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屬於誰的花
不要把她越推越遠,越推越遠!
李承逸定格在這一句話中,卻是突然他眯起眼眸來,冷笑著道。「宋經理每次說話,都很有意思。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想要得到就要不計手段!」
宋七月微笑,「那我也還是那句話,各自遵循心裡的信條吧。」
「李總,我先走了,後續會再聯繫。」宋七月起身,她應身而起。
李承逸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卻是僵坐在那裡。他取了支煙,點燃了抽起。卻是不知怎麼的,誰的話語還纏繞著不放,糾纏著像是要窒息一樣。只是覺得太過可笑。
什麼越推越遠,這真是太過可笑的話語!
李承逸拿出手機來,他按了號碼撥過去,他喝問道,「情況怎麼樣!」
「李總,太太又睡過去了,現在莫總已經走了。」夏助理彙報道。
「醫生那邊怎麼說!」李承逸又是詢問。
夏助理道,「情況還不是太好,太太的精神力很渙散,醫生說還要再觀察……」
李承逸聽完。更是胸口窒悶著。絲毫也沒有消散。他又是將謝秘書給召了進來,「去給我找!找最好的醫生!」
「是,李總。」謝秘書應聲。
在博納就第三方名單被再次否決后,宋七月也要一一告知前來競選的公司結果。其餘幾家公司,宋七月都交給助理去通知了。而鼎鑫這裡,宋七月則是自己打了電話過去,「邵經理。早啊。」
「早什麼,都快中午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說!」邵飛在電話里橫她。
「我是來告訴你結果。」宋七月直接說了,「不出所料。」
邵飛冷哼了一聲,「我早就知道是這樣,偏偏有人還不相信。」
就在鼎鑫聯繫莫氏的之前,就在許總放話的時候,邵飛就已經堅決反對,論鼎鑫現今狀況。想要拿下此次合作,實在是太難。背景不強,又沒有資源,而他也反覆申述過。只是上邊倒是好,直接將這個難題拋給了他,他根本就推不了,於是就還是接了。現在結果已出,倒也是鬆了口氣,果然一如他們所想。
「都打了敗仗,你還這麼傲。」宋七月笑了。
「明知道是敗仗,還要去打,輸了能怨誰?」邵飛反問了一聲,宋七月也是覺得有道理,只是恐怕可憐了某些人,「人家派了將軍去打仗,仗打輸了,你說要怪誰?」
邵飛早已知趣,「懶得和你說,我現在就去報告許總。」
「祝你好運。」宋七月就要掛斷,邵飛則又是問道,「那麼這次,康氏成功了?」
「可惜,也沒有。」宋七月回道。
邵飛倒也不問為何失利的原因,只是道,「那我就平衡了,也祝你好運。」
「真是沒人性。」她嘆息搖頭。
通知很快就放下去了,康氏這裡也是個大問題。
宋七月原本是很看好康氏的,也抱著希望他們能夠脫穎而出的決心去的,眼下問題仍舊卡在那原本的環節里度過不了,這麼下去也是不行。中午的時候,約了康子文出來商談,一起共進午餐,聊著公事。
康子文道,「竟然有這種事情?」
宋七月方才將博納和南城那家電子公司的糾葛道出后,康子文表示詫異,她回道,「我已經查過了,確實有這麼一段事情。」
而且是立案調查的,雖然當時被保密了,而且是幾年前的事情,又遠在南城,所以他們被隱瞞了。只是今次,對方竟然還想要和博納合作,一來是想要翻身,二來是機會難得,既能和莫氏套上關係,還想拉攏博納。
「怪不得當時他們的負責人會一口答應。」康子文蹙眉,彷彿是恍然大悟。
「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宋七月笑著,她抬眸道,「康總,技術方面的不足,需要有後盾。」
「這一點我知道,我會想辦法。」康子文像是下了決心,卻是想到了一個可能,「我知道有一家公司,以它的背景技術一定行。」
「哪家。」宋七月問道。
「你知道這家,而且很熟,就在港城。」康子文定睛道。
只這麼一提醒,宋七月就知道他所指,可是連她自己都要否決,「幾乎沒可能。」
「你也說是幾乎,就不是完全沒有。」康子文目光堅定。
「以孫氏的實力,不會同意。」宋七月認真道。
