：「那怎麼行？還是找一找吧。」於是他們四處尋找。這時候，樓梯上已經沒有人了，教學樓里空蕩蕩的，安靜得能聽見兩個人的心跳。歐陽博海感到有些異樣。突然，歐陽博海在暖氣旁邊發現了那個算盤珠子，他立刻低下頭去撿，就在這時候女生也看見了那個算盤珠子，也搶著去揀，結果兩個人的頭碰在了一起。女生碰倒了。歐陽博海伸手去拉女生。女生握住歐陽博海的手不放開了，她急切地說：「歐陽老師，我崇拜你很久了，謝謝你給我講了一學期的《會計學原理》課，我最喜歡學習這門課了，我的學習成績最數一這門課好了。歐陽老師，我們交個朋友好嗎？是那種最好的朋友，好嗎？」歐陽博海根本對她沒有什麼印象，說：「你是……」女生說：「我叫宋曉梅，是二班的，校長聽課那天你第一個就叫我回答問題的，可見你是知道我學習好的，說真的你的課我學得最好了，上學期期末考試98分呢。」歐陽博海忽然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全年級唯一的98分。歐陽博海只是在花名冊上認識她的名字，對叫她起來回答問題這件事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
歐陽博海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說：「宋曉梅同學，我不值得你這樣崇拜，你年紀還小，要把精力用在學習上。我們不可能成為你說的那種朋友，我們只能是師生關係。」
「歐陽老師，我是個好學生，每門功課都在85分以上。聽說你這學期教我們《西方會計》我真是太高興了！太幸福了！你就答應和我交朋友吧！我求你了！」她用一雙渴望的眼神望著歐陽博海。歐陽博海突然感覺這種眼神是那麼熟悉，就好像當年白雪飛向他求愛的時候那種眼神一樣。他的心裡一抖，在那一刻，他被宋曉梅純潔的愛情之電擊了一下。為了教師的尊嚴，他鎮靜了一秒鐘，對宋曉梅說：「你繼續好好學習，繼續做優秀的學生，你會成為一名全優畢業生的。可現在不是談朋友的時候，更不能和我談感情，因為我是一個已經成家的老師。我有家庭，有孩子。」說完他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就逃跑似地離開了教學樓。事情過後，歐陽博海感覺自己的表現有些慌亂，但是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穩重不起來呀！因為他享受這種被女生崇拜的感覺。
第二天上午，歐陽博海在給二班上課的時候，他注意到講桌上多了一個精緻的水杯，水杯上面有一個漂亮女孩子的畫面，裡面裝滿了溫水。不用猜一定是宋曉梅的傑作，他不能喝，也不能動，假裝沒看見。上完課回家的路上，他想：怎麼辦呢？不能這樣朦朧著等待事態的發展，這會害了那個女學生的。我需要快刀斬亂麻，這種事情不能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但是自己顯然不能獨立解決這個問題，那麼他該求助於誰來解決這個難題呢？
二
白雪飛這學期沒有課，學校安排她到閱覽室幫忙，具體工作就是晚上在閱覽室值班，白天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在家看小說。她還是個文學愛好者呢！一天，歐陽博海在家備課，白雪飛在家看小說，李曉莉來了。白雪飛很高興地給她倒了一杯開水，說：「李老師，有什麼事兒嗎？」
李曉莉說：「白老師，你在家沒有事兒做，不如出去講課吧。」白雪飛說：「出去講課？去哪裡講課？」李曉莉說：「我的一個朋友在第一職業中學教務處工作，委託我請一名講《會計原理》的教師，你看行嗎？」白雪飛有些猶豫，她感覺自己是統計教師，雖然在大學里也學習過會計，在企業也干過會計工作，但畢竟沒有講授過會計課程，因此對會計課程不熟悉，不敢接。可是歐陽博海說：「這是一個改行的機會，你們統計專業就快辦不下去了，不如藉此改行講會計課吧。說不定就此開始講授會計課程了呢。」
白雪飛說：「那好吧，我接下來。什麼時候開始呀？」李曉莉說：「明天開始，教材我都給你拿來了，每節課五元錢的報酬。」白雪飛說：「報酬還可以，時間還挺緊的，好，我抓緊時間備課。」於是李曉莉說：「那你趕緊備課吧，我走了。」白雪飛把李曉莉送到樓下，回來就立即備課。
