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送趙思麥去機場

  《邪神傳說》從冬天拍到了春天，足足拍了有六個多月。其中的艱難險阻不必多說，趙思麥差點兒把命都搭進去了。

  劇組殺青那天，趙思麥連酒都不敢喝，因為畢易安會來接她。

  開學時，系裡組織排練了話劇《哪吒鬧海》，趙思麥與華數也有角色。這段時間，兩人在兩個劇組之間來回奔走，忙得不可開交。《邪神傳說》一殺青，趙思麥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哪吒鬧海》劇組要去歐洲做藝術交流，其他學生都先去了，趙思麥和華數後走一步，要等到《邪神傳說》劇組殺青才去。

  劇組慶功宴一結束，兩人就直奔機場。來接他們的不是周華露，而是畢易安。趙思麥這段時間太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畢易安了，所以她求著畢易安去接她，畢易安便答應了。

  趙思麥一見到畢易安，像往常一樣老遠就跑過去給他一個熊抱。

  「哥，我好想你啊。」她埋在他的懷裡，撒嬌道。

  「哥哥也想你。」畢易安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

  「給，你愛吃的紅豆餅。」畢易安將一個紙袋遞給她，又接過她的行李。

  「你是，華數？」畢易安指著華數。

  「哥，你認識我啊。」默默地站在一邊的華數有些吃驚，靦腆地笑了笑。

  怎麼會不認識？為了給你要角色，又折進我一千萬呢。畢易安笑了笑，也沒提那事兒：「上次喝醉那小子。」

  華數尷尬地笑了笑，更不好意思了。

  這是畢易安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華數，小夥子高高瘦瘦的，長得也眉清目秀，穿衣打扮很簡單，不在身上搞花里胡哨的東西。談吐舉止有禮貌，話不多，性格比較靦腆。

  他和趙思麥站在一起，畢易安就覺得兩個小年輕莫名的般配，雖然老男人不知道這叫CP感，但他確實磕到了。尤其是當華數幫趙思麥拿行李，趙思麥將紅豆餅分享給華數的時候，畢易安看兩人有愛互動的樣子，和街角看熱鬧的大媽別無兩樣。

  「哥，你知道我這幾天多累嗎？我都好幾天沒睡過好覺了。每天學校劇組兩邊跑。我本來想在《哪吒鬧海》里劃劃水的，演個小角色，但是她們非得讓我演小龍女，暈，人紅事多。你知道因因有多過分嗎？天天給我發她去旅遊的照片……」坐在後座的趙思麥將手中的紅豆餅扔給華數，摟著畢易安的脖子喋喋不休，完全沒有之前的疲態。

  「好啦，坐好，要開車了。」畢易安也沒怎麼聽她的嘮叨。

  「抽煙嗎？」為試探華數，畢易安將一根煙遞給華數。

  「哥，我不抽煙。」華數擺擺手，拒絕了。

  嗯，很好，不抽煙不喝酒，生活習慣很好。畢易安甚是滿意。

  趙思麥覺得莫名其妙，平時畢易安要抽煙都離她遠遠的，今天竟然在車內給華數遞煙。「以為誰都像你，老煙槍。」趙思麥嗆他。

  畢易安無奈地笑了笑，嫁出去的妹妹如潑出去的水，是這個道理。

  「華數哪裡人？」畢易安開始打探。

  「雲南人。」

  「哦，雲南是個好地方。父母是幹什麼的？」

  「我爸在雲南開了幾家旅社，母親以前是話劇演員，現在還會去鎮上的戲院排戲，只是消遣，不圖錢。」

  「哦～，家裡有兄弟姊妹嗎？」

  「沒有，我是獨生子女。」

  「哦～，平時有什麼愛好？」

  「看電影，打籃球，也會彈吉他和畫畫。」

  「你問那麼多幹什麼？查戶口嗎？」趙思麥很是鬱悶，自己好不容易叫來畢易安送她，結果他對華數頗有興趣，完全忽視了車上還坐了個自己。

  畢易安又被趙思麥這麼一嗆，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貓膩。不過兩人應該是在曖昧期，如果趙思麥談了戀愛，以她的性格是不會向畢易安隱瞞的。

  平時對她噓寒問暖的畢易安今天居然對她不聞不問，趙思麥一股悶氣憋在心頭。心想，反正好幾天都沒睡過好覺了，還不如躺著睡覺呢。

  「我先睡一覺，到了叫我。」說著趙思麥便將頭枕在華數的大腿上閉眼打盹。

  趙思麥從業12餘載，練就了一本領，就是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只要她想睡，她就能馬上入睡。所以等她發出要睡的信號沒過多久，畢易安就以為她睡著了。

