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受驚
雖然此時被禹宛殷遮雙眼,但是方才黃謀士人頭落地之時,白楹若是親眼所見,努力的平複著心情,可剛剛的畫麵如印在眼前一般,揮散不去,禹宛殷將她攬入懷中,等待士兵將黃謀士的屍體抬出,白楹若雖感覺身後結實的胸膛將自己護著,卻依舊掩不住全身的顫抖。
禹宛殷見她如此,柔聲問道:“若兒?是不是嚇著了?”
白楹若轉頭看向禹宛殷,麵紗從發間脫落,露出麵容,一張玉臉白得嚇人,白楹若整理思緒想要回答禹宛殷說自己沒事,可話到嘴邊卻發現聲音破碎得發不出來,為了不讓他擔心,隻得對他搖了搖頭,告訴他自己沒事!
縱使在幽都之時,遠遠看過鬼魂下十八層地獄,慘受折磨的場景,可從未如此親身見過一個人頭顱落地,更加感概自己這幾世雖生生死死受盡折磨,從未想過原來一個人真正在死亡麵前,這身皮囊竟然能如此之快的死去。
袁夫人從頭到尾看著黃謀士的屍體被抬出,袁承恩伸手扶著自己的夫人輕聲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袁夫人靠著袁承恩,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看向禹宛殷懷中的白楹若:“我追隨夫君征戰沙場多年,這些早已司空見慣,隻是白姑娘……可能受了些驚嚇!”
袁承恩點頭稱是:“楹若姑娘乃尚書大人的千金,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巧今日竟在我府上看見這等血腥的場麵,定是接受不了的,宛殷,你先楹若姑娘到客房休息,我這就派人去請了京都最好的郎中來!”
白楹若見袁夫人和將軍如此掛心,趕緊穩了穩身形,對二人說道:“將軍、夫人不必擔憂,楹若並無大礙!”
袁承恩聽見白楹若開口,隨聲有懼色,卻也不禁讚賞:“尚書大人家的千金果然有些膽識,難怪筠邵公主也會收你為徒,這情形若是一般女子見了,早已嚇得昏了過去,不過雖說無事,喚了郎中來開服安神藥服下也是好的,就算不請郎中,這身衣裳總要換一下,丫頭,若是你不肯讓我府上照顧,下次我再見了你爹,他若是問起來,我也無顏回他的話不是!”
白楹若聽完臉上露出些許笑容:“將軍言重了,叨擾府上,就先借客房一用,換了這身血衣!”
袁夫人附和道:“什麽叨擾不叨擾的,楹若姑娘若是喜歡,在府上住下都成,我就是個喜熱鬧的性子,宛殷,你先帶楹若姑娘去客房。”
禹宛殷對自己的姑母一笑,換了隻手將白楹若扶著,嘴上回應著:“姑母放心,若兒是為了宛殷才來的,宛殷定會好好招待她!那宛殷這就退下了。”
白楹若對著袁將軍,袁夫人俯身行禮,起身後在禹宛殷的攙扶下朝門外走去,未走幾步,禹宛楹發現白楹若渾身依舊在顫抖,索性彎腰將白楹若打橫抱起,輕聲在白楹若耳邊說道:“若兒,別怕,有我在!”
白楹若煞白的臉上浮起桃紅一片,不曾回應,隻是低著頭不敢去看眾人的目光,任由禹宛殷將自己抱著,走出門外。
袁承恩在自己夫人耳邊低聲說道:“這小子,哎.……如此會哄女孩子開心,府的那些個丫鬟,哪個看見他不是一片羞澀,含情脈脈的樣子,咱家那隻會傻讀詩書的兒子若是能有他一半,我也就不愁了!”
袁夫人用手帕輕輕掩住唇上的笑意:“晚輩們自有他們的緣分,將軍又何須為他們擔憂呢,就連往日隻懂得練兵殺敵的將軍如今都知道關心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哪兒還是那個征戰沙場,威風八麵的將軍,你都能有此改變,那還愁我兒找不到心儀的女子!”
