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無法拒絕她
回到房間的章爸爸和章媽媽這會兒也在說悄悄話。
「小帥這孩子，心疼死我了！」章媽媽如是感嘆，「其實我挺喜歡這孩子的，可惜小美看上了別人。」
「你是故意吧小美帶到陽光房去聊天的吧？」
「是啊，不是擔心當著小帥的面太虐了嗎？這孩子該有多傷心啊！」章媽媽嘆了嘆氣，「九年啊，人生有多少個九年？就在我們家這沒心沒肺的閨女身上浪費了！」
「你說我們女兒是不是有點渣？」
「渣，渣透了！可是小帥不讓說啊！就我們干著急有啥用？」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吧！」
次日清晨。
「美珏，元旦玩的開心嗎？」透過電話鈴聲，是梁家佑柔和的嗓音。
「恩，挺開心的，特別是我媽各種耍寶，不要不要的！」
「我在朋友圈看到了你們全家福，是伯母的傑作？」
「是啊！小帥送了個搞怪年曆，她一定要大家一起把第一天的任務完成！」
「你們全家福，怎麼顏秀頃也在裡面？」
「他當然在啊！每年都在的，怎麼了嗎？」
「美珏啊，全家福不是應該都是家人嗎？顏秀頃和你們沒什麼關係吧？」
「可是我們都把他當家裡人啊！沒必要那麼較真吧？」
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梁家佑現在最不想要聽到的男聲：「小美，歡姨叫你別賴床了，快起來吃早飯！」
「知道啦，馬上來！」
「顏秀頃昨天沒回去嗎？」
「元旦都玩很晚，通常都是住在我爸媽這兒，反正房間多！」
「美珏啊，你不覺得和顏秀頃走太近了嗎？」
「沒有啊，我們一直都這樣相處的，有什麼問題嗎？」
「可是美珏，你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應該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梁家佑有些吃味，「我才是你男朋友。」
「我知道你是我男朋友，可是我也不能交了男朋友就放棄朋友啊！」章美珏有些不高興，「我才不是那麼重色輕友的人！」
「美珏……」
「好了啦，放心，我不會被拐走，給你帶綠帽的啦！」小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先掛了，我要去吃早飯了！」
掛了電話，本來接到男朋友一早問候的美好心情變得不太美麗了。安安靜靜地吃完早餐，小美又回到了自己房間里。大家都注意到了小美的不對勁，最後，貞淑芹敲門進來，說是想和小美聊聊。
「小美，怎麼了?能和芹姐聊聊嗎？」
「嫂子～我哥有沒有讓你和別的男人保持距離啊？」小美撅著嘴，有氣無力地問。
「是不是男朋友吃小帥的醋了？」看小美只是沉默著沒有回答，貞淑芹繼續說道，「你哥也不會喜歡我和別的男人有太多的接觸。說句實話，其實只要是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女朋友和別的異性關係太親近。我倒還好，本來就沒有什麼男性朋友，所以你哥沒啥好擔心的。你就不一樣，你最好的朋友可是個男的，你們隔三差五就玩在一起，比你約會還頻繁，男朋友自然會吃醋的，不吃醋說明他不在乎你。」
「是這樣嗎？那我要怎麼辦？」小美將頭靠在貞淑芹的肩膀上，糾結著。
「人生總是要有取捨的不是嗎？」貞淑芹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你先試著好好跟他溝通，當然，即使溝通了，最後可能也是要降低和小帥見面的頻率，至少不能比約會頻繁，不然你家男朋友肯定還是會心裡不舒服的。」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們就不能和平相處嗎？」
「基本上沒有，要麼疏遠小帥，要麼不要交男朋友。」貞淑芹也覺得很無奈，「只要有小帥在，任何人成為你的男朋友都會有意見的。」
「男人好麻煩哦！」
「女人也是一樣的，如果你哥有個整天黏在一起的女性朋友，我也會很不舒服，會暗示他跟那個女人保持距離的。」貞淑芹繼續開導，「愛情都是自私的，有了男朋友，你有個異性朋友，聊聊天可以，但如果經常見面，就是不明智的了。」
「我知道了，可是我習慣找他了嘛！」
「不用一下子就疏遠，慢慢來，最好是慢慢習慣有事先找男朋友。」
「好吧，我盡量。」