  乘著趙思麥睡著，畢易安開始與華數進行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對話。

  「有女朋友嗎？」畢易安問。

  「還沒有。」

  「之前談過嗎？」

  「高中談過一個。」華數不知道為什麼畢易安對他這麼好奇，但是他問什麼他只好答什麼。

  「現在有沒有喜歡的？」

  怎麼回答呢？這本是很私人的事，但面對畢易安這個閱歷不淺的老男人，華數只好老實回答：「額……有。」

  「是笑笑，對吧。」畢易安直截了當，嘴角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啊？」畢易安語氣平淡的一句話，瞬間引爆了華數心中的炸藥。這件事他未向任何人說起，突然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揭露開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看著枕在他腿上的趙思麥，好像並無反應，便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

  聽到肯定的答案，畢易安更加得意了，他假裝自己是個深諳兩性情感問題的過來人，開始對華數說教：「追過沒有？」

  「沒有。」

  「那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不知道。」

  「喜歡你就要追啊，男孩子要主動點，難不成你等著她追你？咱們笑笑也算個搶手貨，機不可失～。」

  「我，我還沒準備好，而且笑笑應該不會喜歡我吧，我只是個.……」華數不知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壓根就沒想過要追笑笑，就算告訴別人也不願意。這是他的性格所致，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追」這個字。

  「誒～，先不要否定你自己，畏畏縮縮是追不到女孩子的。我了解笑笑，她不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對錢沒什麼追求，只要你真心誠意對她好就行了。我看你小子也不錯，反正在我這兒是過關的。你別看笑笑當了十多年的大明星，其實性格真的挺好的.……」正當畢易安在激情昂揚地指點江山時，正在睡覺的趙思麥突然對著他的椅背猛踹了十多腳。

  「關你屁事！關你屁事！就你那榆木腦袋還教別人怎麼追女孩子呢？」趙思麥朝他罵道，氣得頭頂冒煙。

  畢易安納悶，他知道自己不該私下干涉她的感情問題，不過她也不必這般生氣吧？「別鬧了，別鬧了！我在開車呢！」他只好求饒。

  趙思麥又在他的椅背上猛踹了一腳，才作罷。她坐起來，雙手環胸，在那兒生悶氣。沒辦法，遇到這種不解風情的男人，你再怎麼矯情造作，他都不會懂的。

  「到了給我打個電話。」到了飛機場，畢易安把行李遞給趙思麥，語氣有些卑微。他還想跟趙思麥說些什麼，但趙思麥還在生氣，沒有回他話，接過行李便走了。

  飛機上，華數坐在趙思麥旁邊，一直不敢出聲。他第一次看趙思麥發脾氣，內心還有一點緊張無措。

  「你真的喜歡我？」最後還是趙思麥先開的口，她想，畢易安已經不在了，不必對華數板著一張臉。

  「嗯。」華數沒有猶豫，選擇坦然面對。

  「我警告你哦，不要喜歡我，喜歡我沒結果，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趙思麥說得很絕對。她這點蠻好的，即便是自己所追求的愛情遙遙無期，但她不會想著給備胎任何希望。

  「誰？」華數問。

  「嘻嘻，不告訴你。」趙思麥想起那個人，莫名地害羞了起來。

  「你哥？」華數不傻。

  「幹嘛呢？！這是經濟艙。」趙思麥立刻捂住華數的嘴，緊張地看了看周圍。所幸兩人被一個老年旅遊團包圍著，周圍都是老人，應該沒有人會對她的八卦感興趣。

  趙思麥為了將就華數，便選擇了經濟艙。其實這誤會有些大，華數家在雲南開了18所旅館，雖算不上富商巨賈，但家境也算殷實。

  「你別讓其他人聽見了。」趙思麥故作神秘地說道。

  「好。」華數乖乖地答應，連音量都降低了不少。

  「很明顯嗎？」趙思麥緊張地問。

  「挺明顯的。」

  這下趙思麥更生氣了，連華數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都知道趙思麥喜歡他，畢易安竟毫無察覺。

  「你什麼時候向他表白？」華數問道，他知道趙思麥與他不一樣，是個會主動追求愛情的人。

  「哎～呀，我不知道。」趙思麥懊惱地撓撓頭：「我哪敢啊，如果表白了，後果不堪想象，我怕到時候連朋友都做不成。」

  也是，畢竟相差15歲呢。

  「你覺得呢，我們倆合適嗎？」趙思麥問道。

  怎麼回答呢？今天華數遇到了太多令人窒息的問題了。雖然知道他們兩人走到一起將面臨著重重困難，但是善良的華數還是選擇了鼓勵她：「其實娛樂圈這種情況很多的，差15歲也不奇怪，主要看你們，你們倆覺得對方合適就合適。」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誒！」趙思麥深表贊同，之前她把心事告訴畢姝因和陳若芸時，兩人都持悲觀態度。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人支持她，她自然是高興的。

