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如果這人是自己外公
距離沈明朗離開草坪的時間，現在也有半個小時之多了。
紀司霆還在遠處和那一堆商業大佬有一搭沒一搭地談著，見他沒看自己這邊，顧念也沒特意跟他隔空示意什麽。
她拿出手機往上麵打了幾個字，就提起裙子，借著休息的由頭，被人帶往城堡裏麵。
“謝謝，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一被傭人帶到二樓，顧念就停下了腳步。
前麵，傭人聽到顧念所說，點頭說好，就下樓了。
一直到傭人消失在眼前，顧念眼中的疲憊之意瞬間影遁。
她眸光在周邊掃了掃，四周都無人。
顧念掉了個頭，上了樓。
客人的休息室是在二樓，但此刻，她卻上了三樓。
走到三樓，顧念的腳步放得很輕，也更謹慎了。
她不知道沈老爺子是在哪一間，也就漫無目的地走著，一直到一間裏麵有輕微聲音發出的房間門口，才停了下來。
顧念停頓在門口，將側臉往門上緩緩貼去。
貼著門，裏麵的聲音清晰了些。
“咳咳咳。”是人的咳嗽聲。
聽這聲音，應該是上了年紀。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沈明朗。
沈明朗的咳嗽聲並沒有立即停止，而是接連咳嗽了許久。
顧念在外麵聽著那咳嗽聲的力度，都覺得他是要將心肺給一並咳出來。
看了一眼門，顧念轉身下樓。
約莫五分鍾後，顧念再度出現在這房門外。
這一回，她來得光明正大，沒再同剛才那般偷摸。
彼時，她的手中還多了一碗瓷蠱。
在門外聽了會，這下裏麵已經安靜了。沈明朗也沒有再咳嗽了。
“叩叩。”
顧念抬手敲了門。
裏麵沒有任何聲音，頓了好一會，才傳來有些蒼老的兩個字，“誰啊？”
“是我，顧念。”顧念講完，才發現有些不妥，沈明朗可能都不知道她叫什麽，於是她又換了個稱呼，“沈老先生，我是紀司霆的太太。”
她這麽一說，裏麵才傳來了動靜。
聽著微弱的腳步聲愈發靠近，顧念知道沈明朗來開門了。
“哢噠”一聲，門被打開。
裏麵露出沈明朗那張溫和慈祥的臉。
“沈老先生。”顧念頷首。
“是紀太太啊。”沈明朗拄著拐杖，抬頭看了看顧念的臉，微笑道。
顧念也還以微笑，說：“沈老先生，剛才我不舒服，所以想進來休息一下，路過這裏就聽到您的咳嗽聲，還挺久的，所以我就下樓給您拿了一壺銀耳百合。”
顧念揚了揚手中的瓷蠱，“您要不現在喝一點？”
“雖然您現在不咳嗽了，但是待會要是再咳嗽起來，也還是很難受的。”她提醒著。
話落，沈明朗沒有任何反應。
隻見他呆呆地望著顧念，混沌的眼中閃過了好幾種思緒。
但思緒轉換太過迅速，顧念並沒有捕捉到裏麵的含義。
沈明朗不說話，顧念也不能將瓷蠱強塞給人家，隻好站在門口微笑地等待對麵人開口。
但是良久，也沒有得到沈明朗的回答。
顧念臉上的微笑有些保持不住。
她開口試探，“沈老先生？”
略微飄忽的柔聲，將沈明朗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他立即意識到，麵前這個女人在他麵前已經將近站了兩三分鍾，而他還沒有回答人家。
沈明朗“哦”一聲，隨即往後退了一步，微微頷首，算作感謝，“紀太太有心了。”
顧念嘴唇一抿，輕笑，“隻是恰巧路過聽到您的咳嗽，用了點朋友教的法子而已。”
其實這也是醫生告知的。
前兩年二百有一次高燒燥咳，醫生告訴她喝點銀耳百合湯有用。她給二百煮了一次，就發現他立即就不咳嗽了。
剛才聽沈明朗的咳嗽，她不知道用什麽方法。隻好用以前知道的辦法。
她目的也不單純，就是想接近這個老人家。
見沈明朗麵色蒼白，想必應該是剛才咳嗽用力過猛，現在身體有些虛弱，他拄著拐杖，行動也不便。
顧念說：“那我給您送進去？”
“好，謝謝紀太太了。”沈明朗點頭，一邊側身給顧念讓出了個位置。
顧念進去放好，沒有立即離開。
而是將瓷蠱打開，端到沈明朗麵前，“沈老先生，您現在喝吧。”
她笑著說：“趁熱喝，對您喉嚨好一點，不然待會冷了，作用就不大了。”
沈明朗看著顧念，十秒後，才點點頭，說：“好。”
他坐在沙發上，接過顧念遞來的瓷蠱，看了顧念好幾眼，才緩緩將瓷蠱遞到嘴邊。
不知道是不是顧念的錯覺，她總覺得……沈明朗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當然，這個奇怪並沒有夾雜著惡意，反而是有很多顧念看不懂又不理解的情緒。
有些複雜。
還有就是，沈明朗的眼神，讓她覺得，沈明朗是透過她的臉，在看另一個人的臉。
當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時，顧念自己驚訝了一番。
通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想到沈明朗的姓氏，顧念莫名想到一個人。
因著她這個想法，顧念差點被自己震到。
不會是沈離蘊吧？
頓了頓，顧念又自己搖搖頭。現在事情都還沒完全查出來，她不能這麽早下結論。
眼看沈明朗將瓷蠱中的湯汁一點一點喝完，顧念連忙抬手接過那空瓷蠱。
“沈老先生，您平時經常這麽咳嗽嗎？”顧念蓋上瓷蠱，朝沈明朗問。
沈明朗重新拄起拐杖，見顧念不走，他也不急著趕人。
他點點頭，臉上露著和藹的笑，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是啊，人老咯，毛病就多了。”
沈明朗這個人總透露著一股鮮活的氣息，即便是他在說自己老了的時候，也是麵帶笑意，讓人根本感覺不到他對自己老去的感歎，而是對當下的珍惜和滿足。
他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也明顯多了幾道。卻並不嚇人，反而更慈祥了。
如果這人是自己外公，那好像也不錯啊。
“？？”
——！！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顧念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變為僵硬。
她發愣的眼神，透露著幾分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