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是下一個
雖然妙可說的話並沒有什麼依據,但真把我們嚇壞了。警察告訴我們,他們會徹查這幾起案子,一定會儘快給我們一個交代,先收隊回去了。至於我們,班主任給校領導通過氣之後決定今晚不早了,回學校趕夜路不安全,所以我們先在王大娘家裡留宿一夜,第二天的時候再坐車回學校。
她再三叮囑,說我們現在有多少人,回去就得多少人。
她說話微微顫抖,竟似在立FLAG。
我搖了搖腦袋,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
秦漪還是沒正經地跟著我,如賣保險的,不斷給我兜售和他住在一起的好處,從能省住宿費開始,到一定可以保證我沒有血光之災,安穩過日子……
我,並不想和他過日子。
之後是自由活動時間,我們都散去了。我本想和妙可一起回房間躲著算了,但奈何秦漪一直跟著,我又怕被小丫頭調戲,說我兩關係曖昧怎麼怎麼,只能暫時不回房間,躲在客廳的角落裡發獃……
秦漪站在我旁邊,饒有興緻地打量我。
我發獃多久,他就看我多久。
…………
「樂瑤,我有事情和你說。」郝佳突然朝我大步走來,氣勢洶洶,那副模樣簡直要把我吃了。
我也想起,我和她,有過節。
連忙懟了一句回去。「可我沒事情和你說,我累了,我要回去睡覺。」
「你站住,」郝佳不由分說地捉了我的手,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她力氣好大,握我手臂握得緊緊的,疼得我額頭上的汗都落了下來。她咬牙切齒補充說。「你今天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她,她還講不講道理?
我都落難了,被郝佳生拉硬拽,秦漪卻是一副懶洋洋、無所謂的賤模樣,他不是可以保我平安太平嗎?那我現在被人綁架挾持,他……他怎麼在一旁看戲?!
這傢伙,他靠得住嗎?
偏偏郝佳力氣大得出奇,我硬拽一點用都沒有,只能轉換戰術。「你要給我說也行,但這地方還有外人。要不你先鬆了我,我們換個地方說?」
等換了地方,我就如兔子一樣地跑了,還說什麼說!
我如意算盤被郝佳看穿,她還是死死拽著我,怎麼也不鬆手。「不行,我就要在這裡說,就算有外人不方便,我也要說!」
郝佳特別倔,簡直十匹八匹牛都拉不回來!
我也是醉醉噠。
只能認命地點頭,「你說吧,不過最好說重點,我可沒工夫跟你耗。」
我本打算無論她說什麼,我都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可不想,她剛開口,我就張大嘴巴,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郝佳看到我這反應,鬆開我退到一邊,繼續往下說。
她說的是,「妙可說得對,林木深不是最後一個,我,我是下一個。」
她一字一頓,說得特別篤定。
就連秦漪也來了興緻,一雙魅惑的桃花眼,自上而下打量了郝佳一番。「你是會看相還是會算命?亦或者你懂陰陽八卦,不然你怎麼知道自己會是下一個?」
他說完,用手抬了抬我的下顎,特別嫌棄地埋汰,「還有謠謠,你把下巴收收,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我就是知道!」郝佳理直氣壯地反駁,眼眸銳利如刀。
她,認真的?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索性一股腦地都說了。「我在林木深那裡見過一個陣法,我問他的時候,他說漏嘴了,說那是一個沾滿鮮血的陣法,然後學校里一個又一個人死去,下一個,就是我。」
她,見過那個陣法?
「可是,你憑什麼說自己是下一個?」我還是有些蒙圈,稍稍沒反應過來。
「因為,名字。」郝佳言語乾淨利索,但因為害怕,一張臉慘白若紙,說話時雙唇因為過度緊張輕輕發顫。「那是個五行陣法,死的人,對應五行八卦。凌清是水,她死在了游泳池;陳煜銘是金,琴房是金;陳炯是火,所以他被大火活活燒死了;林木深是木,他死在了棺材里;我,我郝佳,是土……」
她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努力往下咽了兩口口水,才壓下心裡的恐慌,補充說。「所以,我是下一個,不出意外,我會被活埋,或者死在土裡。」
她神情悵然,語氣決絕的同時,兩行清淚從眼裡流出。
她,不甘心!