袁承恩笑著回道:“夫人取笑了!”
此時眾文書、謀士紛紛行禮告辭,隻見楊虎上前對袁承恩下拜道:“將軍,楊虎魯莽,錯怪了侄少爺,給將軍添麻煩了,請將軍責罰!”
袁承恩伸手將楊虎扶起:“你也是為了兄弟們,誤聽了小人的讒言,才會如此,本不怪你,你跟隨我出生入死多年,你的性子,我難道還不知嘛!正好,撿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既到了我府上,那你就好好的陪我飲上幾杯,隻是你這傷……一會也讓郎中瞧瞧,好生包紮一番。”
楊虎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傷口,從衣襟上撕下一布條往手上纏了幾圈:“不妨事,我好歹也跟著將軍征戰沙場多年,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隻是我需先到府外將事情的真像告知兄弟們,也讓大家解除對侄少爺的誤會,早些回家安排張羅明日過節的事宜,待我將兄弟們送走,再來陪將軍痛飲!”
袁承恩搖搖頭:“傷勢還是要看一下的,軍營艱苦,受傷了忍忍便過了,這都到了將軍府,我怎能再讓你忍痛陪我喝酒,我這就與你一同出去,也能跟這些兄弟們寒暄幾句。”
二人談話間,門外有士兵進屋稟告:“報告將軍,方才有幾位先生在府外給我神騎營中眾位將士分發銀兩。”
袁承恩和楊虎有些不解的看向來人,隻聽楊虎問道:“可知道分發銀兩的是何人?”
士兵回道:“隻聽說是聖上聽聞神騎營未發得賞銀,特派他們來補發!”
袁承恩看向自己的夫人:“你派人到宮中喚我回來之時,皇上隻知是城南有士兵聚集,具體何事並不知曉,而卻賞銀早已按黃謀士撕毀後的名單發放完畢,今日早朝還聽相關的官員回報數額,現在又怎麽可能是聖上派人前來.……”
楊虎聽見袁承恩的疑問對前來稟告是士兵說道:“快將門外幾位發放銀兩的先生請進來,將軍一看便知是何人。”
袁承恩上前一步:“我等還是親自出府相迎,萬一真是聖上派來的人,也不會怠慢了貴客。”
楊虎恭謹的退在袁承恩身後:“還是將軍考慮得周到。”說完跟隨著袁承恩的步子,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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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將軍府內,禹宛殷抱著白楹若在府中走過,下人和丫鬟見了,停下步子,或是放下手中的活計,對禹宛殷行禮
“宛殷公子安好。”
“見過宛殷公子。”
“宛殷公子安好!”
一路上,從花園到回廊,從回廊到假山,從假山到魚池,從魚池再到花園,白楹若不知道將軍府究竟有多大,但禹宛殷此時抱著自己已經走了一盞茶的時間,看著情形好像還很遠的樣子,再看看他,下人們從身邊經過、行禮,他始終都是微笑著點頭回應,一雙桃花眼中遮不住的溫柔和喜悅,看得府中的丫頭們紛紛羞澀的躲避著他的目光,這樣如陽光一般溫暖的男子,想來應該沒有任何一個女子能抗拒他的溫柔吧!
白楹若不經意的看向禹宛殷的身後,下人們看見自己的目光,都紛紛底下了頭,有的竊竊私語,有的臉上含笑,過了許久,白楹若似乎發現了什麽,臉上的桃色紅至耳根,對禹宛殷說道:“宛大哥,你也累了,將我放下吧,我自己能走!”
禹宛殷雙目看著前方,嘴上笑意不減,隻怕此時若是自己再看著她,她定會更加羞澀的掙紮著要下來吧:“我不累,若兒這般輕盈,抱一輩子都不累,還有……叫我宛殷!”
白楹若此時有些窘迫,聲音中稍帶尷尬:“宛……宛大哥.……還沒到客房嗎?”
禹宛殷聽見她改不了口,也不氣惱,隻是一臉正經的答道:“是啊!怎的還沒到客房呢,我竟不知原來將軍府的客房離大廳如此之遠,不過.……若兒放心,有我在,不會迷路的!”