「等下小帥送你回去的時候，你們聊聊吧？」貞淑芹覺得，如果小美是要認真交男朋友的話，疏遠小帥倒是一個讓小帥解脫的好方法。畢竟一直見面，一直被動受傷，還不如不見面，逼自己習慣沒有小美在身邊，好慢慢忘記小美。
一路上，小美都很意外地沉默，顏秀頃看她糾結著，欲言又止，直覺她會要說什麼自己不喜歡聽的話，所以也沒問。快到家的時候，小美終於憋不住了。
「前面公園停車，陪我到裡面坐坐吧！」
「好。」
長廊里，小美盤腿坐在木質的長椅上，小帥停好車，走過來，在她旁邊坐下，問：「怎麼了？」
「早上和家佑打電話，他希望我跟你保持距離，後來我跟芹姐說，她也說至少應該減少見面的頻率，因為是個男的都會吃醋。」
該要來的，終於還是來了嗎？是啊，是個男的都會介意的吧？「那小美你呢？你是什麼想法？」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和我有沒有男朋友沒什麼大關係啊，為什麼大家都覺得朋友和男朋友要二選一呢？」
「不是朋友和男朋友，是男性朋友和男朋友。」小帥解釋道，「如果我是女的，或者我喜歡男人，那他應該就不會介意了。」
見她不說話，顏秀頃有些吃不准她的想法。
「那，你……」顏秀頃雖然很不情願，但是該問的，還是要問，「那你要不要和我保持距離？」
「不要！憑什麼啊？為了別人心裡舒服，讓我自己不舒服，我為什麼要自虐啊？」小美握緊拳頭，止高氣昂。
「你不怕男朋友生氣？」
「這～」小美又焉了，「哎呀！好煩啊！」
「好了，小美，別煩了……」顏秀頃拂了拂她鄒起的眉頭，「鄒眉頭不美了哦！走一步看一步吧？現在在這裡胡思亂想也沒用，跟他好好溝通吧？」
「那你是什麼想法？」
「按照道理，我是應該避嫌的，但是我自認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想跟你保持距離。所以小美你自己決定吧！我無條件支持你的決定。」
「讓我/靠會兒！」小美這個時候很需要一個寬厚的肩膀給她擋住煩惱。
伸手搭住小美的肩膀，任由她將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感受著她呼出的讓熱氣噴在自己的頸項間。如果時間能停在這一刻多好，真喜歡小美依賴自己，喜歡小美的靠近。這樣的日子也開始倒計時了吧？雖然口頭上說不會避嫌，但是有些行為舉止的終止是必然的。顏秀頃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悼念著自己為數不多的溫馨時刻。
回到家，小美覺得還是要和梁家佑聊聊，因為現在這樣感覺實在是不好，特別是如果因為自己交了男朋友就要疏遠小帥，會覺得自己為了愛情背叛了友情，她看不起這樣的自己。她跟梁家佑說了自己的感覺，跟他說了她談戀愛不是為了讓自己討厭自己，跟他說了她對他們九年的友情的珍惜，也跟他保證了他們真的只有友誼，沒有貓膩。當然，這最後一點只是小美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梁家佑也不打算改變她的想法，至少她繼續這麼認為比讓她意識到顏秀頃的感情要安全，要少麻煩。最後，梁家佑也覺得，他們剛剛開始交往，讓她放棄她和顏秀頃九年的交情貌似有些急躁了，於是他打算暫時妥協，等到他們以後穩定了再跟她提，也許效果會不一樣。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逐漸減少他們的接觸，那樣到時候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淡了。既然美珏這邊行不通，那他有必要轉移方向，從顏秀頃那裡著手。「看來是該找顏秀頃談談了！」掛了電話，梁家佑對自己提醒著。
聊過了，小美感覺心情好了不少，她覺得梁家佑聽進去了，不會再阻止她和小帥見面。她興沖沖地打電話告訴小帥這個好消息，語氣中充滿了自豪，覺得自己辦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顏秀頃卻沒有那麼樂觀，不過此刻他並不想打消她的積極性，早上到現在，小美終於恢復了活力，不再是愁容滿面，所以就讓她高興去吧。畢竟，小美開心比什麼都重要，其他的，就留給他去解決吧！
顏秀頃知道，這個元旦假期註定不會平靜，這不，才結束了和小美的通話，梁家佑的電話就來了。
「明天有時間嗎？我想找你聊聊。」
