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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西宛泛舟

  大明天啟七年(公元1627年)二月,京師的寒氣逐漸減弱,地上的小草開始吐出嫩綠的新芽,遠遠看去,密密麻麻,連成一片,讓人恍惚覺得走進夏的綠地。蹲下身子仔細看,小草才露出尖尖的兩三片嫩葉,略帶淡黃色,遠遠不能遮擋灰黑色的浮土。


  乾清宮的東暖閣里,十分難得地洋溢著一片歡笑之聲。天啟皇帝朱由校,剛剛完成一對木雕小人。


  「奉聖夫人,這小雕的木人可像你?」朱由校的木工技術果然鬼斧神工,小木雕上奉聖夫人客映月小巧的鼻子都是栩栩如生。


  「啊?殿下,真的像奴婢,太像了!忠賢,你快看看,到底像不像。?」客映月歡快得就像剛剛懷春的少女,拼了命將小木雕往魏忠賢的眼前塞。


  「像,真像。」魏忠賢的眼光卻是盯住朱由校的手,「陛下,老奴伺候陛下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麼沒有老奴的份?」


  「別急,忠賢。」朱由校從寬大的袖袍中又拿出一個小人木雕,遞給魏忠賢,「看看,這不是你的?」


  「我瞧瞧。」客映月搶過來,一把抓住木雕,她%,要先睹為快。「像,比奴婢的還像。看看,這下巴光潔潔的,根本不像長過鬍鬚。」


  魏忠賢大窘,朱由校卻是笑彎了腰,眼淚都嗆出來了,「奉聖夫人……真會說話,這麼……這麼小的人,怎麼能刻得下鬍鬚?」


  「反正奴婢覺得挺像的。這鼻子、這眼睛,還有這隆起的額頭……」客映月堅持自己的發現,看到朱由校高興,她也打心眼裡快樂,「陛下,今日春和景明,陽光普照,不如我們去西宛泛舟?」


  「西宛?好,朕今日無事,也好久沒出過宮了,體乾,去準備。」朱由校連日來都為這兩個小木雕忙得不可開交,近日才剛剛完工,得到魏忠賢和客映月的誇獎,很是高興,加上還沒有新的構思,索性玩上一天再說。


  王體乾備足酒菜、火爐等,四人共乘一艘小舟,在西宛盪槳,小太監們乘著大船,遠遠跟在後面。


  客映月升起火爐,溫酒熱菜,魏忠賢撐開一張小几和幾個小凳。不一會兒,酒暖菜熱,三人對飲起來,王體乾則在一邊為三人搖槳。


  「奉聖夫人,忠賢,你們在宮外呆過,這二月天,陽光又是普照,天氣怎麼還如此寒冷?」朱由校感覺有寒風直向衣服里鑽,他緊了緊身上的棉袍。


  「殿下,這是國泰民安之風呀!陛下,大喜呀!」魏忠賢眼珠一轉,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忠賢,這颳風與國泰民安有何關係?不是要逗朕開心吧?」朱由校也沒當回事,在水面上泛舟,這微風就顯得格外地冷,他將身子向火爐邊挪了挪。


  「陛下你看,現在天氣冷,能將土壤里的蟲子凍死,沒有了蟲子的危害,莊稼就會長得好,百姓有了糧食,不就是安居樂業、國泰民安嗎?」魏忠賢見朱由校不太在意,也就訕訕地笑。