去職業中學講課以後，白雪飛發現職業中學的教學風格和自己學校大不一樣。他們比較重視學生動手操作能力的培養，偏重於打算盤、點鈔、做會計憑證等職業技能的訓練。白雪飛以為這樣培養的學生在職場上有競爭力。於是她就與經常在外兼職的教師李曉莉、李如雪他們交流了意見，大家都有同樣的感受。由於許多在外兼職的教師都提出了操作技能的培養問題，學校開始重視這些技能培養的有關問題了。規定晚自習的第一節課打算盤和點鈔，雷打不動。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省工業經濟管理學校的校園裡就會傳出「噼噼啪啪」的珠算聲。那聲音好像是春雨一般打動了白雪飛年輕的心。她感覺自己的確是園丁，每天晚上都能聽到花朵拔節生長的聲音，真是一種享受。
後來有人對教師外出講課提出了異議，他們說，去校外講課牽扯了精力，就沒有精力講好本校的課程了。白雪飛和李曉莉老師交換了意見。白雪飛說：「李老師，我感覺需要謝謝你，是你給我介紹了校外的課程，叫我的講課路子擴寬了，我的知識面也寬了，使我認識了一些教育界的新朋友，還改善了自己的講課方法，而且從校外教師們那裡學習了很多新東西。這對於我的業務能力提升有很大幫助。」李曉莉很贊同白雪飛的意見，她說：「無論別人怎麼說，從我個人的體會而言，我認為到校外講課以後，我的講課技能提高了不少。校外同行們那裡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好經驗。」於是她們決定下學期還給所城裡（註：地名）職業學校講課，這是第一次在重大的工作問題上有共同的看法。
這一天晚上，白雪飛事先和宋曉梅的班主任約定好，要在學校旁邊的花園裡和宋曉梅談一談。她吃完晚飯來到學校旁邊的花園裡，在小石頭凳子上坐下來。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白色連衣裙上，白色的衣裙襯托著她姣好的面容，使她像天使一樣美麗。晚風輕輕地吹起她的裙擺，看上去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這時候，宋曉梅從教室這邊輕輕地走向白雪飛，說：「您好，您是白雪飛老師嗎？你找我有事情嗎？」白雪飛笑了：「我是白雪飛，也是你們歐陽博海老師的妻子。」
宋曉梅顯然被這個回答嚇壞了。她們班主任只是說，有個叫白雪飛的老師要和她談談，並沒有說白雪飛是歐陽博海老師的妻子，對於這一點，宋曉梅是毫無思想準備的。她羞怯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他還有你這麼漂亮的妻子。我以為他還沒有結婚呢。」白雪飛說：「宋曉梅，這不怪你，你還小，對自己喜歡的男教師有點崇拜，這不奇怪。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這絕不是愛情，也不能任其發展，只能適可而止。你還年輕，將來會遇到很優秀的未婚男子，你的前途是很美好的。絕對不能讓對已婚男教師的一點朦朧的崇拜害了你的一生。歐陽博海是一個好人，但是他有家庭，有一個孩子，有一份教師工作，這一切都不允許他和你談戀愛。而且你這樣做，會害了他，害他以後不能從事自己喜歡的教學工作。」
宋曉梅很吃驚地睜大眼睛，不說一句話。白雪飛繼續說：「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學校有規定，老師和學生談戀愛必須離開教師崗位。未婚的教師也不行，已婚教師則會開除校籍的。你不是想害歐陽老師沒有工作干吧？！」
宋曉梅聽了這些話，抽泣著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對不起，白老師，我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只是從心裡崇拜他，希望得到他的愛。沒有想到這樣做會有什麼結果。」
白雪飛溫和地說：「我知道，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把一些道理講給你聽。以後你還是和歐陽老師正常相處就行了，你也可以和我交朋友。我也是咱們學校的老師，你有什麼學業上的問題或者對人生的思考都可以和我談一談，我一定會幫助你的。」聽了這些話，宋曉梅不哭了，她對白雪飛說：「白老師，我相信你一定會給歐陽老師幸福的，我絕不會放肆自己的感情，我祝你們幸福。」宋曉梅急速說完這些話，給白雪飛鞠了一躬，飛快地跑了。
三
