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送給你

  果然,涎龍草一露麵,場中嘈雜紛擾,一時間根本就沒有人聽許文茂話了。


  後麵突然有人高喊一聲:“我出五百兩銀子買涎龍草!”


  緊跟著就有人喊:“我出八百兩!”


  “我出一千兩!”


  “二百兩!黃金!”


  ……


  好好的一場鑒寶會,莫名其妙變成了拍賣會,關鍵人家主人也沒要賣啊……


  秦安離看了看身邊眼睛亮晶晶一直盯著涎龍草的宋科:“想要?”


  宋科嘿嘿笑道:“看看就得了,哪能貪得無厭呢?況且我要這寶貝也沒什麽用……”


  秦安離點點頭。也是。


  這種寶貝對於常人的吸引力就在於保人無病無災,可這種好處有點層次的修煉者都能做到。相比於寶貝的難得,還不如去拜個山門修煉兩靠譜。


  而且,如果宋科的不假,那這涎龍草對於修煉者的吸引力才是巨大的,在修煉者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凡人根本不是對手。涎龍草麵世,附近的修煉者得到消息,都會來下場競爭,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競爭”。


  現在,別這些人拿不到涎龍草,就算拿到了,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

  就這一會兒,那邊“拍賣”的價錢已經漲到了四百金,而且令秦安離頗為驚異的是,宗家那邊似乎也對涎龍草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頻頻出價。


  這就有點意思了。據他所知,宗家可沒有什麽上了年紀病病歪歪的人,需要涎龍草來保命啊?


  正在他納悶之時,另一邊“拍賣者”們自發組織的“拍賣”似乎也到了最終的關鍵時刻,一方出四百五十金,另一方,則是剛剛出了四百三十金的宗家。


  宗家那邊似乎拿不出更多的錢了,幾個人湊在一起合計了半,居然一咬牙,喊道:“一顆夜明珠!”


  滿座皆驚!


  夜明珠?

  永夜之後,下本就為數不多的夜明珠轉瞬變成了無價之寶,這種在永晝時被當作“廢物”的寶石,很快聚集到王公貴族手中,民間根本見不到,所謂一珠難求,稱為價值連城也不過分。


  可怎麽,的商賈宗家,居然能有一顆?

  有人叫道:“光沒用,你得拿出來大家看看!”


  宗家人便回:“這交易要看許公子應不應,若是不應,此刻我等拿出夜明珠又能如何?若是應了,也該由許公子驗貨,真假與否、值與不值,全憑許公子定奪。若是許公子不滿意,大可毀了這樁交易,便是讓別人拿了涎龍草,我宗家也無話可。”


  對於這夜明珠的價值,秦安離還是知道的。


  尋常人家即便有夜明珠,自己家用完全就是浪費。這東西賣出去,賺回來的錢絕對夠這家人幾輩子享用不盡了。若是獻給朝廷,那更是大功一件,撈個官做都沒問題,最次也能免除稅賦徭役,混個禦賜的名號,享用幾千戶的封邑之類的。


  可以,這玩意兒,就是一塊無往而不利的敲門磚,甭管你想要權還是要錢,有了它,什麽都不是問題!


  宗家居然有夜明珠?這不是秦安離思考的問題。他思考的是,如果宗家真的有夜明珠,那為什麽之前寧肯留在手裏,發揮不出價值,也要鎖住風聲,而這個時候卻拿出來換一棵草?


  這棵草,就真的,對宗家這麽重要?


  眼見場中失控,也被突然冒出來的夜明珠嚇了一跳的許文茂這個時候才找到機會話:“諸位,諸位!承蒙諸位抬愛,今能和大家共同鑒賞涎龍草,許某人也很開心。但是,諸位,我許某人今日宴請諸位,不是想要賣掉這株涎龍草!”


  一片失望唏噓之聲。


  秦安離眼看著宗家有兩個人由筆直地站立,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滿臉失落。

  “但是!”


  這個時候,許文茂忽然話鋒一轉。


  “但是,如此寶貝我許文茂無德無才,不敢擅專。”他笑著,突然看向秦安離,“既然今日宴飲高興,方才鬥詩大家也都覺得酣暢淋漓,幾位大儒也都對詩者讚不絕口,依我看,今日在場者,最有資格擁有這株涎龍草的,便是秦公子了!”


  秦安離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


  老驥伏櫪,臥了個槽?!

  開什麽玩笑?

  你自己想把燙手山芋扔出去沒關係,別扔我頭上來啊!

  旁邊的宋科眼睛都直了,任他對自己表哥已經很了解了,此時看到他玩了這麽一手,還是忍不住被震驚了。


  這麽難得的寶貝,拱手就送給一個初次見麵的人?

  這什麽操作啊?


  表哥,家不是這麽個敗法吧?


  場中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前一刻,大家拚了命似地搶的東西,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落到了別人的身上?


  好像顯得我們,跟傻子似的……


  眾人把目光集中在秦安離身上,很多人驚掉的下巴還沒合上呢。


  在大家眼中,許文茂和秦安離肯定早就私下達成了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鬥詩第一的獎品?哼,都是借口!


  我信我就是那個!

  秦安離勉力保持禮貌的微笑,心裏送給許文茂一麻袋麥皮。


  來來來,老鐵,既然你這麽做,也別怪我了……互相傷害吧!


  許文茂就像沒看到秦安離殺人的眼神,笑意盈盈地端著那盆涎龍草走過來,放到了秦安離的麵前:“秦公子詩才絕豔,方才鬥詩沒提彩頭,我這個主辦方顯得分外失禮,禮物,不成敬意!”


