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幻覺
「葉子偉!」
盧一哲的聲音在喊我。
然後,他的手拉住我殘餘的左邊肩膀,將我拉開。
「葉子偉!你醒醒!」
我眨巴眨巴眼。
卻看見,我和楊瑞麒正面對面站著。
盧一哲的胳膊架在我的身上,似是在死死攔著我衝過去一般。而那邊,陳露露也在死死抱著楊瑞麒……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盧一哲的聲音,有點發冷。
「我,怎麼了?」
楊瑞麒一臉茫然。
陳露露也嚇壞了。「你們兩個剛才突然瘋了一樣,突然就掐住了彼此的脖子!」
我趕緊摸了摸我的右手,還在,一滴血都沒有。
「應該是幻覺。」盧一哲皺了皺眉,東張西望了幾眼,終於找到了問題所在。
門廊的牆上,正掛著一張半米見方的大相框。
裡面,是一張我們四個人的大幅合影,背景似乎是海邊沙灘,可我們四個穿著的都是我們大學軍訓時候穿過一次就扔了的軍裝。
「這照片有問題。」
我們四個異口同聲。
當然有問題,楊瑞麒之前在學校一直是那種不合群的女生,其實陳露露也是。我們四個,從來沒有一起出去玩過,更沒有過合影!
盧一哲面色一冷,趕緊把那相框從牆上拆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不是應該燒掉嗎?」陳露露道。
「燒?拿什麼燒?我們四個人都不抽煙,連打火機都沒有。知道為什麼看見煙灰缸要砸碎了吧?倒過來扔地上就行了。」
我們看著那相框背面朝上躺在地上,都不由得退後了幾步,生怕從那照片底下再爬出來什麼東西。
「我們,還要分開嗎?」
楊瑞麒動搖了。
「要是再出現剛才的情況,誰來攔我們?」
四人皆沉默。
「不行。必須分開。」盧一哲說話了:「王敏讓我們把相框燒了,我們做不到,已經是個巨大的隱患。再不快點動手毀了這邪門的空間法陣,恐怕會有更大的危險。」
我也點了點頭。
「葉子偉。你可以抓住我的手嗎……我害怕。我沒別的意思……我會向王敏保密的。」
我猶豫了一下,攥緊了她顫抖著,冰涼的手。
要擱以前,有這樣的機會牽著這個名動全校的校花的手,絕對是值得高興地好幾天睡不著的事。可現在的我,只想著什麼時候能把這屋子裡的鬼東西都清理乾淨,然後回家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我們一起穿過客廳,幾個空蕩蕩的沙發冷漠地望著我們,我們四人默契地繞開了中間,貼著牆走了過去。一路不斷在光禿禿的牆上掃視,生怕遺漏了什麼釘子啊,畫框之類的東西。
前面,便是書房的門了。門旁,就是通往樓上的樓梯。
我心說,真是辛苦了楊瑞麒。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就算不鬧鬼也很容易讓人發毛吧……
就這樣,我們在二樓停下,目送著盧一哲和陳露露手牽著手,一面東張西望,一面小心翼翼地爬到了樓上。
回過頭來,面對著我和楊瑞麒的,是一條環形的走廊。身後,是那書房的牆。
接下來的任務,就是逐個房間搜索了。
「你平時都在哪兒睡?」我問了楊瑞麒一句。
「就是這個房間。」她看著正對著我們的這個,緊閉著的房門。
一片安寧的死寂。
那是一扇紅色的木門,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只有一個金屬門把手。
我盯著那門看了一小會,這就是楊瑞麒說的,最常鬧鬼的,她的卧室。
「最後查這裡。」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帶著她快步離開。我不想讓她知道我也害怕,便一口氣快步走到隔壁,然後一把推開了門。
一團零亂的頭髮,似是一個女子的後腦勺,正撞上我的下巴!
「啊!!!!!!」
一個女人的尖叫聲陡然在我耳邊炸開!一個細瘦的影子突然乍現在我面前,掄圓了細胳膊,對著我的臉就是一拳,直將我打退了好幾步!
那影子和那女鬼站在一起,冷冷地看著我。
我這才看清了他們的臉。
我靠!
「盧一哲,陳露露?你們不是他媽的在三樓嗎!」
「你們兩個不是他媽的在二樓嗎!」盧一哲也怒吼了起來,陳露露捂著耳朵,哭著回過了頭來。
「求你們兩個不要再嚇我們了好嗎!」
「不是……」
「這裡不是二樓嗎?」
「這裡不是三樓嗎?」
我們同時驚叫了出來。
我咽了口唾沫,立時反應了過來,站起身衝進了房裡。先是打量了一眼四面的牆,還有窗帘籠罩的窗。又掃了一眼桌上,那上面,只是孤零零地擺著一個雪白的茶壺。
楊瑞麒忙跑過去,一把將那煙灰缸掃到了地上,摔了個稀碎!
