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死一傷
懷遠堡的雕樓上,王嘉胤發現四面已經被官軍圍住,心中焦急。他將守城的任務交給部將,自己回去收拾細軟,準備趁夜色突圍逃走。
懷遠堡修築在一塊突出的小土山上,地勢比周圍要高上數米,以前邊軍駐守的時候,有過大量的改造,城牆四面都被挖得十分陡峭,特別是面對蒙古人的西、北兩面。
朱由檢仔細觀測了地形,發現南面稍緩,還有一條曲折的小道,供城堡內人員出入。
雖然選擇了突破的方向,但地形過於陡峭,真要用士兵的生命去填城下的溝壑,那傷亡的士兵肯定不會少。四武營總共才四萬人,比匪兵少多了,朱由檢自然捨不得讓士兵大量傷亡。
加上西北、東北的圍城軍隊,時刻處在其他匪兵的威脅之下,朱由檢認為,攻打懷遠堡,越快越好。
王嘉胤沒有等來黑夜,傍晚的時候,開花彈就在南城門落下來。
血肉之軀,根本阻擋不了火藥爆炸時釋放的巨大能量。炮手們經過上次在通州的開炮,已經對火炮準頭把握得更好。
加上巨大的轟鳴聲,加上火光、熱浪,南3,城門的守軍很快就潰不成軍,他們追隨著王嘉胤的腳步,退回城內,將城門拱手讓給朱由檢。
朱由檢和楊都率大軍從南城門大搖大擺地進了城,在城內追殺王嘉胤的敗兵。其它三個城門都有四武營的士兵在進攻,匪兵無處可退,在大街上亂作一團。
得到城內奮武營、練武營的協助,其它三座城門也很快被攻破,四武營數萬士兵在城內大肆屠殺。
王嘉胤的身邊只剩下數十名匪兵,他想趁亂從北門出逃,投奔高迎祥。剛好遇到袁崇煥進城。
如果遇到的是祖大壽,或者是滿桂,他們一定會單挑王嘉胤,那王嘉胤還有受傷被俘的機會,但袁崇煥是文官出生,單挑不是他的強項。
袁崇煥並不知道來人就是匪首王嘉胤,在大軍已經進城的時候,還敢逃跑。他不由分說,指揮士兵一陣砍殺,所有準備逃跑的匪兵,包括王嘉胤,都倒在血泊中。
天黑之前,城內漸漸安定下來,無路可逃的匪兵,只有投降一條路。
兩萬多匪軍,除被殺死的三千外,其餘全部投降。
朱由檢擔心還有士兵混入百姓當中,留下楊都的練武營在城內搜索,並安撫城內的百姓。
滿桂帶著劉玉閂的騎兵,作為先鋒,已經早早到達米脂縣,完全切斷王大梁部的北逃路線。
剛剛趕到米脂的滿桂立功心切,他只有三千來人,而且都是騎兵,卻要攻打有四千多匪兵駐守的縣城。
米脂縣在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因為水源不充足,城外並沒有護城河,但因為靠近軍鎮延綏,作為抵抗蒙古的預備城鎮,城牆卻非常厚實,高達十米,易守難攻。
滿桂在丟下幾十名士兵的屍體后,不得不坐在城下嘆氣:「他奶奶的,誰將城牆修得這麼厚實?簡直是和老子作對。」
劉玉閂湊上前去,「滿將軍,我有一個法子可以攻城。」
「有法子你怎麼早不說?害得老子丟了幾十名士兵的性命?」滿桂的大嘴巴一咧,狠狠剜了劉玉閂一眼。
「我這不是才想出來的嗎?還不知道行不行。」劉玉閂嚇得一哆嗦。
「說,看你有什麼歪辦法。」
「滿將軍,我們有大量的地雷和手雷,只要能扔進去,城門一定會被炸毀。」
「扔進去?你有這麼大力氣?將手雷扔進城?城上的弓箭手都是瞎子?他們會讓你靠近城牆?」
「滿將軍,以前有一種投石機,可以將手雷放到投石機里,當石頭扔進城內。」
「投石機?」滿桂終於明白了,「還是你小子行,立即組裝投石機。」
米脂的附近都是高山密林,要砍伐樹木製造投石機,材料十分充分,這投石機,也不要求質量,就是一次性使用。
軍中的雜役們忙活開了,只用了一個半時辰,就造好了五架簡易投石機。
士兵們將投石機架在離城門三百步的地方,正好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投石機上用白布蓋住,以意增加攻擊的突然性。
劉玉閂命令士兵們擂鼓,做好進攻的準備,將城中的匪兵引向城門口。
看著城頭聚集的匪兵越來越多,滿桂終於下達了攻城的軍令。士兵們揭開投石機上的白布,將地雷或手雷,每二十顆一組,裝進投石袋中,然後拉下手雷的引線,等引線燒到一半的時候,投石機開始發射。
二十顆手雷或者地雷,質量並不大,投起來並不困難,但士兵們的練習不夠,準頭不足,開始投射的手雷都沒有落在城頭上。
但是巨大的爆炸聲,附帶的濃煙、烈火,還是將城頭的匪軍嚇得六神無主,誰也不知道官軍裝備了什麼新式火器。
在劉玉閂的親自調教下,士兵們逐漸調整力量、角度,手雷開始集中在城頭下落。五架投石機次第發射,形成不間斷火力,匪兵們已經無法在城頭立足。
趁著匪兵發矇的機會,幾名士兵攜帶大量的手雷和地雷,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入城門洞,將這些火器堆放在城門處,然後拉下手雷的引線,迅速跑到城牆外躲避。
「轟……」
這一聲超級巨響,震得百步外的匪兵,眼睛發黑、耳朵打鳴,剛才的心頭餘悸,立即轉化為魂飛魄散……
城門洞兩邊的土石也是亂飛,厚重的木門,則是斷成數截,其中最大的一截,在爆炸過後,才緩緩倒下,沉重地落在地面上,揚起無數暗灰色和黑色的塵土。
滿桂立即叫停投石機,親自帶領一支千人隊,直撲城門。
劉玉閂也要隨著進城,滿桂大叫:「別,你將剩下的騎兵,分成兩個千人隊,沿城牆東西前進,防止匪兵出縣城逃竄。」
劉玉閂立時醒悟過來,自己的士兵數量還不到城中的匪兵,無法完成圍城,現在只能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追殺逃出城的匪兵。
這四周都是山勢,一旦匪兵離開城池,就如同兔入草原、魚入大海,哪裡還能追到他們的影子?
