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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尾聲第664章:他已入地獄

  眼見宋七月仍舊渾渾噩噩一連幾天都好不起來,這下子眾人也是沒了轍,她時常不清醒,一開口說話那記憶卻是跳脫的,不知道去向哪裡。於是就一直在醫院裡待著,莫征衍也是一連住了幾天醫院。因為他犯病複發,還沒有完全康復休養好。


  蘇楠見莫征衍落寞到空洞的模樣,不禁輕聲勸說,駱箏也是道,「征衍,你看,起碼七月還是好好的。只是一下子沒想起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莫征衍一言不發,他卻也是真的這樣想,她一定會好的,只是偶爾的忘記,只是瞬間不曾記起,她一定會好的,一定會好。


  那信念還在心中沉澱,莫征衍喃喃道,「是,她會好,她會好起來。」


  「莫少,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可以出院,但是千萬記得,情緒一定要控制,不能激動不能動怒不能再多思多慮!」吳醫生不斷叮嚀。


  莫征衍默然聽從。他頜首應聲,「我知道,我會控制好自己。」


  眼看著病房裡邊邵飛在陪伴宋七月,今日被准許出院的莫征衍道,「駱箏,蘇楠,你們在這裡先陪著。我去接紹譽了。」


  「大哥,你別自己開車,讓齊簡或是桑桑開。」蘇楠又道。


  莫征衍也是允了。


  駱箏卻是思量間道,「征衍,不如你將紹譽帶來,讓七月看一看?或許她看見了紹譽,就想起來了,就好了?」


  莫征衍定在那裡,那凝重的眼眸看著駱箏道,「如果沒有呢?」


  駱箏也是一怔,這個問題她卻是不曾想過。


  這幾日以來,他們都一直留守醫院,眾人看顧著宋七月。也被宋七月的病症所驚駭到。起先是擔憂孩子見到宋七月這樣會害怕會哭泣,再來也想再觀察一下宋七月,是否靜養幾日就會轉好。可是現在看來,卻是短期內都不會見好。


  然而此刻,駱箏如此一問,那問題的回答卻是變的無法確定。


  如果有,如果因為瞧見了紹譽,宋七月就好轉了,那自然是最好。


  可是如果沒有,如果宋七月在瞧見紹譽后,連兒子都沒有想起,那又要怎麼辦。因為自從宋七月醒來后,她再也沒有喊過紹譽,沒有想要去尋找過。


  母子兩人若是見了面,他們又要如何去面對孩子,如何去告訴他,其實他的媽媽已經瘋了,所以忘記了他?

  這真是不敢設想!

  只在駱箏發怔之中,莫征衍已經邁開步伐離去。


  傍晚的時候,莫征衍前往學校,他去接紹譽放學。在這住院期間,因為病痛的原因,莫征衍沒有離開。因為心臟負荷不了,所以還會剋制不住嘔血。他不願意這樣出現在孩子面前,更不願意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讓孩子看見這一幕。


  所以,只能聯繫許阿姨,只能和紹譽通話。


  可他連視頻都不能,因為自己看上去太過憔悴太過蒼白,他不願讓孩子看見這樣的自己。


  然而今日,終於有些好轉,莫征衍這才前往學校接應。


  就在學校外等候著,許阿姨也是準時到來,許阿姨一看見莫征衍,她上前驚奇喊道,「先生,您來了?」


  「我來接紹譽。」莫征衍回道。


  「那小姐她?」許阿姨又是問起情況來。


  那天到了咖啡館尋找宋七月未果,後來一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莫征衍只告訴許阿姨人已經找到,但是因為不小心出了點意外,所以宋七月在醫院裡靜躺。許阿姨只以為是小傷,雖然擔心,可還要照顧紹譽也脫不開身。更何況莫征衍也沒有告訴她醫院的地址,並不願意讓她來。怕是多一個人,又多一份傷心。


  「她,」莫征衍想起宋七月來,想起她散亂的頭髮,茫然痴痴而笑的臉龐,那幾個字吐露的如此困難,「她很好。」


  只見他神色倉惶,許阿姨有些不安,半信半疑之間,「是嗎?這樣就好。」


  此時學校的校門已經徐徐打開了,家長們陸續前往接孩子離開。莫征衍也和許阿姨一道進入,姚曉茹許久不曾見到莫征衍,今日瞧見了他也是驚奇,但是又看見是和許阿姨一起來的,也沒有顧慮了。