那天晚上，宋曉梅見到月光下的白雪飛那一刻，就被白雪飛的美麗震驚了。當白雪飛說出自己是歐陽博海的妻子時，宋曉梅感覺白雪飛是那麼美麗，只有她才配得上敬愛的歐陽老師，她就是一隻白天鵝，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一隻尚未羽翼豐滿的醜小鴨，兩個人沒有可比之處。聽到白雪飛講的那些話，提到那些她不曾考慮過的問題，她立即決定中斷自己對歐陽博海的崇拜和接近，她感覺自己只能遠遠地看著他，不能接近他，更不能傷害他。這只是理智在處理問題。可是感情上宋曉梅還是那麼喜歡歐陽博海，她仍然喜歡上歐陽博海的課。有了歐陽老師講課，她不覺得那些會計數字枯燥，相反她聽歐陽老師的課感覺是一種享受。宋曉梅在日記里寫道：「我對歐陽老師的愛，就像是一團火，我要把這團火藏在心裡，也許有一天這團火會把我燒死，也許燒死的不僅我一個人。誰知道呢，聽天由命吧。」
白雪飛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一次艱難的談話這麼快就結束了。她甚至有些擔心宋曉梅會不會有心理壓力，會不會自己的談話方式和語氣太重了，太急了。不管怎麼說，一場危機總算暫時平息了。她哪裡料到宋曉梅心裡有一團火啊？這藏在心裡的火哪一天燒起來，誰也說不好。
財經專業科為了鍛煉學生的實際操作能力，給學生開設了大型作業課程：在期中考試以後，組織學生做兩個周的大型作業。具體方法是，把一個中型機加工企業的月度會計業務拿來叫學生操作。從填制原始憑證開始，到做記賬憑證，登記總賬和明細分類賬，最後做出簡單的會計報表。會計教研室的許多教師都投入了大型作業的指導工作。任課教師的數量上有些不夠用，一些統計教師也來擔任會計課程。白雪飛這學期開始給學生講授《流通企業會計》課程，主要是購、銷、存三個環節的經濟業務處理。這是她第一次開講這門課，於是備課講課都格外認真，對學生要求也特別嚴格。
這一天，白雪飛給學生講解存貨的核算方法。講完理論以後，她讓學生分別用幾種不同的結算方法進行已銷售商品成本的結轉。有個學生坐在最後面，一直在那裡睡覺。白雪飛走到他跟前，叫醒了他，說：「你為什麼不做練習呢？」學生說：「我不會。」於是白雪飛就手把手地教給他。先用先進先出法結轉，然後用後進先出法結轉，最後用移動加權平均法結轉，結果很快就做完了。白雪飛很高興，說：「你這不是很聰明嗎？」沒想到這位學生說：「白老師，我不是笨，是不愛學。我媽媽說了，我現在歲數小，不能去我爸單位上班，先在學校長一長。等長大了，就去上班。不用學習，我上班也不幹會計，我當辦公室副主任。」白雪飛說：「你爸爸是做什麼的？」那個學生笑了說，是國營企業的經理。白雪飛聽了，都氣笑了，她想不通這些家長是愛孩子還是害孩子。他們憑藉手中的權利，給孩子安排好的工作，但是孩子沒有真才實學，等家長退休或是死了，那孩子可怎麼生存呢？
這時候一個學生對白雪飛說：「老師，其實你沒有必要費力叫我們做練習，你只要把考試重點告訴我們，把答案告訴我們，讓我們背誦就行了。以前在中學的時候老師都是這樣的。」
白雪飛很生氣，板起臉來說：「大專教育是職業教育不是應試教育，我們不是把學生培養成死記硬背的考試機器，我們是培養職業會計師和統計師的。你們必須要身懷絕技才能在將來的社會中生存。」
白雪飛回到教師休息室，和老師們談到自己在課堂上的遭遇。指導大型作業的老師們也反映，每個班級都有個別學生不做作業，抄別人的答案。但是大部分學生還是認真練習的，他們求學的願望還是比較強烈的。
就在教師們都忙於指導學生進行大型作業、增強學生動手能力的時候，社會上由於物價上漲引起了一股搶購風。許多居民把銀行里的存款提出來去商店購買緊俏商品，什麼洗衣機、電冰箱、電視機都成了搶購的對象，連洗衣粉、食鹽都成了人們囤積的對象。有的銀行儲蓄所不到下班時間現金就被提完了，只好提前下班。每天晚上同學們都能從電視新聞中得到這種信息，對他們觸動很大。教師們開始大膽地理論聯繫實際教授經濟學課程：教授國民經濟計劃的方芳老師在課堂上講到我們計劃工作中的一些不足，並提出應該用宏觀調控代替計劃經濟，提出我國最終將以市場經濟代替計劃經濟的論點；講授西方會計的歐陽博海也講到了《西方會計》中的穩健原則比我們中國會計中的浮誇性的計算具有許多優越性，並舉例說明了這一道理；統計教研室的李曉莉老師讓同學們搞小型的市場調查，並進行調查資料的整理和分析；宋曉麗在《國民經濟綜合平衡統計中》介紹了新的國民經濟核算體系；白雪飛也在自己教授的《工業統計學》中提出了以工業增加值代替工業凈產值，並且提出了以兩種方法計算工業增加值的簡便方法。這一切，都在學生中引起強烈的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