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我打醬油，你們隨意
嘩啦嘩啦——雨勢變得更加磅礴，從天空落下傾盆大雨。
大量雨水一接觸到覆蓋在地面上的冰之後，立即在一瞬間與其同化。
「……」
一瞬間，鳶一摺紙已經屏住了呼吸。
名為「CR-UNIT」的戰術顯現裝置的簡易分析功能已經啟動，她的視線之中立即便已經在輔助觀測的功能之中出現了許多微弱，但是範圍卻大到相當嚇人的靈力反應。
沒錯。雖然很少量，但是雨水當中確實夾帶著精靈的力量。
那不留任何空隙的、完全遮蔽視線的磅礴雨幕。
在碰觸到雨水的瞬間，任何的彈藥都會被雨水淋濕，內部構造被直接凍結，各項的威力參數因此大幅度削弱，最後掉落在地面上。
裹挾著精靈力量的雨水與寒氣，這片水之簾幕其實相當於一堵巨大無比而且相當牢固的防護壁壘，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保護地面上那座偌大的冰之城堡，還有坐鎮其中的主人。
——名為精靈的災厄存在之一，「隱居者（Hermit）」！
距離警報聲響起，大部分居民逃往避難所的時間，直到現在大約經過了三十分鐘。
在確認「隱居者（Hermit）」的蹤跡之後，她們一行人便已經立即展開了殲滅作戰。如今，現場還有九名搭配遠程攻擊裝備的AST隊員漂浮在空中。
由於一般的物理性兵器皆不足以對抗精靈，為此隊員皆裝備CR-Unit——所有將顯現裝置運用於戰術上的裝備的總稱。
武裝平時都收納在稱為線路服的裝著型連接裝置中，在戰時可以瞬間裝備上。作為基本裝備，線路服裝有基礎型顯現裝置，能夠在使用者周圍生成看不見的隨意領域，是AST、DEM社等特種部隊的主要武裝。
那是三十年前人類所取得如禁忌般的技術，原理據說是將電腦上的演算結果再現於現世，徹底扭曲現實世界法則，被稱之為以科學技術手段實現「魔法」的裝置。
正因為擁有這樣的技術力水平，鳶一摺紙她們才有資格應付甚至是消滅精靈，畢竟物種之間的生命層次差異巨大到足以讓人絕望。
笨重的巨大兔子人偶正在地面上肆虐，「隱居者（Hermit）」的嬌小身體正緊緊靠在那個笨重身影的背上，這無疑是精靈所顯現出來的武器——天使。
巨大兔子人偶從剛才開始，就在發出令人厭惡的咆哮聲與冰冷氣體，那是能凍結周圍事物的寒氣與力量，冰霜布滿整個道路與建築物，架構出一座冰凍的城堡。
但是現在，它並不再吐出寒氣，而是猶如深呼吸般地大口吸氣。
「全體隊員，撤退！」
鳶一摺紙的心底深處下意識的泛起了某種不好的預感，而透過通訊器也聽見長官下達的撤退指令。於是一行人迅速從漂浮在天空之中自由射擊的狀態，快速的開始後撤。
下一刻，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刺耳高音，巨大的兔子人偶從嘴巴附近吐出了藍色光線。
似乎是有兩個人來不及逃跑，只來得及發出最後的一聲痛苦悶哼，然後就再也沒了聲息，只剩下兩個半徑長達三公尺的圓球狀冰球正在下方大地上滾動。
隨意領域都已經被凍結。
目前暫時減員兩人，不過如果施救不及時的話，永久性減員兩人也很正常。
只不過「隱居者（Hermit）」明顯沒有什麼戰鬥經驗，在AST一行人正陷入混亂之中的時候，她也沒有抓住時機乘勝追擊，而是轉身就逃跑了。
這給了鳶一摺紙等人重整旗鼓，然後繼續追上去佔據優勢的機會。
這是一個不擅長戰鬥甚至是反擊的精靈，與之前的「公主（Princess）」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格，所以務必要抓住這個機會徹底殺死她。
……
……
寒冷的雨中，冰凍的路面上傳來了粗重的重物移動的動靜，徹骨的寒潮呼嘯的席捲而來，如同陰森森的冰寒之意席捲而過衝擊四周的這一帶的區域。
「嘖，麻煩來了啊……」
穆修單手托腮，正在皺著眉頭估算著時空維度的變動還需要多久，他這是第一次真正的有能力觀測到世界線的交融過程，之前沒有過任何的相關經歷與經驗。
因此，自然也就不會知道進度條目前下載到了什麼地方，距離可以安裝還有多長的時間……
他只是隱約的覺得可能會有些不對勁，如果只是因為這個過程消耗時間太長的話，那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就只擔心這個過程因為自身的這個變數的緣故，出現了什麼變化。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穆修的嘴角就已經一歪，基本上以他可以前知的玄學預感來說，產生了這種想法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什麼「可能」了，而是「必然」會出問題。
「所以說啊，我討厭麻煩。」
注視著前方街道盡頭正在快速的接近的陰影，穆修撇了撇嘴，然後意念一動就屏蔽了外界的冷氣侵襲。
在對面的粉發少女毫無所覺，呼吸依然平緩安穩——她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的原因，保持那個姿勢又太長時間了，再加上下意識的想要逃避現實的心理，慢慢的她就在剛才接近半個小時的安靜之中睡著了。
當發現了這個事實的時候，穆修的嘴角都是忍不住的抽搐了好幾下。
不過似乎沒有什麼好說的，明明是異常不安全、隨時都會有危險的陌生的環境，少女竟然還能夠做出這麼反常的舉動來，除了因為之前的一連串心理衝擊消耗了太多的心力精神之外……
肯定也還有著非常信任穆修的因素在內。