「好，下午去茶莊吧，我來訂包間。」意料之中，顏秀頃沒有拒絕。
「你是在全市的飲食業都有VIP嗎？不用提前，隨便就能要到包間？」梁家佑說得有些帶刺。
「等你和小美交往久了，手裡的VIP肯定不會不會比我少。」顏秀頃沒有生氣，只是實事求是。
「好吧，明天再說。」
顏秀頃知道梁家佑要和他說什麼，因為除了小美，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不是秘密的秘密，梁家佑那麼聰明，當然也看出來了。對於這一天，他早有準備，他只打算說實話，至於要怎麼應對，他早已在腦海里演練了很多遍。
茶莊，柳暗廂。
「你知道我要跟你說什麼對吧？」梁家佑問顏秀頃，但卻是用陳述的語氣。
「我對你們沒影響。」
「沒影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美珏的心思。」
「可是小美完全無感不是？」雖然很不想承認，顏秀頃還是實話實說，「對於我的感情，小美從來就看不見不是？不然九年了，她只要回過一次頭就會發現，可是她一次也沒有。因為她完全就沒有哪怕一絲絲的懷疑。」
「我不懂了，你到底想要什麼？」
「九年前，我想要她的愛。現在，我只希望在她身邊能呆多久就多久，我已經能接受了她不會……」顏秀頃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接受了她不會愛上我的事實。」在情敵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貌似很不明智，可是這是顏秀頃唯一的機會。
「既然她不會給你回應，你何不放棄？天涯何處無芳草？」
「太晚了！」顏秀頃看向窗外，目光卻是向內的，「太晚了，你應該在九年前對我說，千萬別去吃冒菜。」
「別說的像得了絕症似的，沒有誰沒了誰活不下去的。」
「可不是？你還是一槍崩了我吧？讓我……」顏秀頃苦笑，一個意思，組織了幾次語句，都還是沒辦法完整地說下去，「好像真的……」
「你別裝模作樣悲春傷秋的！」
「我不會對你們的關係有啥影響的，你就當是……就當是賞我一條活路，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朋友的位置而已。」顏秀頃接著說，「我不會主動疏遠她，想必你也知道，我無法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你到底要怎樣？」梁家佑有些端不住了。
「不想怎樣，只希望你保持原狀，什麼都不要改變。」顏秀頃仍然很平靜。
「我就不明白了，你那麼喜歡美珏，為什麼那麼多年都沒有表白？你自己做她男朋友不就沒我什麼事兒了嗎？自己沒把握住機會就別跟我裝可憐了！」
「別告訴她，別讓她知道，她要的和她能給的只有友情，我不會越界，我尊重她的意願。」顏秀頃同時提醒道，「即使全世界都知道，她都不會往哪方面想，你完全不用擔心。反倒是如果她知道了，那無非就是給我判死刑，她也會不開心，何必呢？」
「你覺得我會放心放一個窺探她的男人在她身邊嗎？」梁家佑反問，「我無法當你是透明人！」
「我覺得我們是無法達成共識了，算了，我退一步吧！」顏秀頃不想鬧太僵，「最多我不主動找她，不主動聯繫她，其他的，恕我做不到。如果她最後慢慢不需要我了，不聯繫我了，我也認了。」
「你！你好自為之！」梁家佑覺得顏秀頃就是一根經，腦子秀逗了，完全說不通，不打算再浪費口舌，拿起外套轉身離開了。
顏秀頃坐在那裡，好久也沒有動一動。開始了嗎？隨著小美和男朋友越來越好，越來越親密，自己會被漸漸地疏遠，變得不被需要，被替代，然後被淡忘，變得可有可無。梁家佑最終會變成那個她開心的時候第一個想到要分享的人，在憤怒的時候第一個想要吐槽的對象，在傷心的時候唯一想要依靠的肩膀。希望這個過程慢一點，再慢一點，他自認還不夠強大，無法適應太快的變化。感覺好窒息，心口疼得麻木，左肩連同整個手臂的脈絡都在一抽一抽地酸痛，這種麻木甚至直達食指頂端。「怎麼還沒習慣？」顏秀頃想，「要多久才會習慣？才會沒有這種身體不受控制的無力感？」眼眶有些紅，他不想動，不想去面對，暫時的安靜，像是有能逃避多久就逃避多久的意思。
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好難，想要不愛，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