  雖然不明白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但姚曉茹還是很高興,「莫先生,來接紹譽了。」


  「恩。」莫征衍微笑應道。


  像是過往的每一天,那段宋七月不在的日子裡,他也是這樣來接紹譽放學。可是卻沒有一次,像是今天這樣的忐忑,或許是因為已經許久不見,又或許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每一通電話里,紹譽都沒有和他說過話,沒有回應過他。


  因為在分別的時候,他所做的一切都傷了他的心,因為他的兒子,對著他說:我恨你。


  莫征衍忽而緊張,從未有過的緊張。


  只在這近乎是躊躇的等候里,那一道小小身影映現在面前,是他背著小書包,跟隨著老師而出。


  那一道小身影踏過陰影處,那張可愛英俊的臉龐映入莫征衍的眼底。


  那是紹譽,是他和她的兒子。


  小傢伙瞧見了等在大樓門口的男人,紹譽有些愣愣的在那裡,一雙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在看,看著他的出現和到來。


  兩父子互相對視,一下子竟是誰也沒有開口。


  「紹譽,你看今天是爸爸來接你喔。」姚曉茹笑著說,打破了這僵局,「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好久沒見到爸爸了,不認識了嗎?」


  不認識他了?

  莫征衍心中一緊,他低頭望著紹譽,忽然寂靜一片,卻見孩子開口道,「不是。」


  這一刻的回答當真是讓人鬆了口氣,莫征衍道,「走吧,回家了。」


  「紹譽,來和許奶奶回家了。」許阿姨也是喊。


  紹譽乖巧點頭,但是小傢伙也不肯去牽誰的手,只是雙手扣在背包的肩帶上,悶頭就出了大樓往前方走。


  許阿姨便是跟隨,莫征衍朝姚曉茹微笑打過招呼亦是離開。


  前往附近的小公園玩耍,許阿姨在長椅里坐下等候,紹譽將小書包放下,自己便跑了去。在宋七月離開的日子裡,孩子也是這樣的,不是沒有問起,可許阿姨也只能告訴他,宋七月是去工作了。


  現在,莫征衍瞧著紹譽的身影融入孩子群中。又瞧著夕陽慢慢落下,孩子們一個個散了去。紹譽卻還在那沙池旁,一個人坐在鞦韆架上,孤單半蹲的背影,卻格外的寂寞。


  莫征衍靜靜走過去,他來到兒子身旁,那另一座鞦韆架上坐下。


  父子兩人一起盪鞦韆,忽然都沒有話語。


  半晌,莫征衍道,「要不要吃拉麵?爸爸上次還答應過你,帶你去吃拉麵。」


  那食物勾起了孩子心裡的念想,但是此刻卻是堅決拒絕,「不吃。」


  離開太久,父子兩人都有些生疏的感覺,莫征衍又道,「要不要去廣場玩?」


  「不去。」


  「那去書店?」


  「不買書。」


  似乎所有的討好都沒有用,兩人又是沉默起來。卻是良久,莫征衍低聲問道,「是生爸爸的氣了?」


  紹譽握著鞦韆繩,孩子微微嘟著唇,倔強的不出聲。


  莫征衍道,「是因為爸爸不讓你去學校,又不讓你見媽媽,讓你在家裡不讓你出去,所以你生氣了嗎。」


  紹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和地面。


  卻是突然間面前一雙鞋子瞧見了,那是莫征衍離開了鞦韆架,來到了兒子面前。只在剎那裡,莫征衍棲身而下,半蹲在孩子面前,「爸爸跟你道歉好嗎?」


  那一句話讓紹譽抬起頭來,莫征衍正望著孩子,他有一絲顫音柔聲道,「爸爸跟你道歉,對不起,爸爸又讓你不開心了,以後爸爸再也不這樣了,你不生氣了好嗎?」


  孩子還是用一種探尋的眸光看著他,彷彿在質疑又彷彿是在等待,更彷彿他並不認可,莫征衍突然不知道要如何繼續,又要如何去訴說。


  可此時,紹譽卻道,「你跟我道歉了,還說了對不起,那我原諒你了,不生氣了。」


  孩子輕易的諒解和接納,讓莫征衍怔住,忽然漫天襲來的溫暖感覺,彷彿是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一般。他伸出手,將孩子輕輕擁入胸膛,「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