而且兩人在那邊的世界過來的時候，本來就是晚上九點十點的時間了。按照時間換算的話，這個時候桂雛菊的確也是需要休息了，所以這個實在是很正常。
穆修只是有些擔心，她就這麼的趴在桌子上，這樣的睡姿是不是影響不太好？如無意外的話，一覺醒來，肯定會渾身都覺得酸痛的吧？
要不要找個舒適點的地方？畢竟誰都不知道世界還有多久恢復正常。
就在他關心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前方的街道盡頭的某個巨大陰影已經完全接近這個路口了。——那是一尊擁有和光滑而充滿無機感的外型，一對與兔子相似的長耳朵的古怪傀儡。
在它的背上緊緊靠著一個長相宛若法國娃娃般美麗的藍發小女孩，大約十三四歲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飾有兔耳的綠色斗篷。
她的臉上早已經淚流滿面，顯得非常的悲傷與不知所措。
不過穆修壓根就完全不在意這個小女孩到底因為什麼而悲傷，他只是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湛藍，然後快速的通過物質載體的媒介讀取著這種名為「精靈」的存在的各項記錄訊息，追溯著這個概念的源頭與各種各樣的發展可能性。
畢竟在他眼裡，這就是一項可供參考甚至複製的強化能力與血統，至於其他的……
真是笑話，那和自己又沒有什麼關係，她遭遇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關我球事？少年事不關己的冷冷想著。
拉普拉斯之眼比直死魔眼更加難以掌握，雖然說這兩項技能有部分領域重疊，但是前者應該是無法評價的，而後者則是已經被確定了的S級技能。
穆修目前對於自身的「魔眼」還沒有完全掌握，但是他卻知道它能夠做到什麼樣不可思議的操作——正如同自己折騰出來的各種詛咒果實之類的，還沒有開始進行實驗，「主神」就已經擁有了相應的兌換選項了。
他相當肯定那東西的版權就在自己的手中，然而對於能夠操縱時間軸、凌駕次元之上的「主神」來說，卻不會和你講道理。
它肯定是通過觀測未來、鎖定不同的可能性世界線等方式，比穆修這個創造者還要更快一步的獲得了強化能力的全套情報和參數，然後直接發揮拿來主義充實了自身的底蘊。
少年倒是沒有指責大光球的想法，他還沒有這麼無聊，只不過大光球的做法倒是給了他某種啟示——
他沒有辦法從未來獲得確切的情報，但是觀測過去卻是可以做到的。
一項新的能力或者強化什麼的剛剛出現，「主神」就能夠通過鎖定未來提取出完整的強化路線，也就是說一個可能性剛剛出現就已經被它捕捉到並且完善了。
穆修自然做不到這樣兇殘的事情，但是他能夠反過來通過觀測過去的記錄，獲得一項早就已經出現、完善了的能力或者強化的所有相關的記錄訊息，從而直接掌握相關的能力或者知識。
只不過，這有一個限制，那就是他必須要有明確的「目標」，否則的話是沒有辦法從無限的阿卡夏記錄之中精準的鎖定隨便的一個想法對應的記錄的。
所以說，眼前的這個小女孩的直接出現，倒是個很好的定位媒介。畢竟一團亂糟糟的毛線團現在被他直接抓住了一端的線頭，這才是最好的開始。
騎著巨大兔子人偶的藍發小女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路邊有什麼，直接就要哭著在街道上衝過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
「——四糸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要喊到聲嘶力竭般的音量，實在是讓人擔心吼出聲來的那個人會不會喉嚨都破掉，下一刻一個有著一頭藍色短髮，茶色眼眸，穿著男子高中生一般的制服的少年從另一邊奔跑了過來。
「……！！」
緊緊靠在以驚人速度逼近的人偶背上，藍發少女全身顫抖了一下。
緊接著，兔子人偶以近似在冰凍路面上滑行的姿勢移動，最後停了下來，並且彎下了身體。
「你……你好呀，四糸乃。好久不見了呢。」
男子高中生微微喘著氣，然後儘可能的用最為自然燦爛的笑容向著小女孩打著招呼，他小心翼翼的維持著自己的態度，盡量不想要刺激對方。
「……士……道……！」
四糸乃撐起上半身，不斷上下點頭。
「四糸乃，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男生快速的說道，他知道時間無多所以準備速戰速決，緊接著就要將放在口袋裡的手偶拿出來。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從剛剛一直保持沉默的耳麥傳來妹妹的聲音。
「士道，你的左側檢測到了其他人的生命反應存在！」
什麼？男生頓時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頭看了過去，然後張了張口：「那、那個，為什麼你們還在這裡？這個時候不應該是去避難的嗎？」
他看到了旁邊的甜點店的門口邊上的一張桌子邊上，兩個年輕的少年少女的身影。
可是這不應該吧，從剛才到現在空間震警報都已經響了半個小時了。自己剛剛是因為某些原因沒有聽到警報，而且脫不開身，但是他們為什麼不去避難？
而且還這麼悠哉悠哉的在喝飲料？這種場景怎麼看都像是高中生在約會吧？
「哦，是這樣的。」
穆修挑了挑眉毛，面不改色的說道。
「——我的女朋友現在睡著了，我不忍心打擾她的睡眠，所以準備在這裡先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