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本王自有妙計!
賽戩的兵馬一直行到岔路口,往前是直通宇文泱的駐紮陣營,往左是進南明到宇文泱的後方空城,如何走,成為賽戩現在要面臨的問題,其實賽戩心中也有數,不管如何走都足夠讓宇文泱吃一壺,可是僅僅只要戰敗宇文泱就可以了嗎?當然不行,賽戩抬起頭來,他要將宇文泱趕回北境,這西境和南境都不能被他的殘暴染指。
賽戩看著前方的路,和旁邊的柳竟開口,「此次出兵乃是我們與宇文泱的首戰,彼此還都不了解對方的招數,羌晥只在三國圍攻南明的時候出過兵,不過只和西昭聯合過,和宇文泱連個面都沒有碰過,他對我們羌晥大軍應該更為不了解更為忌憚,而本王去過南明,對北晏大軍還有那麼幾分了解,這次出兵我們佔優勢,尤其是首戰。」
柳竟點點頭,他同意賽戩的分析,這次作戰對而後的戰爭格局有很大的影響,「王上有什麼主意?」
賽戩輕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大柳竟,「本王能有多少主意,本王要是有足夠的主意就不會帶大庶長前來了。」
柳竟也笑了一聲,賽戩是位猛將,也是一位能夠統籌兼顧的君王,他需要有能力和智慧,可是也需要提供作戰妙計的軍師謀士,能在亂世稱王者不一定是最聰明的,卻一定是會用人,能夠統籌兼顧把控大局。
「大庶長覺得我們應該走那條路?」賽戩問柳竟。
柳竟抬頭看著前方,往前乃是直達戰場,往左會到宇文泱的後方空城,走哪一條路都可以,也都足夠擾亂宇文泱,可是僅僅不痛不癢擾亂軍心有何用,戰場終究是戰場,是要贏得最後的勝利,不是一場半場的優勢。
柳竟開口,「王上,我們已經行軍多日,眼下將士們都累了,要不今日就在此處駐紮歇息吧。」
賽戩看了柳竟一眼,眉頭一挑同意下來,「好,既然這樣,天也快暗了,我們就在此處歇息一晚吧。」
柳竟笑笑,他明白了賽戩意思,也知曉了賽戩懂得他的意思,兩人雖然沒說什麼,也算是一拍即合,當即便下馬生火,要在此處歇息一晚。只是跟在兩人旁邊的衛禹卻一臉茫然,他平時是有些小聰明,可是作戰戰術籌謀這些,他倒是真沒有什麼好計謀,現在竟然連兩人的對話都不懂了。
衛禹跟著下馬,鬥志昂揚要上戰場的興奮磨掉了不少,他湊到柳竟面前,「大庶長,咱們怎麼停在這裡了,再往前不過二十里地就到北晏西昭的對壘戰場,前面還打得火熱呢,我們就在這裡停了?」
柳竟是個好脾氣的,雖然平時和絮絮叨叨,惹得賽戩有些煩,但是卻也是人緣極好,對羌晥的任何人都慈眉善目,自然對衛禹也是笑臉相對,「前面就是戰場,要打仗自然要養精蓄銳,我們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正好可以上戰場啊。」
「大庶長你這就是搪塞我了,」衛禹撇著嘴角,他雖然不懂作戰,可是又不是傻子,更何況這個人還滿是小聰明呢,「前面就是西昭和北晏的僵持不下之地,越洆死死守住城門,宇文泱久攻不下,正是微妙之時,我們都已經行軍至此了,不但不過去打破僵局,還在這裡養精蓄銳?才行軍幾日啊,大家都還鬥志昂揚精神抖擻呢,蓄得哪門子的銳啊!」
衛禹翻了一個白眼,他不懂賽戩和柳竟之間的腦力交流,可是也知道此刻在這分叉口停歇,一定是有目的,只是柳竟卻也沒有告訴他的意思,讓衛禹有點鬱悶。