  「還真有些道理。奴婢長在宮外,也聽說過這樣的故事,說是大寒之後必是豐收。」客映月將魏忠賢的話,加上一把味精。


  「呵呵,也是。」朱由校覺得有些道理,「但這風還是有點冷。」


  「陛下,喝口酒吧!酒能禦寒,身子就暖和點。」魏忠賢把盞,給朱由校滿上一杯。


  朱由校接過來一口乾了,連連咂舌:「好酒,這酒過喉,猶如火燒,身體一下子就暖和起來。」


  「那陛下就多喝點。」客映月也給朱由校滿上一杯,眼睛定定地看著朱由校,臉上綻開的笑顏比五月的西宛還要艷麗。


  朱由校一飲而盡,他已經醉倒在客映月柔和的目光里。每次客映月獻上這母愛式的笑容,自小缺少母愛的他,都不能自已,深陷在童年的記憶里。


  「陛下,這宮中的瓊漿玉液,比起奴婢的乳汁如何?」客映月火上澆油。


  「乳娘的乳汁才是真正的瓊漿玉液,豈是這水酒所能比的?」朱由校輕輕拉過客映月,「乳娘,朕現在就要來一口。」


  「別鬧,陛下,現在大白天哩!」客映月咕嚕著,卻沒有阻止朱由校的胡鬧。


  朱由校猛吸了幾口,發現沒有乳汁,舌頭才悻悻地離開從客映月的胸脯。


  客映月的臉上再次恢復了母親的慈祥:「上次奴婢從宮外帶進的幾名宮女,陛下可還滿意?」她撫摸著朱由校的臉龐。


  「嗯,他們很會伺候朕。」朱由校很享受客映月的撫摸,他歪著頭,靠在客映月的香肩上。


  「那陛下可要多親近她們,讓她們早日為陛下誕下皇子。」客映月看了眼魏忠賢,「陛下,這女人的事,也要節制,身子要緊。其她的女人,陛下暫時還是不見為好。」


  「奉聖夫人又在說皇后吧?」朱由校端起酒杯,將酒灌進客映月的口中,「皇后是國母,又是十分賢德,明曉事理,只是……」


  客映月和魏忠賢都知道朱由校說的是皇后張嫣不能生育的事,不禁暗中高興。


  這時候朱由校摟住客映月,小舟就出現了傾斜。


  小舟正好行到橋下拐彎處,一陣風吹來,被橋墩阻擋,改變了方向,增加了力度。小舟順著朱由校身子的方向更加劇烈地傾斜。


  朱由校措手不及,無奈之下,他鬆開客映月,自己卻從舟舷滑落,滾入水中。


  三人大驚,王體乾立即和衣跳入水中,將朱由校的腦袋拉出水面。兩人的棉衣都沾上水,重量增加數倍,他怎麼努力也無法將朱由校整個托起。


  魏忠賢急得大罵後面的小太監們:「快點過來,你們都是死人啦?」


  小太監們一起划水,才將大船移過來,眾人七手八腳,終於將朱由校拖上大船。


  在刺骨的寒水了呆到現在,朱由校已經凍得說不出話來,他嘴唇烏紫,臉色蒼白,耷拉著腦袋直翻白眼。


  「快,給陛下換上衣服。」還是客映月最先反應過來,朱由校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正一點點吸收他身上殘餘的熱量,必須儘快脫下濕衣。


  小太監們又是手忙腳亂,為朱由校更衣,直把朱由校脫得精光。但大、小船上都沒有準備乾淨的衣服,誰會想道泛個舟還會發生溺水事件呢?

  魏忠賢脫下自己的棉衣棉褲,也不管合不合身,先將朱由校包起來再說。


  氣溫實在太低,加上嚇出一身冷汗,魏忠賢很快就感覺到寒意。他朝一名小太監一瞪眼,那名小太監乖乖地將身上的棉衣脫下,讓給魏忠賢。


  皇帝落水,已經神志不清,誰也沒有了遊玩的興緻。魏忠賢一面命小太監將朱由校背回乾清宮,一面派小太監去找太醫。


  經過太醫的全力救治,朱由校完全恢復了神志,但身子卻一天弱似一天。


  朝會已經完全終止,朝廷重臣輪流來乾清宮看望朱由校。東林黨和閹黨的注意力,都在朱由校的身上,所以朱由檢在陝西的活動才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太醫們各種藥物用盡,但朱由校的身子卻沒有好轉,有時白天也是陷入昏迷中。


  皇后張嫣將太醫一頓臭罵,還不解氣,又指著魏忠賢的鼻子大罵,這次理虧的魏忠賢沒敢和張嫣頂嘴。


  但魏忠賢以張嫣肝火太旺、影響皇帝休息為由,將張嫣婉轉勸回坤寧宮,同時安排貼身太監,晝夜伺候在乾清宮,輕易不許外人打擾朱由校休息。


  五月,兵部尚書霍維華用五穀蒸餾出一種液體,取名「靈露飲」,進獻給朱由校。朱由校飲了一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果然是靈露,香甜可口。」自此以後,霍維華每天都給朱由校獻上「靈露飲」。


  朱由校的精神狀況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腹部脹腫得厲害。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有的說是卧床過多,消化不良;有的說是「靈露飲」的副作用。霍維華嚇得趕緊停止供應「靈露飲」。


  但朱由校的腹部脹腫卻沒有消失,而且,昏睡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皇后張嫣終日以淚洗面。雖然魏忠賢一再軟硬兼施,讓她好好待在坤寧宮,她還是時不時的去乾清宮看看朱由校。


  七月,張嫣又一次來到乾清宮,太醫李勝恰好來給朱由校診治。他先是參拜張嫣,然後坐到朱由校的床前,閉上眼睛給朱由校搭脈。


  朱由校忽地睜開眼睛:「李卿,朕的身子究竟怎麼樣?」


  李勝慌忙跪倒:「陛下身子無恙,只是受了風寒,身子弱些。」然後發出不為人知的嘆息聲。


  張嫣心下起疑,用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緊緊盯住李勝,李勝低頭不語,只是拿起筆,開了一張藥單,交給小太監抓藥。


  張嫣搶過藥單,發現上面只有五個字:照原單抓藥。她心中更加起疑:「李太醫,辛苦了!本宮今日恰好在此,就送送太醫吧!」


  「不敢有勞皇后。」李勝說完,頭也不回,出了朱由校的寢宮。


  張嫣快步跟上,見四下無人,眉頭一皺,鳳目圓睜:「李勝,皇上的身子到底怎麼樣?」


  李勝從來沒見過張嫣發怒,即使他當年親口告訴張嫣,她已經失去生育能力,她也只是默默流淚。現在見到張嫣鳳目圓睜,既威且怒,他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張嫣的腳前,不斷以頭叩地:「皇后饒命!皇后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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