  在那遠處的長椅上,許阿姨看著父子相擁的一幕,她抬手抹去那溢出的淚痕。她只裝作一切都沒有看見,開口呼喊,「該吃飯了,天色不早了,該回家了!」


  ……


  父子重逢后回到咖啡館的公寓里吃飯,這是這麼多日子裡父子兩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飯。那前一刻的生疏,到了現在卻是消散了,只是兩人沉默的相處氛圍卻還是依舊。在用過晚飯後,紹譽卻是問道,「爸爸,你去哪兒了呢?為什麼我好久沒有見到你呢?」


  「爸爸有事要忙,所以一直都沒有來看你。」


  「媽媽說,你出差去了,好遠好遠。她還說,要帶我去美國,去恐龍館呢。」


  小傢伙還在期盼著心裡邊所嚮往的恐龍世界,一臉的天真質樸,莫征衍道,「那等空了,爸爸帶你去。」


  「媽媽也去嗎?」孩子十分期待。


  「恩,一起去。」莫征衍應了。


  一提起母親來,紹譽又是問,「那媽媽什麼時候回來?許奶奶說媽媽也去忙了。爸爸,這次媽媽去哪裡出差了?」


  豪門世家的孩子,在成長過程里究竟面對了什麼,尋常人家裡孩子吵鬧纏人的畫面似乎都不在紹譽的身上上演,他從小經歷接納的就是懂事聽話,甚至是早已經習慣父母一方不在,遠行出差許久不曾歸來。


  「我知道了,是去上次大姑姑去的地方嗎?」紹譽去過新城,所以現在還有印象。來腸邊號。


  莫征衍卻是無法回答,只是沉默間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紹譽卻是信以為真,他又是問道,「爸爸,那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呢?」


  什麼時候回來。


  她什麼時候回來。


  莫征衍連自己都不清楚,這個問題似乎在從前就開始盤踞。當宋七月出獄離開港城后,他不斷就在想,如果孩子長大,問起宋七月來,他要如何回答,可現在她分明已經回來,但他仍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征衍不願意告訴紹譽,宋七月病了,而且已經將他忘記,又或許她也將孩子忘記了。


  只在這樣的情況下,莫征衍愈發焦灼起來,他渴望找到醫生來治好宋七月。


  「莫少,我想少夫人應該是自我麻痹了,也可以說是自我催眠,是人在遇到特別不能接受特別悲傷或者憤怒的事情,當這件事情超過自己的預期而不能接受的時候,那麼她就會把自己封閉起來,甚至是忘記那一段過往。」吳醫生如此道。


  莫征衍問道,「有沒有可能,如果她看到了孩子,會不會好轉?」


  「這不能保證,但是也說不一定,可以嘗試一下。」吳醫生的回復十分中肯。


  只是這嘗試,莫征衍還沒有來得及進行,聶勛卻已經到來在宋七月面前提起了紹譽的存在,他更是將照片拿到宋七月面前給她瞧,「你還記得紹譽嗎?你有個兒子,是你最愛的兒子,他叫紹譽,小名叫陽陽,你還記得嗎?小七,你還記得他嗎?」


  宋七月卻是茫然不知,那照片看了看,又隨手丟棄,「我要去上班了,飛兒呢?飛兒在哪裡?」


  聶勛一見如此,他知道進行不下去,但是他不願如此,於是道,「你有孩子,他叫莫紹譽,你如果不信,我現在就帶他來見你,我現在就去!」


  聶勛立刻起身就要前往,但是轉身出了屏風,卻是看見莫征衍站在面前。


  聶勛方才的話語莫征衍都聽見了,一聽到他要去帶紹譽過來,莫征衍已然面色發沉,「聶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兒子,我絕對不會讓你活著離開港城!」