柳竟笑著拍拍衛禹的肩膀,「衛小子你別著急,只管多去吃些肉,今天晚上有得你忙,想要上戰場殺敵多得是機會,就怕你到時候又不想去了呢。」柳竟知道衛禹著急,這也算是安慰他。
衛禹翹起一邊眉頭,湊近柳竟,「今兒晚上大庶長和王上有計策?還用得著我?」
「當然用得著你,還是很重要的事。」柳竟笑笑,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今晚有行動。衛禹一聽見此話立刻眉飛色舞起來,他能被重用安排重要之事,自然心花怒放,又見柳竟不聲張,他自然也小心翼翼沒敢咋呼,灰溜溜地蹲在柳竟旁邊。
「大庶長放心,我衛禹一定不會辜負大庶長與王上的重用!」衛禹悄咪咪道。
柳竟看了衛禹一眼,笑得有些慈愛,衛禹不過二十歲,柳竟又大他差不多二十歲,現下看眉飛色舞的衛禹,就如同看自己家那鬧騰的傻兒子,只不過衛禹可比他那不懂事的兒子要機靈得多,也能夠擔當重任。
深秋的寒風吹了過來,此處不似陶陽地處高勢,寒風也沒有陶陽那麼凜冽,羌晥大軍就在此處駐紮歇息,沒有往前的意思,也沒有轉彎的意思,讓人搞不清楚行徑。前方的北晏軍又和西昭守城軍打了起來,宇文泱想要趁賽戩來援之前攻陷這座城池,而越洆則是想要在賽戩來援之前死死守住,正如衛禹所言,前方打得火熱,可是被惦記著的賽戩卻在此處駐紮休息。
這裡離著前方戰場不遠,浩浩蕩蕩的二十萬大軍也不可能不被發現,早就有探子將他們駐紮休息的消息傳到了前方,宇文泱得到消息的同時,越洆也得到了消息,前者皺著眉頭不知賽戩何意,後者更是氣得不行,埋怨賽戩都行軍至此,居然不來援助自己。
前方還在打著,都在咬著一口氣,也在忌憚這賽戩。而賽戩呢,正和柳竟衛禹在吃肉,野鹿是他親手打的,鹿肉是柳竟烤的,而衛禹則是坐在最前面,吃得最歡的。照往常賽戩早把這人給拎了出去,可是今天卻任他吃個不停,一點兒也沒有阻擋的意思,反而把最為肥美的鹿肉給了他。
衛禹又不是個傻子,他吃著吃著就覺得不對勁了,抬起小鹿眼瞧著對面的賽戩和柳竟,看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眼神,衛禹這心裡更是不對勁了,「王上和大庶長莫不是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吧?」
是賽戩先出了聲,不過是笑聲,爽朗大笑瞧著衛禹,「你這臭小子,腦袋瓜兒倒是靈敏。」
衛禹撇著嘴角,故意開口,「王上,你可別欺負我,衛禹我可不是在蒼玉山的時候了,我現在學的可精明了!」
賽戩挑著眉頭,柳竟笑而不語,兩人就像是要賣掉衛禹的人販子,惹得衛禹更是擔憂,連手中肥美的鹿肉都吃不下去,怔怔地看著兩人,「王上,大庶長,你們就不要拿著我取樂了,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還不成么。」
「當然是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了,難不成還不聽本王的命令不成?」賽戩故意道。
衛禹撇了個嘴角,他哪裡敢呢,倒是旁邊老好人柳竟開始打圓場,「衛禹你別擔心,不過就是讓你去做點不算太難的事兒,以你的能力能做好。」
衛禹撓撓頭,不太相信的眼神看著柳竟,「大庶長你這話比王上的話還讓我擔憂呢。」
