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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

  朱漆的食盒裡頭,糕點淡淡的清香往外頭飄,聞著挺開胃的。


  「她想她姐姐了,應了她今日散了之後陪她去探望,這不就急著來了嘛,這個時辰就在外頭候著了,還讓人送了些吃食,」蔣慕淵笑容里幾分無奈、幾分縱容,偏過身子與傅太師道,「今日要打攪了。」


  蔣慕淵這麼一說,各個都知道他說的「她」是指的誰了。


  孫祈咋舌笑罵了聲「黏黏糊糊」,孫宣誇他們感情好,大臣們贊幾聲琴瑟和鳴,孫睿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端倪。


  傅太師道:「怎麼能說是打攪呢,她姐姐也盼著能和夫人多說說話,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都說婦人臨盆,娘家在陪著最好,老夫都想厚顏請親家母和親家的姑娘們常到府里坐坐。」


  大伙兒也知道傅太師快要榮升曾祖父了,打趣著要在顧雲思生產後討一顆紅蛋,也沾沾喜氣。


  這會兒都不餓,等到了下午,蔣慕淵把點心分了,自個兒留下百合綠豆糕。


  熟悉的味道讓他眼底都透著笑。


  等朝事歇了,一行人前後出了文英殿,彼此拱手告別。


  蔣慕淵與傅太師一道出了宮門,看著在宮外停了半日的馬車。


  傅太師看著燈籠上的「寧」字,不由也笑,道:「老夫的轎子在前頭,小公爺,咱們府里見。」


  蔣慕淵應了聲,走到馬車旁,那車帘子就撩起來了。


  因著動作,長袖往下落了一小段,露出來小截的白皙手腕,纖纖玉指捏在藏青的帘子上,映著燈籠光,跟玉似的。


  帘子后的人,巧笑嫣然,一雙會說話的眸子就這麼直直看著他。


  蔣慕淵無聲地笑了,一腳邁上馬車,握住顧雲錦的手把人往車廂裡帶。


  捏著帘子的手指鬆開了,帘子落下來,晃了晃,阻隔了裡外。


  蔣慕淵坐下,扣著顧雲錦的手指把玩:「等了半日,累不累?」


  「這車裡能躺,又不缺飲子點心,還備了話本,哪裡能累著?」顧雲錦笑道,「倒是你,文英殿里聚了殿下、大臣,一道商量事兒,你更累。」


  蔣慕淵眼裡凝著笑:「文英殿里如何議政,你知道?」


  顧雲錦瞅他。


  她其實並不知道多少。


  朝堂政事,顧雲錦以前從未接觸過,很多事兒一知半解,這半解里興許還要錯一半。


  可她漸漸接觸了北境的戰局,聽得多了,想得多了,對軍務上比以前明白了許多,其他的,重心不在其上,自然進展不大。


  文英殿里的狀況,還是下午有一句沒一句從聽風嘴裡聽來的。


  聽風說了不少,但他說話,目的不在讓顧雲錦明白裡頭運作,而是讓他們夫人知道,他們爺有多出色。


  話里話外,與蔣慕淵有關的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堆在顧雲錦跟前。


  當然,也說了蔣慕淵拿到點心后整個人都透著高興勁兒,很是春風得意。


  顧雲錦笑了一通。


  現在見著蔣慕淵人了,顧雲錦湊上前問他:「聽說你腳步都透著喜,那豈不是整個文英殿都知道我來送點心了?」


  「就是要讓他們知道,」蔣慕淵大笑了聲,「我還把點心給他們都分了些。」


  「我只讓聽風拎了一個食盒,裡頭才那麼點,哪裡夠分的?」顧雲錦道。


  蔣慕淵大言不慚:「一人分一小塊,嘗個味兒,又不指著給他們填肚子。」


  顧雲錦撲哧笑出了聲:「素香樓的點心,說得跟大人們沒有嘗過似的。」


  「你給送的,他們自然沒有嘗過。」蔣慕淵道。


  「要不要緊?」顧雲錦見蔣慕淵看著她,補充了一句,「我是說,我往文英殿里送吃食,要不要緊的?先前問了聽風,他說能送,我就備了……其他大人們家裡,是不是也送東西?」


  「送都送了,這會兒還琢磨呢?大臣們中午用的膳食是家裡帶進來的,點心倒是沒見送來過……」蔣慕淵逗她,又不想她真的往心裡去,話鋒一轉,道,「但你也不是頭一個送的,我回京那日,二皇子妃送了桃花餅,也是大伙兒一道分了。」


  顧雲錦聽了,笑道:「那桃花餅好吃,我在宮門外遇上她了,二皇子妃拿了兩個給我,清甜不膩。」


  兩人說著的都是家常瑣事,親親熱熱的。


  馬車到了太師府對街,略候了會兒,見傅太師的轎子也到了,車把式才把車停到了石獅子旁。


  蔣慕淵扶著顧雲錦下了馬車,與傅太師見了禮,一道進府。


  傅太師讓人往顧雲思那兒傳話,又命婆子引顧雲錦過去,自己請蔣慕淵進了書房。


  兩人落座,又上了茶水,先說了幾句今日文英殿里未商討完的政事,傅太師便不再多言,只端茶抿了一口。


  他等著蔣慕淵開口。


  小公爺攜夫人到府,肯定不僅僅是夫人想念她姐姐了。


  蔣慕淵也嘬了一口,不疾不徐問了聖上那日叫他看的那三樁事情。


  今日文英殿里主要說的還是北境重建,傅太師聽蔣慕淵這麼問,訝異道:「小公爺怎麼想起問這那些了?」


  蔣慕淵微垂著眸子,笑容溫和,道:「我這幾個月都不在京里,很多事情也是回來后東聽一句西聽一句,沒有一個重點,也不曉得訊息對不對。


  那日入御書房,聖上問我這幾樣事情的想法,我連來龍去脈都沒有理順,哪兒能說齣子丑寅卯來?

  那天已經辭了,昨兒也問了,我皆以不夠熟悉推辭了,就想著若明日再去,不好再不吭聲,因而想來問問太師。」


  傅太師見蔣慕淵說得懇切,摸著鬍子就笑了:「老夫清閑了好幾年,這個歲數了,反倒日日忙起來了。」


  蔣慕淵聞言也笑。


  三公之職位,是榮耀,也是虛職。


  名號上是再好聽也沒有了,可要說真切的實權,還比不得六部大臣。


  只不過,官場上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人脈和累積都有,要辦什麼事兒,只要能過得去的,各處也會賣個體面。


  傅太師是明白人,早幾年交出實權、退至虛職之後,就很少參與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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