  「莫征衍,你別忘記了,我是心理醫生,我比你更懂病人的癥狀。孩子是她唯一的信念,她需要見到孩子!」聶勛眉宇凜然道。


  「不行!」莫征衍斷然拒絕,「在沒有明確之前,不能讓他們相見!」


  「到了現在,難道你還要拆散他們母子嗎!」


  「難道你就能保證,她見了紹譽后,就一定能認出孩子嗎!到了那時候,你又要怎麼告訴孩子,他的媽媽為什麼不認識他了!」


  莫征衍的喝問聲,讓聶勛止住,這些日子裡所有的一切都為了能讓宋七月康復,可是他連自己都忘了,孩子也會有認知,他又要如何去面對。


  這一瞬間,兩個男人都沉默了。


  一籌莫展之際,莫征衍已是近乎到了束手無策的情況下,他聯繫了宋家,聯繫了宋連衡。或許宋家人的到來,更能讓宋七月清醒一些,讓她明白自己是誰。


  宋連衡在接到電話后,也是震驚了,而後立刻的,宋家人立刻齊家趕來了港城。


  在那醫院病房裡邊,大舅宋仲川和大舅母,宋連衡、宋向晚以及宋瑾之都有到來。


  宋仲川得知宋七月病了,他已然無法接受,「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瘋了,怎麼就會瘋了?」


  待一瞧見宋七月後,只見她穿著白色病服,長發披散在肩頭,她正捧著一朵花在看,痴痴的看著,數著那花瓣到底有幾瓣,「一片,兩片,三片……」


  眾人都走近她,可是她渾然不覺,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邊。


  「七月。」宋仲川上前呼喊,宋七月不曾聽見。


  宋仲川的手握住了她,「七月,你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大舅啊!」


  宋七月扭頭看向宋仲川,卻是突然驚嚇到了,一下從椅子里站起,那手裡的花也被丟到了地上,像是碰觸到了什麼不該碰觸的東西,她這樣的慌忙,身體都貼在牆上,如此的戰戰兢兢,「大舅,花是我摘的,你不要罵我,花是我摘的,我去罰跪,我去罰跪……」


  眾人都錯愕看著這一幕,宋七月已經瘋狂的滿屋子尋找那罰跪的地方,可是卻遍尋不著,「我去哪裡罰跪?東廳呢?東廳在哪裡……」


  宋家別墅的東廳,那是宋家祖宗詞牌祭拜的廳堂,此刻她在病房裡瘋了一般找尋,卻是找不到那東廳,所以這樣焦躁的喊,「我現在就去罰跪,大舅,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你別怪君姨,都是我,是我……」


  兒時這樣倔強的孩子,起始每每認錯的時候都是極難開口。但是後來的宋七月,她也是變了,一旦大舅發話,她一聲令下便去罰跪,沒有第二句話。可是現在,沒有了倔強,她驚恐的喊著,讓人無法上前。


  宋仲川一下暈眩,宋夫人趕緊扶住了他,「老爺!」


  宋連衡一把扶過父親,「向晚,瑾之,你們還不快去把你們二姐扶起來!」


  兩人已經瞠目無法反應,宋連衡一聲呵斥,驚住了的宋向晚和宋瑾之這才回過神來,兩人趕忙上前去,就要扶起宋七月。


  「七月姐,快起來,地上涼。」宋瑾之喊著,宋向晚扶住了她的手臂,「七月,你起來。」


  宋七月還跌倒在地,她看見兩人,那視線一下定住,像是認出了誰,她的雙手一把抓住他們兩人各自的胳膊,在茫然中她喊,「瑾之,君姨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害死的,我選宋家,我知道了,我選宋家!」


  「向晚,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喜歡蘇赫?你告訴我就好了,你可以告訴我的……」宋七月自言自語著,她又是道,「我只留了一封信就走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沒想讓你們擔心的,真的……」