三千人的騎兵衛,分成三支,滿桂率一支入城驅趕匪兵,劉玉閂分兩支在城外掃蕩出城的匪兵。
城內的匪兵,已經被爆炸聲嚇破了膽,根本不能組織有效的抵抗,在滿桂的騎兵面前,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
四千餘匪兵,被三路騎兵斬殺近千,俘獲兩千,還有一千餘人,利用城外的山勢和樹林,逃入深山。
滿桂在拿下米脂的同時,朱由檢也沒閑著,他親自駐守北面,提放北面的高迎祥,袁崇煥的顯武營則推進到綏德州,綏德州是王大梁的老巢。
綏德和外界的聯繫完全中斷,滿桂和朱由檢分別在北方和西北駐紮,切斷他們和高迎祥部可能的聯繫,現在這兩地都成為孤城。
王大梁就駐守在綏德州,現在三面被包圍,唯一沒有官軍的東面,卻是黃河天險,現在官軍雲集在綏德周圍,即使有渡河的船隻,也根本來不及逃竄。
第一天,袁崇煥遵照朱由檢的指示,命令李躍部漫不經心地攻了一天,沒有任何斬獲。
第二天,袁崇煥乾脆讓士兵休息一天,沒有發動任何試探性進攻。
第三天,袁崇煥突然讓李躍部和沈星部交替掩護,全面攻城,只留下周遊的騎兵衛在後面督戰。
顯武營進攻強度的加大,讓匪軍一時無法適應,一個時辰后,終於靠近城牆,大批臨時趕製的雲梯搭上城頭。
城外顯武營的士兵不斷用弓箭襲擊露頭的匪軍,雖然匪軍佔據位置上的優勢,但他們既要躲避場外的弓箭,又要射擊攻城的士兵,心有二用,不免手忙腳亂。
登上雲梯的士兵,還沒有爬到頂端,和匪兵短兵相接時,一個個從身上掏出手雷,拉下引線,扔向城頭。
「嘭。」
「嘭。」
「嘭。」
持續的爆炸聲,讓已經精疲力盡的匪軍如墜深淵。他們一個個呆立在城頭,任由手雷在身邊爆炸。
直道受傷的匪兵發車凄厲的慘叫聲,才讓城頭的匪兵清醒過來。既然不知道官軍用了什麼先進的火器,既然不能抵擋這些火器,匪兵還有一招,逃。
王大梁剛才就在城頭,顯武營今天突然加大工程的強度,讓他措手不及,他一面增加守軍,一面親自督戰。正好有一顆手雷在他的身邊爆炸,碎片擊中了他的左腿。
王大梁的傷並不嚴重,但他的衛兵被手雷的殺傷力嚇破了膽,正好借口王大梁受傷,硬拖著他離開了城頭。
主將撤退,匪兵們都跟著逃跑,農民軍的特點在這一時刻,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袁崇煥的面前。
城中的匪兵有一萬多士兵,比顯武營的人數還多,但王大梁被一些別有用心的衛兵所「綁架」,造成了匪兵的潰逃。
顯武營的士兵打開城門,綏德正式告破。
周遊的騎兵終於發揮了作用,他們在城外飛馳,截殺出城的匪兵。
受傷的王大梁,逃跑不及,被亂軍俘獲,這是四武營俘獲的第一個匪軍最高首領。
王嘉胤和王大梁一死一傷,部眾潰敗,陝西的匪兵,只剩下最北邊的高迎祥部,但這一部卻是匪兵實力最強的。
因為王大梁是兵敗被俘,不是主動投降,朱由檢不肯赦免他的謀反之罪。不過,他願意戴罪立功,配合四武營掃蕩殘匪,朱由檢決定據實上報,等待朝廷處理。
朱由檢沒有高興多久,柳林來報:高迎祥已經調回了在外的全部匪兵,集中在延綏鎮,總兵力超過了六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