柳竟:「……」
賽戩:「噗……」笑了出來。
入夜,寒風反而停歇了下來,今兒是月初,天上窄得豆芽菜一般的月亮沒多少光芒,還被烏雲遮住了全身,天上的星星也沒有幾個,今夜註定是一個沒有光明的深秋夜。而羌晥大軍的營帳中卻燈火通明,似乎是怕暗,每個營帳邊都點了不少火把,將營帳映得通亮,沒有寒風的夜,火把騰騰地朝上冒煙,將這野外染上了不少黑煙。
探子不知道這是探了第幾次,可是每次都是一樣的結果,賽戩駐紮在二十裡外,沒有行軍的意圖。越洆有些著急,宇文泱更是著急,有二十萬精兵在自己旁邊,還不知道是直打自己的頭,還是拐彎去打自己的尾巴,怎麼想怎麼不安全,宇文泱十分戒備,早就兵分兩路,首尾都安排了重兵。
已經到了深夜丑時,宇文泱的人馬攻城不下,越洆的人也已經快要挨不住了,本就想著今兒賽戩能趕來援助,吊著這麼一口氣,可是這賽戩卻停在二十里開外不往前了,這讓越洆抓頭撓背氣得牙根痒痒,卻也沒有辦法,而城門眼看著就要守不住了。
就在這僵持之時,城邊二里處突然出現了火光出現了喊殺聲,城牆上的越洆與城下攻城的宇文泱,幾乎是同時轉頭往北邊看去,只聽到馬蹄聲和喊殺聲心中便都明白了,賽戩這小子是連夜搞突襲,趁著今夜無亮光,直接殺了過來。
城牆上的越洆滿心歡喜,立刻轉頭看向副將,「加派人手!弓箭手準備,將城中所有人手都聚集過來,一定要趁著此時給宇文泱一個措手不及!」
越洆在著急安排人手,比他更著急,安排得更快的是宇文泱,他一把拉過隋義,眸子如同寒劍一般,冷厲無比,「賽戩那草原莽子要突襲我們,你即刻把後方的人手都調過來,不要分散兵力,一起集中過來,看來他們駐紮在二十裡外就是為了分散我們的兵力,好用來夜襲!不過這草原莽子也想的太便宜了!」
宇文泱的反應是極快的,他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將一部分重兵調回後方守城時,他也在後方與前陣之間安排了一隊人馬,每一里地處都有一個騎兵,用來傳消息,只要前一里處的騎兵有消息就立刻傳下去,速度極快,前陣的消息不到三炷香就能傳到後方空城。
不用消息彈來打草驚蛇,從頭到尾安排這麼一隊騎兵,就能快速將兵馬集合,宇文泱常勝將軍的名頭和不是白來的,這個法子就為了應對賽戩,如此一來不管賽戩走哪條路,他都能及時防範也能及時聚集兵馬。
得到消息后,後方空城的軍馬即刻間出發,快速行軍至前陣,而前陣更是打得最為激烈,三方人馬打在一起,越洆更是開了城門,親自帶領著十萬大軍往前沖,他是下了必贏的決心,被宇文泱攻打了大半個月,一直吃虧憋屈著,此番定是要反攻。
而從旁邊鑽出來的羌晥大軍也立刻殺了進去,他們穿著黑鎧甲騎著快馬,也怪不得宇文泱等人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此番夜襲的軍馬都是騎兵,不一會兒就殺進了北晏大軍里,羌晥軍原都是草原漢子,騎術過人,穿插在戰場中,更是如同黑魅,尤其前方帶軍的人,一身黑衣鎧甲還蒙著一張黑面紗,身手矯捷最為勇猛。
宇文泱早就盯上了那人,他沒見過賽戩,但是卻聽過賽戩乃是羌晥草原最為勇猛之人,他便猜測那領頭的蒙面人就是賽戩,宇文泱舉起羽寒金劍,勒緊韁繩,朝著那蒙面人便殺了過去。只要殺掉賽戩,羌晥大軍就潰不成軍!