  她不斷的承認著錯誤,不斷的說著是自己不好,宋瑾之僵在那裡,宋向晚的心發澀,宋七月推開了他們,她又開始奔跑,「都是我的錯!我去罰跪!我去東廳罰跪!」


  那變故太過可怕,這所有一切,在宋家的點滴至今又有誰能說得清,可這一刻,宋家人才發覺,自己究竟都做了什麼,又讓她承受了什麼。


  「東廳……」宋七月還在奔跑著,卻是一把被莫征衍拉住,他將她抱在懷裡阻攔她沒有休止的奔跑。


  「啊——」宋七月卻是大喊起來。


  莫征衍喊,「醫生呢!鎮定劑在哪裡!快點!」


  於是又亂作一團,莫征衍將宋七月強行抱到床上,醫護人員的壓制下,打了鎮定劑后,宋七月這才平靜下來睡了過去。但是滿臉的淚水,她疲憊萎靡的樣子,讓人看的心痛。


  「怎麼會這樣,七月姐,怎麼就會這樣了……」宋瑾之哭了,他在病房裡哭泣起來,宋家人都紅了眼眶。


  原本以為宋家人的到來,會有所轉機,可發現卻唯有刺激,讓宋七月變的更加痴迷。宋家一行面對宋七月如此驟變,登時都沒了辦法。


  宋瑾之問道,「我們要怎麼辦?七月姐真是瘋了嗎!」


  宋連衡抽著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宋向晚皺眉凝眸,她一直在想,一直在想,忽然她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


  「誰?向晚姐,你快說啊!」宋瑾之急忙詢問。


  一旁的莫征衍抿著唇不作聲,此刻也是抬頭去瞧,宋向晚望著眾人道,「蘇赫,周蘇赫!」


  「大哥,小弟,你們還記得嗎?當年小姑姑去世的時候,七月也是不對勁,雖然不像這樣,可那個時候大家也都好擔心,還是蘇赫在,她才好起來的!」宋向晚的話語,讓宋連衡和宋瑾之記起來了。


  「對,蘇赫哥,他也許能讓七月姐好起來!」宋瑾之喊道。


  宋連衡望向了莫征衍,此時他又會如何去做。


  然而,莫征衍卻是沒有一絲停留,立刻道,「請把他的號碼給我,我請他過來。」


  只是要和周蘇赫直接聯繫上,卻沒有那麼容易,因為此番聯繫上的只有江森,那是他的助理。江森表示周蘇赫不方便接聽,有事請告知。


  莫征衍在電話里沒有多說,直接掛斷了,眾人都看出來情況不對,宋連衡問道,「不成功?」


  「我去一趟柳城。」莫征衍放了話,立刻帶人離開,留下宋家三人錯愕。


  莫征衍,他親自去請周蘇赫?


  ……


  五月初的柳城,已經是春日一片,柳城的東升企業,因為莫征衍的到來,而惹來的喧囂。莫征衍是何等身份,他竟然親自來到東升等待周總。特助江森已經接到消息了,車子里道,「蘇赫少爺,莫總到了公司,他說要見您。」


  周蘇赫坐在一旁,他閉著眼睛不應聲。


  直到晚上,東升企業里職員都下班離去了,周蘇赫才姍姍遲來,莫征衍卻還在等。


  秘書瞧見周蘇赫到來,倒是鬆了口氣,急忙前去彙報,「周總,莫總在會客室。」


  會客室裡面周蘇赫和莫征衍見面,他們兩人自那日夜裡喝罷一回酒後就再也不曾碰面。周蘇赫離開了港城,沒有再回去過,所有一切他也像是被時光所埋沒的人,沒有再露過面。


  今日周蘇赫和莫征衍再度相見,卻是有種時光荏苒的感覺。


  「莫總,你今天大駕光臨是為了什麼?」周蘇赫入座道。


  莫征衍道,「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一個忙。」


  「請我幫忙?」周蘇赫笑了,「哈哈,你莫征衍,堂堂莫家大少也會請我幫忙?可是莫總,你以為你到了這裡親自來請我,我就會去幫你?」


  「她病了。」莫征衍沉聲說。


  周蘇赫默了,莫征衍說,「她病的很嚴重,請你去看看她。」


  想起宋七月來,周蘇赫一顆心擰著,他凝眸道,「她病了,能請醫生,我去了,又能幫得上什麼?」


  「不知道。」莫征衍回道,「只是你去了,或許有希望。」


  「我說了請醫生,我不是醫生!」


  「這個病,醫生也治不好。」


  終於讓周蘇赫心驚徹底,「她怎麼了?」


  卻見莫征衍那肅穆的臉龐上,沒有情緒,他以一條直線般的男聲說,「她瘋了。」


  ……


  宋七月瘋了?