「什麼名字,什麼五行八卦,這都什麼玩意?」郝佳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彷彿看到一穿著黑色斗篷的傢伙蹲在地上,猥瑣猙獰。我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他蹲下地上,用一截短短的粉筆,在地上畫著五角星。
一邊畫,一邊清冷聲音的低嘲。
「一個人,一個坑。」
五個人,五個坑……
「不是,你這理由太牽強了。再說,名字里有土字的人那麼多,你憑什麼覺得你就是下一個?」郝佳的邏輯太恐怖了,我不願被她牽著鼻子走,連忙出聲打斷。
「不,我就是。」郝佳再往前,咄咄相逼。「你以為我和凌清是很好的朋友,我整天和她膩味在一起,無論她在哪裡我都跟著,她讓我針對誰我就針對誰,她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是因為我們真是好朋友嗎?」
「難道,不是嗎?」我一臉懵逼,她和凌清好得都快要穿一條褲子了,難道還不是好朋友嗎?
「你特么知道什麼!」郝佳忍不住,抬腳竟然要動手?!得虧秦漪眼疾手快,稍稍把我往後面一帶,沒被踢上,不然我就得破相了。
「你說你的事情,動手做什麼?」秦漪吼了郝佳一句,轉而將我抱入懷中,溫柔地問。「謠謠,你沒事吧?」
我……沒事……
趕忙從秦漪的懷裡逃了出來,我稍稍吐了口濁氣,抬眸瞪了郝佳一眼。「你,你繼續說。」
「我跟著凌清,只是因為我有把柄落在她的身上。」郝佳咬唇,竟然一股腦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
她和凌清,是一個地方的,兩家是鄰居。郝佳家裡是做紙紮房子的,生意冷清,勉強只能糊口,郝佳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偶爾能看到鬼,還能和它們交流,不過知道那些玩意危險,她幾乎不和它們接觸,凌清知道之後,假惺惺地和她做朋友,實則經常通過她和一隻鬼打交道,並且和她達成了某種約定。所以……
所以幾乎毫無美術天分,而且文化課一塌糊塗的凌清,竟然和我們一個學校,雖然平時畫畫乏善可陳,但每逢大賽,她都畫得特別好,像變了個人一樣。
我這麼想,后脊背一陣發涼,真……真變了個人?
「她找得是個模樣猙獰,似乎被大火奪去容貌,還有蛆蟲會從皮膚縫隙里爬出來的惡魔……」提起厲鬼,郝佳聲音微微發顫,唇瓣咬得緊緊的,一張臉蒼白到隨時都會昏厥過去。
但她堅持著,嘴唇用力,一字一頓。
又是那麼堅定!
我身上雞皮疙瘩起來了!那隻鬼,我見過!我在圖書館里見過,不……不只是我,牧原也見過。而且那天,他說了好多陰陽怪氣的話!
「我家裡,做著紙紮人,父母總會告誡我,讓我躲著那些鬼大爺,千萬別被他們的花言巧語迷惑,更不要妄圖和他們交易、合作,他們,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窮凶極惡之徒。」
「我勸過凌清,但她不聽,一定要和厲鬼勾結。我沒法,只能佯裝什麼都不知道,聽之任之。」郝佳將手攤開。
「你知道為什麼凌清看到你畫的日之初會那麼激動,一定要把它毀了嗎?」郝佳言語遲疑,身子如得了阿茲海默症一樣顫抖著、戰慄著。「不單因為那副畫使你成為了奪冠的熱門,可以拿到全校學生最想要的保研名額,更因為……」
他眼眸銳利如刀,稍稍一頓,再繼續往下說。「更因為你畫的日之出那麼鮮活,那麼真實。你讓寄居在凌清身體里的惡鬼感覺到了恐懼。它急不可耐地指揮凌清,毀了日之初……」
我怔了怔……
身旁的秦漪在這時悠悠開口,「日之初的小鬼,伴隨著夜幕的消散,太陽緩緩升起。它們沒法再躲在黑色的夜裡,沒法再猖狂猖獗,只能如螻蟻鼠輩般地躲在陰暗的角落,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吞噬黑暗,它心裡的恐懼正在一點一點地激增,以致不顧一切,放手一搏。」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秦漪,我就是隨便一畫,他至於說成那樣嗎?
非但如此,他還煞有其事地補充說。
「你的畫,可真厲害。」
「拉倒吧。」他誇我,我不領情,再看了郝佳一眼,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你,你繼續說。」
「我不知道厲鬼和凌清之間因為什麼而爭執,總之他們談不攏,或者她失去了利用價值,所以厲鬼殺了她,在游泳池裡,在眾目睽睽之下。」似乎是想到當時的場景,郝佳心虛地深呼吸了口。「我當時說,看到鬼手拽住凌清的腳,把她往下拖。還誣陷說小鬼是從你的畫里跑出來的。你的畫,被我動過手腳,故意空出了一片。我後來可以在畫室一氣呵成地畫出來,不只是因為我擅長臨摹,更因為……」
她吐了口濁氣,繼續往下說。「更因為我在暗處,臨摹過好多次。」
我當時全都在想自己畫里的小鬼怎麼會出來,沒有想過郝佳會畫得剛剛好,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