孫氏高盛的投資涉及範圍很廣,金融為主,電子業也是其中一項,早年倒不是沒有和孫氏合作過,但是那次的合作,當時是因為莫柏堯所開發的電子項目,而鼎鑫需要資金來配備作底參與合作。那時,在和孫穎滋以及陸展顏談判后,孫小姐就首批了資金,後來果然不負所望,順利拿下合作。
但是這一次,不是注資,而是引進技術作底,就孫氏而言,這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事情。
「那也要試試看。」康子文卻是道。
凡事的確是要試試看,宋七月道,「我和孫氏的副總有些交情,我去聯繫吧。」
宋七月便去聯繫了孫氏,如今的孫穎滋,早已不是當年在匯品任職,她已經進入總部勝任副總職務。而連帶著陸展顏,也進了總部,擔任重要部門經理一職。
想要見孫副總可沒有那麼簡單,又得知陸展顏是她所掌管的部門旗下經理,聯繫她還比較方便一些,於是便找上了她。對方一定是賣了面子,所以才會爽快應允,明日面談。
雖然是幾乎沒可能的事情,但總是要嘗試著來看看,有目標總比沒有方向要好,這也算是一種自我安慰了。
晚上宋七月沒有再去醫院,她直接回了家,但是她知道莫征衍一定會去。他有電話來告訴她,她也依舊是讓他十二點前回家。
醫院的病房裡一盞小燈,程青寧又從昏睡中醒來,意識還不是太過清楚,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是看著他,她開始會笑了。那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束潔白的花,她喃喃說,「好漂亮的花,怎麼沒有花瓶呢,放在那裡,怪可惜的。」
「明天我帶個花瓶過來。」莫征衍允諾道。
程青寧點頭,她又閉上了眼睛,「春天的時候,花開了,蝴蝶就會飛過來,好多,好想看看……」
臨近午夜的莫家老宅,莫征衍走上樓去,那房間里還亮著燈,宋七月還沒有睡,一瞧見他回來,她高興的起身,為他取下西服外套,「她好點了嗎?」
「比昨天好。」莫征衍應聲,瞧見她桌子上堆開的文件道,「怎麼每天都在加班?很忙?」
「也還好,反正也沒什麼事情,就在家裡忙一會兒。」宋七月拉著他坐下,看他很是疲憊的樣子,她為他按著肩膀,這樣靜怡的時光,和他聊上幾句,她輕聲訴說,「對了,博納的回執過來了,第三批名單還是沒有通過,不過不要緊,還有時間。最搞笑的是飛兒,鼎鑫被刷下去了,我看他要慘了……」
莫征衍聽完,他拉過她的手道,「儘力就好,聽見了嗎。」
「你放心,我有分寸。」宋七月應了,他似是放心,輕輕拍她道,「你先睡吧,我還要去忙。」
白天的時間空出來去照看程青寧的緣故,所以積壓未處理的文件都被齊簡搬回了老宅,莫征衍又去了書房。
晚上睡下去,宋七月本是睡的很沉,可是半夜裡一陣急雨而下,打在窗戶上,啪嗒啪嗒的響,將她驚醒。她起來去關窗戶,卻也又是發現他不在身畔。現在是凌晨一點,他並不在。
宋七月一怔,她不自覺得望向那門外,她走了出去,這一次不似之前的尋找,她往那盡頭而去。走近了后,果然看見那閣樓里,又亮起了燈光,不知道裡面是怎樣。
她沉默駐足了一會兒,轉身走回到卧室去睡覺。
半夜裡的急雨,在睡醒后,卻是沒了痕迹,唯有那石板上殘留的濕印,彷彿印證那一場雨是真的來過。
趙管家談起那場雨,還在詢問,「半夜下雨,有吵到少爺和少夫人嗎?」
「沒有。」宋七月回道,莫征衍默然。
她的牛奶喝完,他的咖啡卻是未完,他說道,「今天我不送你去公司了。」
「我自己開車就行了,那我就走了。」宋七月笑應,她先行出發離開。
莫征衍的咖啡也喝完了,他問管家道,「趙管家,家裡有花瓶嗎。」
莫家當然是不缺花瓶的,趙管家立刻讓人捧來幾個,但是太過華麗,太過大件,莫征衍都搖了頭,並不認可,「要素凈的。」
趙管家想到了什麼,他回道,「少爺,您和少夫人的房間里,書架上還放著一個花瓶。」
莫征衍走上樓去,果然看見了那白玉似的花瓶,這樣潔白的顏色。
當天早上,醫院的病房裡,那馬蹄蓮被修剪了花枝,放在了白玉瓷瓶里。程青寧安睡的床頭柜上,還靜靜放了幾本蝴蝶的畫集。
宋七月這一早,則是和康子文約好前往高盛。他們如約定的一般,見到了陸展顏。她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們的來意,所以當兩方人一探討后,陸展顏歉然道,「抱歉,兩位,我想這一次孫氏恐怕無法合作成功。」