  周蘇赫不相信,任是如何他也是不相信。那個愛笑愛鬧的她,怎麼就會瘋了。不曾再停歇,周蘇赫和莫征衍一起趕往港城。那是一天來回,凌晨的時候航班抵達了港城。周蘇赫沒有停下,又是去了醫院。


  在那病房裡,他看見了宋七月。凌晨睡下的宋七月卻是很安寧,周蘇赫在床畔相伴。


  莫征衍看著他們,他退出了病房,只在迴廊里坐下靜候。


  「莫總,要不我進去看著?」何桑桑問道,這位周三少對少夫人可是有過一段過往,這樣獨處似乎是不大好。


  莫征衍卻是阻止了,「不用了,讓他待著吧,只要他能讓她好起來,怎樣都可以。」


  周蘇赫在病房裡陪了一晚上,莫征衍就在這外邊坐了一晚上。


  次日周蘇赫是看著宋七月醒來的,莫征衍聽到動靜就進去了,聶勛則是一大早趕到,他請來了另外一位國外知名的心理醫生共同輔導協助,那是拜倫教授,也是聶勛的恩師之一。


  「七月,」周蘇赫來喚她,他還未搞清楚狀況,只知道她的記憶錯亂,她已經瘋魔,但是他不相信,「七月,你醒了?」


  朦朧之中,宋七月瞧見了周蘇赫,她突然笑了,「蘇赫,你怎麼會在。」


  周蘇赫一喜,只以為她是認出了他,宋七月笑道,「那你帶我去玩吧,今天放學后我悄悄出去,你在後門口等我,玩一會兒我再回家,放心,沒事,我發現花園裡有個小門,可以進去……」


  周蘇赫的手都在顫抖,她在說什麼,她到底在說什麼!

  「七月,宋七月,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嗎?你明白嗎!」周蘇赫問了起來。


  宋七月聽到他的質問,整個人還意識不清,卻又仔細去想,突然,她一下抓住周蘇赫道,「蘇赫,原來向晚也喜歡你,以後我們不能在這樣了……蘇赫,我不怪你,你喜歡向晚我不怪你,可是蘇赫,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那一段過往此刻突然被提及,周蘇赫疼痛難忍。


  但是忽然,宋七月又是道,「蘇赫,你看,春天快要到了,我們去爬山吧,叫上向晚和瑾之一起,這樣大哥也會去,你把周大哥也喊上,我們好久沒去了……」


  那還是兒時,兒時才會這樣一起出動,去爬山去小溪去捉蝴蝶,但是他們早就不是當年,周蘇赫眼眶一紅,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他們早已經物是人非。


  「哥,你來了。」宋七月又看見了聶勛,她指著周蘇赫道,「哥,你看,這是蘇赫,我們一直在一起玩呢。」


  「蘇赫,這次去爬山,我哥也去。」宋七月笑著說。


  周蘇赫只能點頭,聶勛應了,「好。」


  然而自始至終,莫征衍卻猶如空氣,他站在一旁,彷彿根本就不存在。


  原本以為周蘇赫的到來,會讓情況有所轉機,但是發現卻還是不能夠,莫征衍心裡的期望落空了。


  此時迴廊外卻是一場新的爭論不休,聶勛道,「帶紹譽來見七月,讓她看到孩子!」


  「不行!」莫征衍拒絕。


  「這位是拜倫教授,他是我的恩師,也是頂尖的心理醫生,聽他是怎麼說!」聶勛昨天起就想方設法的聯繫拜倫教授,特意請了他回國來。


  拜倫教授道,「依照病人現在的情況,我想你們都知道,她已經是自我封閉了,她的記憶是錯亂了,有時候還活在小時候,有時候就活在長大以後。這就好比是兩條繩子,串聯在一起了。我想她需要一些刺激,來讓她能夠有些反應。」