  「我們倆個也就年齡相差大一點，性格方面還是很相投的，我和他認識12年了，幾乎就沒鬧過什麼彆扭。」趙思麥完全忘記了剛才還在與畢易安置氣。

  「還有，他喜歡小孩，我也喜歡小孩，跟我結婚了也不至於讓他斷子絕孫。」趙思麥此話是在內涵奚晴，但不知內情的華數聽著卻莫名其妙。他想：女孩子的腦洞都這麼大的嗎？還沒告白就開始考慮生孩子的事兒了。

  「不過我還有一個難題，我哥之前被女人傷過，不相信愛情也不願意結婚了，我要怎麼說服他呢？」趙思麥突然想起畢易安之前對她說的話。

  「怎麼傷的？」

  「被綠了。」

  「哦～」華數得知此消息后深表同情，隨後又分析道：「其實這個你不用擔心，你哥和你認識了十多年了，可能比他前女友還認識得久。你是什麼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其實跨過這個坎兒比其他人要容易得多。男人嘛，不至於被一段感情打倒。」華數說完此話覺得不對勁，自己喜歡趙思麥，卻一個勁兒地鼓勵她追其他男人是什麼鬼？他快被自己這種自殺式單戀行為給蠢哭了。

  「嗯。」趙思麥若有所思，表示肯定地點點頭：「不過那不是他女朋友，那是他前妻。」她糾正道。

  「你哥結過婚了？」華數有些吃驚。

  「對啊，我給你講個更吃驚的。」趙思麥貼耳對華數悄聲說道：「他的前妻是奚晴。」

  「哪個奚晴？」華數的認知里確實有那麼一個人叫「奚晴」，但他認為這不可能，就直接pass掉了。

  「就是你認為的那個奚晴。」

  「你是說那個奚晴？」華數一臉不可思議。

  「對。」

  「天啊～，她居然結過婚？」

  趙思麥看著華數那難以掩飾的驚訝表情，無語地搖了搖頭。這世界上，果然沒有一個人不會對這個八卦感到吃驚，華數也不例外。

  「那麼，她出軌了？」華數思路一轉。

  「你記得前幾年她被拍到和一個嫩模夜宿的八卦嗎？那時候她已經和我哥結婚了。」

  「沒想到啊～沒想到。」華數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明顯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放心吧，這個瓜包熟。」趙思麥杵著下巴打量華數，再次感慨奚晴的人設立得太好了。

  「對了，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你哥的？」華數話鋒一轉，關心起了趙思麥來。知名女星奚晴隱婚出軌與國民閨女趙思麥暗戀大15歲男企業家的八卦，他更願意聽後者。

  「嗯……不知道。」趙思麥杵著腦袋想了想，但是談到畢易安，她就能說個沒完沒了：「我從小就喜歡他、依賴他，當然小時候的喜歡和現在的喜歡不一樣。他和奚晴離婚的時候，我特別討厭奚晴，特別生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因因都沒有我生氣。因為這個問題，我開始用另一種眼光去看他，我發現這個男人原來有那麼多的閃光點，當他炒菜顛勺的時候；當他閉著眼睛擰好一個魔方的時候；當他輕輕鬆鬆幫我解開數學試卷的最後一道大題的時候；當他用流利的英文與老外交流的時候，那時他都散發著優秀男人的魅力，讓我崇拜得無以復加。有一段時間，我沉迷於挖掘他身上的那些閃光點。不過到後來，我更大一些的時候，開始以一個成熟女人的身份用成熟的眼光去看待他時，他那些不為人知的一面反而更讓我無法自拔。他在離我很遠的時候就會熄掉香煙；他擁抱我的時候喜歡輕撫我的後腦勺；他喜歡對我喋喋不休地說教；他有件西裝已經穿了10年了；在他疲憊時他會看《海綿寶寶》；一個人喝茶時他只喝最便宜的花茶；捐每一筆慈善前他都會做足功課；他不挑食，從來不會說什麼食物難吃；他忙起來時常常會廢寢忘食……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執迷於發現他身上的小細節，就如同尋找寶藏一般。這些細節，無一例外，都使我發現他是一個多麼好的男人，都使我愛他更多一點。」

  趙思麥說這話時，眼中充滿了愛意，她是真的很愛畢易安。這些話讓華數自愧不如，他覺得自己對趙思麥的喜歡還是太簡單了點。這只是一個18歲小女孩的喜歡，也許天真幼稚，也許荒唐可笑，但它卻經歷了漫長的時間積累，笨拙地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