「賽戩!你可敢與本將軍殺一場!」宇文泱朝著蒙面人大吼一聲,豪氣衝天。
蒙面人回頭掃了宇文泱一眼,也是英雄豪氣,「好啊宇文將軍,只要你能追上本王,本王就和你戰一場!看你死還是我亡!」
「本將軍倒要看看這草原之王到底有幾斤幾兩!」
宇文泱策馬去追,爭勝的雄心一旦燃起就難以熄滅,一個是常勝將軍,一個是草原之王,這種猛漢遇猛漢的時候,怎麼能不比一場呢,宇文泱不會放過賽戩,他從馬背上一躍而去,羽寒金劍直刺向蒙面人。
蒙面人倒是沒有想到這人的速度如此之快,劍又如此凌厲,當下也立刻拋棄馬匹一躍而起,砍殺掉掉旁邊的北晏兵后,站在北晏騎兵的馬頭上,順利躲過了宇文泱的劍鋒。
「宇文將軍倒是名不虛傳。」蒙面人笑道,眉眼間還帶著些戲謔。
宇文泱冷笑一聲,「羌晥王倒是意料之外的羸弱,難道都不敢接本將軍一劍嗎?居然躲得如此之快!」
蒙面人呸了一聲,握緊長劍就沖了過來,劍鋒凌厲速度極快,他的劍舞得極其快速,劍光殘影在宇文泱面前晃過,而此人輕功極好,只眨眼間就殺到了宇文泱的面前,不過宇文泱也沒有一點兒怯意,反而輕蔑一笑,舉起羽寒金劍,只用一招便接住了對方的快劍,沒有任何花招只靠自身的力量,猛地揮劍,抵抗防禦的劍變成了進攻,狠狠砍向對方,將蒙面人逼退好幾步,險些沒有站住身體。
「好厲害。」蒙面人不由自主道。
宇文泱卻長嘯一聲,「原來草原之王就是這種德行啊!也不過如此嘛。」
蒙面人卻沒有被他這譏諷嘲笑的話惹怒,反而也跟著笑了一聲,「就你這莽夫,哪裡會是我們王上的對手!」
蒙面人轉身就要走,打不過宇文泱當然不能等著被殺,逃走才是正道。可是宇文泱卻沒有放走他的意思,尤其聽到他最後一句話,心中就存了疑慮,羌晥王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呢?
宇文泱緊跟著一躍而去,徒手去抓蒙面人,只是蒙面人雖劍術不夠,可是輕功了得,身姿又輕盈,他的手在他衣袖上滑過沒能抓到對方。宇文泱不死心又抓了一把,這次倒是抓到了東西,不過卻只抓到了對方的面紗,將其裹在臉上的黑面紗扯了下來,黑面紗下露出一張俊俏的男子臉。
男子愣了一下,見自己被拆穿了面容也不生氣,反而朝著宇文泱嗤笑一聲,「鼎鼎大名的宇文將軍,還真不過如此呢!」
不等宇文泱反應過來,那人急速飛躍,逃出自己的視線,見過那人的臉后,宇文泱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雖然他沒見過賽戩,可是也聽過草原之王的名諱,傳聞中不是說賽戩乃是一勇猛壯漢嗎?剛才那個白嫩的公子怎麼可能是羌晥王呢。
宇文泱攥著那黑紗,心底突然有些不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還沒有來得及相通,隋義就趕了過來,他拉住宇文泱,臉上儘是擔憂之色,「將軍,好像不對勁,這些從北邊來的騎兵不過兩三萬的樣子,往後再也沒有兵馬過來了,賽戩怎麼會帶著這麼點兵來作戰呢?這是怎麼回事?」
宇文泱猛然瞪起眼睛,攥起手中的黑紗狠狠砸在地上,「我們中計了!剛才那根本就不是賽戩,賽戩根本就沒有從前面打過來!」
隋義也緊緊皺起了眉頭,「那賽戩他人在哪……在後方!」隋義沒把問題問完就自己得了答案,他算是明白了,這蒙面人也好,三萬騎兵也好,根本就是幌子,賽戩的主力軍沒在這邊,他們是從後方殺過來的!
隋義轉頭就走,著急的眼睛之後都布滿了血絲,此時後方的人馬都已經掉了過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想過賽戩會兵分兩路,後方沒有任何的防備,不被打得亂七八糟才怪。
隋義要去通知後方可是卻被宇文泱拉住了,宇文泱鐵青著一張臉,「已經來不了,你沒有聽到後面的馬蹄聲嗎?」
賽戩真正的主力已經從后發殺了過來,也就是說他們已經端掉了自己的後方,糧草馬匹等後備都被賽戩佔了去,這對作戰來說可是最為忌諱,沒有糧草後備,就算打贏了這場仗,他也沒有糧草來養著自己的兵將和馬匹。
賽戩這招兒可是真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