  「刺激?」莫征衍沉聲,「她現在這樣,還能受刺激嗎!」


  「在所有的精神患者病歷調查中,女性精神患者,在對待自己的父母和孩子的時候,她們都會表現的很正常,那可能是骨子裡的天性,那是母性。」拜倫教授輕聲說。


  「莫征衍,把紹譽帶來,否則我就要自己去!」聶勛直視他。


  已然到了最後一步,那彷彿是最後的希望,莫征衍一直不敢去嘗試,可到了現在卻也不得不,莫征衍冷眸道,「聶勛,我警告你最後一次,不准你去動我的兒子!他會來看他的媽媽,不過是我親自帶他來!」


  ……


  自從重新去接了紹譽后,莫征衍除了去醫院就是來陪伴孩子,每天去接送他上學放學,每天陪他吃飯,他所能做到的陪伴,此刻似乎也只有如此。但是今天,莫征衍要告訴紹譽一件事情,「其實,媽媽已經回來了。」


  孩子聽見很是驚喜,「媽媽回來了,她在公司嗎?」


  「她不在公司。」莫征衍回道,「明天是周末,爸爸帶你去看媽媽好嗎?」


  「好。」紹譽欣然,「那媽媽到底在哪裡,為什麼她今天不回來呢?」


  莫征衍低聲道,「媽媽她病了,在醫院裡,所以不能回來。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們一起去看她,你陪媽媽說說話,她見到了你,一定會很高興。」


  聽聞母親生病,紹譽很擔心,卻是問道,「媽媽很疼嗎?」


  「很疼。」莫征衍喃喃說。


  次日,莫征衍接了紹譽前往醫院。這天卻是所有人都到來,孩子看見這麼多人都在,感到很好奇,「爸爸,為什麼大家都在?」


  莫征衍道,「因為大家都來看媽媽。」


  「喔,」孩子有些失落,「那我是最後一個來的嗎?」


  「因為你要上學,媽媽最喜歡你去上學了,要做個聽話的好孩子是嗎?」莫征衍問道,孩子想了想也有道理,「恩!」


  捧著鮮花,紹譽在莫征衍的帶領下,進入了病房。


  今日的宋七月正在曬太陽,在那窗戶前,一把椅子里宋七月背對著他們而坐。她正把玩著自己的頭髮,低頭笑著痴痴的樣子,這幾日都是這樣。有時候哪怕病房裡都是人,但是她都好像沒有瞧見一樣。


  眾人聚集在迴廊外邊,佇立在門口處,不知道紹譽的到來,會不會好轉?

  「去吧,媽媽在等你。」莫征衍俯身,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紹譽點頭,興高采烈的跑了過去,滿手的鮮花捧著,來到了宋七月面前,「媽媽,媽媽你看,送給你花!」


  童聲稚嫩柔軟,孩子一下子衝到了宋七月面前,貼著她而站。宋七月慢慢的望向了來人,她的視線落在那束花上,卻是突然道,「我不要花,不要花,花不是我摘的!」


  「不是你摘的,是我摘的!」孩子還不懂得母親已經瘋了,他急忙回答,「媽媽,是我去花園裡摘的,是薔薇花,好看嗎?」


  「是你摘的?」宋七月問著,她將花捧過了,卻是很喜歡的瞧著。


  「媽媽,你喜歡嗎?」紹譽期許問道,更是關心,「媽媽,爸爸說你病了,你現在好些了嗎?」


  眾人都在翹首以待,等待一場奇迹出現,或許這一刻就會有轉機。


  莫征衍站在後方,他更是定睛以對。


  只見宋七月的手抬起,碰觸向紹譽,很是呵護的接近,那眸光更是帶著憐愛,彷彿已經想起了什麼,當她的手撫摸到孩子的臉龐時候,她微笑起來,這樣的明媚。


  莫征衍已經很久沒有再見過她這樣的笑容,如同此刻的陽光,這樣的燦爛。


  七月,你連兒子也忘記了嗎?


  就算你忘記了我,但是你不能忘記紹譽,你不會忘記我們的孩子,你不會。


  可是下一秒,宋七月笑著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這麼好看,你爸爸媽媽去哪裡了?我可不是你的媽媽呢。」


  五月晴空,風和日麗,陽光如此盛燦,莫征衍的心卻如同寒冬。


  他已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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