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謠謠,你不會背棄我吧?
婦人的容貌非常秀麗,簡直傾國傾城,雖然年紀看上去會比我大些,但一點不想滄桑衰老,反而更添了幾許成熟的韻味。她和我對立地站著,中間隔著一簇矮矮的桃花枝,枝頭開著五六朵粉白色的桃花,夾雜在我們當中,她看著我,我看著她……
她的眉目非常清秀,輪廓竟然和秦漪有七八分相似,尤其一雙桃花眼,秦漪的桃花眼帶著鄙夷,她的眼睛溫柔含情,但卻一脈相承,相似到了骨子裡!
腦袋轟地一下炸開,難道她,她是……
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婦人卻將手伸了出來,她那纖細潔白的手伸出,落在我的臉上。我怔了怔,她卻目光溫和地看著我,眼睛深邃,迫我深陷其中……
她輕柔地撫摸我的面頰,聲音更是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所以,是你嗎?」
她問得突兀,但我一下懂了她的意思,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只能繼續獃獃地看著她。女人沖著我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輕揚的唇瓣微微上揚。「樂謠,是吧?」
她竟然知道我名字?
「與子成歌,其樂謠謠。」她笑笑,吟了句我不知道,但是挺朗朗上口的詞。「你有一個好名字,你……也是個好女孩。」
她誇我,可我不覺得高興,反而身子打了一個冷顫。稍稍將身子往後退了退……
正好一陣風起,吹得桃樹枝頭輕輕顫抖,粉色的花瓣打在我的臉上,打在她的手臂上。她怔了怔,身子竟不自覺地往後退。她掙扎著,手指不小心劃過我的面頰,我臉被她的指甲所傷,留下條淺淺的印痕……
倒是不疼……
她的手離開我的臉,身子卻在急速地往後退,她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漫山遍野的桃林也不見了,取而代之地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我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這該死的夢,竟然在這時候醒了?看到床邊放著畫板和筆,我趕忙一把捉了過來,一邊急速地畫著人形輪廓,一邊在大腦里搜索,搜索剛才夢中女人的輪廓。
她不但漂亮,而且漂亮得非常有特色,尤其是眼角邊的淚痣和嘴角深深的梨渦,還有那一股渾然天成的溫柔和憂傷,我一點都不了解她的過去,但只從她的面相上進行推斷,她,應該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我把女人的模樣畫好,才覺得臉上刺痛得厲害,像是被刀颳了一般。
在我的夢裡,女人的指甲劃破我的面頰,在我的右臉上留下一道淡淡的印痕……
想到這裡,我連忙衝下床,趕到梳妝台前,借著一塊已經裂開的鏡子,打量自己的臉。我右臉頰上的確有一道淡淡的印痕,像是被利器割破一般,不過不是很嚴重,只是淺淺的一道,我估計稍微多上點遮瑕,就能完全蓋住。
我鬆了口氣。
不然,我這張漂亮的臉蛋,就是破相了。
心滿意足地點頭,突然有雙手從後面伸來,可我從鏡子里並沒有看到影像,之後更是進到一個冰冷的懷抱中。秦漪從後面將我抱住,腦袋貼在我的肩上,既曖昧又危險地問。
「我的謠謠,你這一大早上的,對著鏡子胡言亂語,說什麼呢?」
我鬆了口氣,他剛才這麼一露面,簡直要把我的魂嚇沒了。趕忙沖秦漪搖頭,「沒什麼,我就感慨感慨自己漂亮,你……你有意見嗎?」
我以為他會說我臭美,哪知道秦漪果然不會按套路出牌,他竟然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也沒覺得我這樣有任何不妥,優哉游哉地應了聲,「沒意見,你是挺漂亮的。」
我臉瞬間紅了,不得不說,他撩人的技術果然一流。一句話,就說得我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不能讓自己深陷秦漪的溫柔鄉不能自拔,我趕忙從他的懷抱中退了出來。不能繼續剛才的話題,我似又想起了什麼,一把將秦漪拖到床邊,把我剛才畫好的畫送到他的手裡。
「我剛才做了個夢,夢到一片桃林,不過桃樹上開著的不是桃花,而是笑得令人發寒的人臉。然後我還見到了這個女人,她沖著我溫柔的笑。我覺得,你們應該認識。」
我簡單地,把夢裡發生的事情,給秦漪說了遍。
他剛才還和我插科打諢很不正經,但看到那幅畫之後,突然安靜了下來。濃郁的低氣壓在秦漪的身上彌散出來,之前的玩笑揶揄隨性統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所以,你認識她?」我猶豫著,再問了次。