對於這樣的答覆,完全在意料之中,所以宋七月一點也不感到失落。
「陸經理,我想不知道可不可以我親自會一下孫副總?」康子文仍舊不死心。
「康總,就算是見了孫副總,結果還是一樣。」陸展顏望著他們道,「很抱歉,幫不了你們。」
康子文也不再執著了,「沒事,我們也是知道的。」
「陸經理,麻煩你了。」宋七月很是坦然,和陸展顏握了下手。
「抱歉,七月。」陸展顏又是致歉。
從辦公室而出,兩人也不說話,目標一空,那方向也是一空。離開高盛,車子就在外邊等候著,還是先回去再做打算了。
只是這兩人剛走,這邊有一行人抵達,是車子到來,車裡的人卻還不曾下車。
車子里,那嬌俏的女子看著他們經過的身影,更是瞧見了宋七月沉凝的側臉。她沒有立刻下車,卻是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過去,「你知道我剛才瞧見誰了?就是你那個好上司,湊巧,她也去高盛,不過看她那個樣子,大概是事情沒談成,我早跟你說了,不可能成!」
這幾日,宋七月整顆心都投入在項目里,她忙的沒有時間去顧暇其他,而就連醫院,她也沒有再去過。有關於程青寧的消息,卻都是從莫征衍的口中得知,得知她比前些日子要好許多,但是仍舊沒有進展。而為了給程青寧治療,莫征衍更是請了許多的醫生。齊簡繁忙的告訴他,醫生已經到了,一位又接著一位。
偶爾,她也會詢問何桑桑,何桑桑簡單訴說,實際情況也只是這樣。
莫征衍每晚都不在,連著幾天,他都睡的很晚。前兩次偶然的半夜驚醒,宋七月發現他不在身旁。後來,她幾乎都會在那個時間點醒來,有時候他在,有時候他不在。而不在的時候,她也不再去尋找,大概,他又去了閣樓。
那閣樓到底有什麼,他又去做了什麼,宋七月不知道,她沒有問過。
那是他自己的世界,每個人都該有一個獨立私密的空間才對,她這麼想著,所以她不去打擾不去窺探。
只是這樣下去不是解決的辦法,或許她該做些什麼,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定些。
她這麼想著,便也想到比如說找一找優秀的醫生。
宋七月這邊,認識的醫生,卻當真是不多。唯有兩人,那就是方揚和衛玲。那還是當年在老東家公司五洲的時候,跟著唐韓琛時認識的醫生,他們都是唐家的私人醫生。宋七月在傍晚的時候去找上了他們,兩人同在一家醫院,這日都還在值班,所以沒有離去。
兩人對於宋七月的到來,當真是困惑。
衛玲話不多,她看著宋七月,眼神里有著狐疑。
方揚則是開了口,「我說宋七月,你是得了什麼重病過來了?」
「方揚,你就不能想我點好?成天咒我呢?」宋七月回道。
這一來一去當真是本性不改,衛玲道,「有事快說,我還要去值班。」
宋七月也不耽誤了,只是也不好詳說太多,所以簡單道,「我認識一個人,她精神不大好,病了,找了很多醫生,但是好像都沒有多大的作用,所以想來問問你們,能不能治?」
「她流產了?」衛玲問道。
「沒有。」宋七月否定。
「那我幫不了你。」衛玲起身就走,她是婦產科女大夫。
宋七月扭頭看向另外一個人,「你呢?」
方揚道,「具體什麼情況。」
「精神受挫了。」宋七月道。
「是什麼引起的精神受挫?」方揚繼續追問,宋七月瞥了他一眼,他笑道,「病症都不知道,怎麼治?該不會是家暴吧。」
一語戳中了似的,宋七月一定,想起當時看見程青寧身上的淤青痕迹,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樣造成,但總歸也是暴力行為的一種。而她一瞬的遲疑沉默,好似給了回答,方揚說道,「我對這方面最沒建樹了,你也知道,我這手上,就沒治好過這類病人。」
「你這是要讓我白跑一趟?」宋七月挑眉。
「來都來了,總不能讓你白跑。」方揚想了想,他說道,「有一個人,應該會幫到你。」
「他是很出色的心理治療師,在國外很有名氣,對這樣癥狀的病人很有研究。」方揚介紹了這人,宋七月眼睛頓時一亮,「快給我他的聯繫方式!」
「不過他很忙,預約他的人,都排到明年去了。」
「我出雙倍的錢,多少錢都可以!」宋七月放了話,心裡邊暗自想著,這人該不會獅子大開口要一千萬吧。巨乒助扛。
「這倒是不至於,他那個人,如果病沒有治好,他一分錢也不收錢,要是治好了,那麼費用就是這個數。」方揚比了個手勢,宋七月一瞧,還真是一千萬!