“可……可是……”白楹若此時的聲音已經是微不可聞。
禹宛殷見她吞吞吐吐,以為她是哪裏不適,關懷的問道:“若兒?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白楹若搖了搖頭,細聲答道:“可是這個花園,我們不是已經走過三次了嗎?”
禹宛殷停下腳步,眼中滿是寵愛,低頭在白楹若是耳邊微聲說道:“小丫頭,女孩子太聰明了不好哦,這個園子我雖走了三次,可都是走的不同的小路,景色也是不同是,若兒是怎麽發現的?”
白楹若聽完在禹宛殷的懷中動了動身子:“你快放我下來,那麽多人看著呢,雖不同路,單這滿園的花色換來換去總歸都是這幾種,我不認得路,難道還不認得花嗎?宛大哥修要再作弄於我!”
禹宛殷看著白楹若,一臉無辜的說道:“若兒,別動,你有見過有誰作弄人,是讓自己廢力氣的麽?再說,方才姑母交代了,要我親自帶你到客房,姑母的命令,我怎可違抗,難道若兒想姑母知道我未做到她交代的事訓斥我?我倒是不打緊,就怕我被訓斥之時,若兒會心疼!”禹宛殷說完抱著白楹若依舊朝前方走著。
白楹若隻覺又好氣又好笑:“宛大哥,夫人讓你送我去客房,又不是讓你抱我去,而且……你.……你好像也沒有要將我送去客房的意思!”
白楹若此時語中雖帶些不滿,可聽在禹宛殷的耳中卻化作對自己的嬌嗔,禹宛殷隻笑不語。
白楹若再次掙紮著要求禹宛殷把自己放下,隻聽禹宛殷“哎喲”一聲。
白楹若緊張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雙目看向禹宛殷的眼中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麽了:“禹大哥……你.……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受傷了?你……你快放我下來啊!”
禹宛殷表情痛苦的躲避著白楹若關切的眼神,抱著白楹若的手不曾鬆懈半分:“我……我的手好疼哦!”
白楹若更加擔心:“宛大哥,你快放我下來,你手疼還一直抱著我,對不起……對不起.……宛大哥.……你.……你快放我下來,你不是懂得醫術嗎?你快給自己看看啊,若兒受了驚嚇,你現在幫若兒看看好不好?”
禹宛殷苦著臉答道:“我哪裏懂什麽醫術,醫書我是看過,不過隻看了前三頁,上次隻是為了讓你見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說自己會醫術,想要揭穿你不肯見我的謊言。”
白楹若眼中已急得鑲滿了淚水,可無論怎麽著急,禹宛殷就是不肯將自己放下,心中更添愧疚,淚水勢要奪眶而出。
禹宛殷發現白楹若不再掙紮,也不言語,低頭一看,此時的她眼中滿是淚水,竟慌了神,臉上痛苦的表情一掃而光:“若兒,你別哭.……你別哭.……宛大哥是騙你的,我的手好好的,一點事也沒有。”說完動了動抱在白楹若膝彎的手掌。
白楹若看了的確沒事,扭頭任淚水滴下:“那……那方才你明明說你手疼!”
禹宛殷裝作可憐的樣子對白楹若說道:“你若再亂動,我為了防止你摔下來,再使些力氣,會更疼,不過看見你哭,現在手不疼,心好疼!不信你摸摸看,我的心都亂做一團了。”
白楹若有些無奈:“那你將我放下來啊!”
禹宛殷收了收抱著白楹若的收,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不放.……一輩子都不放開你!”
白楹若羞澀的看向別處:“無賴!”
禹宛殷見白楹若不再掙紮,臉上再次浮起笑意,輕聲在白楹若耳邊說道:“賴也隻賴你一個人!”
白楹若裝作未聞:“你若是還抱著我在園中繞圈子,我可就真生氣了!”
禹宛殷寵溺的答道:“是是是,白大小姐,宛殷這就送你回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