他突然如變了個人一般,乾脆把畫取下來,幾下揉成一團,再重重地扔在地上!用手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既狂躁又無力,既兇狠又迷茫……
這樣的秦漪,我從未見過。
他,好像只受傷的猛獸般,一邊舔著自己的傷口,一邊戒備地左顧右盼,不想被同類或是天敵發現。
脆弱,卻心存芥蒂地把自己封存在堅固的外表下。
我猶豫著,默默地看了秦漪一眼。
「所以,她是你的母親嗎?」我其實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從他的口中聽到確切的答案,秦漪將頭埋得更深了,我以為他會避開這問題不再回答,哪知他還是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一字一頓地說。
「不,她只是個拋夫棄子的女人。」
我啞然。
所以……
他是被母親拋棄,然後再被族人流放,不許他回水鬼的領域?想起自己的夢境,再結合之前和目獨的聊天,還有各種各樣的細節,我大概地,理出了一條線來。
可我知道了有什麼用,我從來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
偏偏這時候肚子里的鬼胎還要來攙和一腳,它委屈巴巴地開口問我,「媽咪,有一天,你也會丟下我和父君嗎?」
它問得小聲,我以為和以前一樣,只有我能聽到他說話,但是秦漪猛地一下將頭抬了起來,落在我的身上。
他聽到了?而且和鬼胎一樣,在巴巴地等我回答?
可……可我要怎麼回答?
還在遲疑的時候,卻被秦漪一下捉入了過來,他身子緊緊地貼在的背上,將我整個人縮入到他的懷裡,似乎要和他融成一體。他聲音壓低,喑啞地說,「謠謠,你不會背棄我,對不對?」
我張了張嘴,話堵在嘴裡根本說不出來,他倒是鬆了口氣,舒心會意地笑了笑。「如此,就當你默認了。」
卻聽得砰得一聲,門突然被小叔急切地撞開。
他沒有收住力氣,踉踉蹌蹌一下,竟然倒在了地上。我趕忙一下從秦漪的懷裡坐了起來,瞠目結舌地看著小叔。我心虛,很怕小叔看到我剛才在秦漪懷裡,倒是我再說自己和秦漪沒關係,簡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小叔,你……你進來做什麼?」為了不被數落,我趕忙開口,先下手為強!
小叔趕忙站了起來,一邊數落我,一邊著急忙慌地開口,「你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在做什麼!我知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很開放,但是開放也是要注意尺度,注意節制的!」
我百口莫辯,沒法解釋。
小叔卻上前一步將我拉起,嘴上罵罵咧咧,「先不說這個,那邊等著你救命呢!你之前學過急救對不對?有女孩子昏倒了,你快做急救,雖然去叫醫生了,但等他趕過來,估計怎麼也得一個小時吧?」
我一頭霧水,但已然被小叔各種脅迫地捉了出來!
小芹痛苦地倒在地上,一張臉憋得青白青白的,和他一起的男生應該去叫醫生過來了,只有女生守著,不過臉色也不大好,顯然被他這樣的嚇壞了。我猶豫了下,問他們說。
「她這,怎麼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也將身子蹲下,想著觀察一下小芹的情況,以做出反應。
但秦漪,一下將我拽了起來。
他,做什麼?
我還在怔愣,他卻附在我的耳邊低語,「她是被不幹凈的東西附體了,應該是某種符,但具體是什麼,得稍稍花些時間研究。你想救她,就用手猛力敲打她的胸口,只要把卡在喉頭裡的東西吐出來就好了。那就是符進入體內的媒介,不同的符,會依靠不同的媒介,有時是一顆石子,有時是一個娃娃,有時是一條蠱蟲……」
他說得認真,但稍稍有些深奧,我聽得似懂非懂。
「或者,如果你不想救她,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站在一旁,等著勾魂小鬼過來,把她帶走就好了。」秦漪拍了拍手,反正大主意我定,他能冷血到從頭到尾地站在原地。
我握緊拳頭,在心裡把秦漪狠狠地咒罵了一番,他……他也太把人命當兒戲了!我和小芹又沒有過節,見死不救我還真做不出來。
「你為什麼不自己來?」雖然已經決定自己動手,但忍不住還問了秦漪一句,不排除他良心發現,突然覺得自己動手了。
只,他輕輕搖頭,乾脆拒絕。
「男女授受不親,畢竟,我只願意,和你一個人,有肌膚之親。」他,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