「錢不是問題。」宋七月道。
「可是他最近在休假,休假的時候,他從來不接病人。」方揚又是道。
宋七月怒了,「方揚,你耍我呢?把電話號碼給我!」
結果方揚抵不住宋七月的各種暴力,終於還是將號碼交了出來。宋七月立刻聯繫,但是聯繫不上,被婉拒了,她又要朝方揚施暴,方揚妥協道,「好了,我回頭替你聯繫他看看,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答應,我和他只有一些交情,以前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在一個學術探討會上是會友。」
宋七月索要到了這位高手醫生的號碼,回了莫宅后就等著方揚的回信。在這期間,她更是不停的向他在美國的個人診所打電話,「你好,我還是那位姓宋的小姐,對,我想找Kent醫生……」
「十分抱歉,宋小姐,Kent醫生現在在休假,所以他不接收病人……」那頭還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但是宋七月不死心,她不停反覆的打,就連那接聽的護士都有些崩潰了,「請求你,幫我轉告Kent醫生好嗎?我真的很急,很希望他能夠幫到我……」
但凡有名氣有本事的人,就像是一部出色的戲劇,所以經常會一票難求,宋七月現在也感受到了這種感覺。電話打了上百遍,都無結果后,那護士終於答應她,會將她的事情轉告Kent醫生,希望她能夠暫時耐心等候。
宋七月耐心等候著,方揚這裡的回執終於過來了,他說,「我已經聯繫過他了,他還在休假期間,所以沒有答應,不過他說他會考慮。」
沒有立刻拒絕,那就是好的結果,宋七月也知道這件事情為難了方揚,她回道,「方揚,謝謝你,不管請不請到他,我都欠你一個人情,到時候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能幫得上的,你只管找我就行。」
「那我就記下了。」方揚笑著回道。
就要掛斷,他最後吼道,「你不要再打診所的電話了,都快變成熱線了!」
宋七月當然沒有再打了,任是誰被拒了一百次以後,也總歸會懂的進退,知道不再固執。
只是一件煩心的事尚未解決,這邊康氏的問題也還在面臨,周末時候,也沒有停歇飯局周旋著客戶,卻是無果。又有誰會樂意,在這樣的時候提供技術支援,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會答應。
回到家裡,空空的沒有人,唯有許阿姨陪伴著陽陽,宋七月放下了公事包,她前去抱孩子。卻是從許阿姨口中聽聞了一些事情,比方說莫征衍派人燉了雞湯,中午的時候回來陪了一會兒孩子,而後拿著雞湯走了。
「太太,這雞湯是給你的嗎?」許阿姨好奇問了句。
宋七月搖頭,「不是給我的,是給他的一個朋友,這個朋友病了。」
「那是需要好好補一補,先生對朋友真好。」許阿姨稱讚著,宋七月點了個頭。
的確是很好。
宋七月想這幾天都沒有去過醫院,周日有空,就在午後去了一趟。她依舊買上一束馬蹄蓮,捧上樓去。來到病房裡邊,莫征衍並不在,何桑桑告訴她,他剛剛走,午後去辦公了。
宋七月明了,自己推門而入,進去看看程青寧。
程青寧昏睡的時間很久,因為身心俱疲的緣故,所以她一直渾渾噩噩的。今日到來,她依舊還是在睡,宋七月也沒有喚醒她。懷裡的花束,就想要找個地方放下,但是想起之前花瓶早就碎了。
「又是這花。」看護小姐卻是微笑出聲,「莫先生今天過來的時候也帶來了,瞧,就在那裡。」
順著那人的話語望過去,是那床一側的桌子上,果然是一大束的鮮花。
潔白的馬蹄蓮,翠綠的枝葉,看著很是繁盛,盛開的花朵雖然幾乎沒有香氣,但是空氣里還是彷彿嗅到了春的美麗,這樣的生機盎然著。
然而忽然,宋七月瞧見了一件東西,這讓她的視線一緊。
是那裝飾馬蹄蓮的花瓶,那一抹熟悉的白。
是那隻白玉的花瓶,如此的雪白通透。之前一直都放在莫公館里,後來跟著他遠走港城,也都帶著沒有離開過,從江城又回了港城,一開始住在老宅,她就放在卧室里了。
可是現在,這隻花瓶出現在這裡,在這家醫院的病房裡,在她床畔的桌子上。
綻放著靜靜盛開的花。
屬於她的花,好似早就已經凋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