  許文茂心裏也是有苦不出啊。


  的確,他機緣巧合之下拿到這株涎龍草,是為大喜。可早在他剛剛拿到的時候,風聲就傳出去了,他這邊趕回沂風城,那邊消息也在不斷擴散。


  就在前幾日,他聽有州城的大人物也對這株涎龍草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當即就知道自己保不住了。


  他舉辦今的酒席,本就是為了宣告眾人,這個寶貝在自己這裏,避免對方通過一些難言的手段搶過去。可沒想到這個時候秦安離突然出現,他靈機一動,涎龍草留在自己手裏,自己也不敢用,躲了這麽久再交出去還是得罪人,那幹脆,就把涎龍草交到那位大人物也不敢得罪的秦安離手裏!


  明麵上,自己白送,吃了大虧。


  可是,涎龍草送出去,甭管秦安離樂意不樂意,理兒論起來,就是他欠了自己一個大的人情!

  今看到秦安離本人之後,許文茂更是堅定了這個想法。


  秦公子臉這麽白,身子這麽瘦弱,一定很虛……呃,不是,是一定很需要!對!一定很需要涎龍草!


  這個人情,可是太大了!

  秦安離欠自己人情不算什麽,可若是秦昭欠、秦瑞欠、整個秦家欠呢?

  那這可就不隻是幾百兩黃金、幾顆夜明珠的事兒了!


  幾乎是把涎龍草硬塞到秦安離手裏,許文茂心裏的石頭落了地,迅速抽回手,麵向眾人鼓起掌來:“恭喜秦公子!”


  眾人心中雖有失落,但麵上功夫都做得很足,紛紛跟著鼓起掌來。


  的確,若場中一定有一個人會捧走涎龍草,那誰也不如秦安離合適。


  人家身份擺在那裏,就算強要你也得給。而且,人家隻是經過,很快就會離開,就算得到了這件寶貝,對於大家來就算眼饞也有限度。不像是在座某位得了寶貝,會被鄰裏親族抬頭不見低頭見地眼紅。

  宋科被許文茂叫到身邊了些什麽,等看向秦安離這邊的人少了些,宋科就湊過來:“秦公子,我表哥,這涎龍草拿回去,配合人參等補養身體的藥材煎服,對您的身體大有裨益。”


  秦安離麵無表情地看著宋科。


  子,你和你哥都太單純了。


  我的虛,沒有那麽單純……


  到這個時候,秦安離也想明白了許文茂的目的。


  不過就是強買強賣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得,這送到手的人情總不能扔了不是?

  隻是,心裏還是有點別別扭扭的不舒服。


  秦安離看向宋科:“替我謝謝你表哥。嗯,謝謝他全家。”


  舒服多了……


  酒席很快散去。


  秦安離動作迅速地拎著裝有涎龍草的匣子就下了樓。


  緊趕慢趕,還是在偏門追上了宗家一大幫人。


  宗家的男丁都跟他混熟了,幾個人拱了拱手。


  宗潁那幫女眷正在上車,秦安離和她相視一眼,微低頭見了個禮,然後看向麵前名叫宗順的年輕男子:“我看剛才你們好像很想要涎龍草的樣子?是有什麽急用嗎?”


  宗順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秦安離手裏的匣子一眼:“沒……沒什麽……”


  秦安離佯怒:“你當我傻?看不出來?”他看向旁邊的宗項,“你!”


  宗項低著頭,看他一眼,也沒敢話。


  秦安離有些生氣了,你們這幫人又不是殺人放火了,有什麽不能的?


  馬車簾子被掀開一角,宗潁露出腦袋:“秦公子不必為難哥哥們了。他們是不會的。”


  秦安離走到馬車旁:“為何?”


  “秦公子拿到的東西,是我宗家夢寐以求之物,若是再以實情告知秦公子,令秦公子為難,便是我等不是。”近處看,宗潁皮膚白皙,眼眸亮澈,“而且,秦公子明知我家想要那物,得了之後卻還來追問,莫不是您的失禮嗎?”


  秦安離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笑:“姑娘的是。”


  宗潁頓了頓,還是道:“家裏頌二哥在州城笑山門修煉,傳回信兒來是過年要回來。頌二哥是家族傾盡全力培養的才,眼看便要築基,我家想要涎龍草給哥哥鞏固境界。”


  秦安離點點頭,突然問她:“你和宗頌關係很好?”


  宗潁沒想到他這麽問,愣了一下回道:“頌二哥自便去了笑山門,很少回來,我們這些兄弟姐妹很少見到他。但是……頌二哥是家族的希望。一家人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嗯……明白了。”秦安離略一沉吟,一抬手把手裏的匣子塞給宗潁,“送你了。”


  宗潁嚇了一大跳,拿著匣子鑽出車廂就要下來歸還。


  秦安離不便和她拉扯,往後退了兩步,一拱手:“姑娘方才一首《如夢令》,文采斐然,我這第一慚愧難當,不過既成事實無法更改,姑娘便當這是個安慰獎吧。”


  宗潁頓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安離直起身,笑道:“煩請姑娘收好,不要露出風聲。這東西……仿佛搶手得很!”


  不待對方反應過來,秦安離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出偏門,拐個彎就是福興樓的正門樓,可以看到門前擠了好多人。隨手拉住個人一問,都是聽了涎龍草現世,想要來買的。


  秦安離苦笑著搖了搖頭,拐進了一個胡同。早有車駕等候在那裏。。


  秦安離上了馬車,看著馬夫收起馬凳、合上車簾,馬車搖搖晃晃起了步,突然感覺剛才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個麵熟的人……


  應該……不是吧?他在這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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