「這不是我的東西。」她解釋道。
我一回頭,果然,盧一哲他們兩個一聲不吭就沒了人影。再和楊瑞麒跑到門口,她掃了一眼外面的景緻,總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是二樓沒錯。這個空間法陣果然夠邪門的……」
「他們兩個,應該也回三樓了。我們快點吧,耽誤的時間不少了。」
「直接去我屋裡吧。」
她如此道。
「我有預感,這一層樓里有問題的應該只有那間卧室了。」
我點了點頭。她這麼說,一定有她的道理。
就這樣,我又推門走進了楊瑞麒的卧室。
偌大的房間,裡面卻沒什麼擺設。之前一直被她說會滴血的天花板,也是乾乾淨淨。牆上光禿禿的沒有什麼異常,桌上也沒有擺什麼怪怪的東西。
我走到她床頭的那一片窗帘邊,一把拉開。
「楊瑞麒,現在是幾點。」
她看了看手機。
「下午三點。」
「我估計也是。可是你看……」
窗外,漫天繁星,一輪明月。
「那天花板,你有清理過嗎?」
她搖了搖頭:「我每次感覺有在滴血,都只能蒙在被窩裡,強迫自己睡著。白天一醒過來,就想去清洗滿天花板都是的血跡。可惜我夠不著,所以……」
「那這會怎麼就乾淨了?」
我疑惑地抬起了頭。
一滴濕濕的東西,滴在了我的鼻子上。
天花板的縫裡,真的在滴血!
我趕忙把床頭櫃拉過來,把椅子架在了上面。「幫我扶好。」
稍微囑咐了一句,她便扶住了那椅子。我快步站在了那椅子上,腦袋剛好能頂上那天花板。
撫摸著那天花板上流著的血,我試著大著膽子摳了摳那天花板的縫隙。
老舊的乳膠鬆動著,我輕易便把那塊瓷磚拆了下來。
一抬頭,摳下了瓷磚以後,那裡面是一片漆黑的空間。
我把手裡的瓷磚遞給了楊瑞麒,讓她把那磚頭放在一邊,自己則開始嘗試著多摳下來幾片磚頭。
「葉子偉。」
她的聲音,很平靜。
「這上面有字。」
她給我看了看那瓷磚的背面,果然,那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螞蟻一樣的小字。
「上面寫著什麼?」我問道。
她細細閱讀。
突然,她笑了。
「是楊楓寫給我的信。他曾經把這些東西夾在我的課本里過,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這裡。」
我又遞給她一片瓷磚,讓她繼續讀著。
「哎。」
她嘆了一口氣:「原來是我太敏感了。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在同情我們類似的遭遇,沒想到,他是真的愛上我了……」
她抬起頭來,驚喜地看著我,臉色緋紅,我則給了她一個欣慰的微笑。然後又遞給她一塊瓷磚。
「咦,這塊不是了!」
她驚叫了一聲。
「這是,這是遺書!」
我腿一軟,趕緊爬了下來。這不對吧?楊楓不是出車禍死的嗎,怎麼會留遺書!
「怎麼寫的!」
「他說他很恨安小燕。大學的時候,就經常和安小燕起爭執……天哪,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他說安小燕騙了他,騙他放棄了外出實習的機會,然後把機會讓給了她的男朋友。後來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那個男的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放棄了實習的機會?怎麼放棄的。」
「安小燕說那是一家跨國企業,但是不論待遇還是對待員工的名聲都不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實習生必須出國留學一段時間。其實這些都是安小燕胡扯的,她知道楊楓因為我的事,根本不願意出國。然而真相卻是,那是家國企,待遇非常高。」
我皺了皺眉。
熟悉的,令人尊敬仰慕的學生會長,居然是這種人!
驀地,我一個激靈。難道,王敏已經看透了這一切,這才安排她跟著自己在外面收拾風水陣,避免安小燕和楊楓的怨靈直接接觸?
我趕忙把我手上的那塊瓷磚也遞給了楊瑞麒。
「這張的內容……」她的眉頭,越來越緊了。
「他在警告我!楊楓他說……他來這裡不是為了打擾我,而是因為,我那三個舍友的怨靈,也在這裡!他必須要保護我!那天花板上的血,是楊楓的!」
她越來越激動。
「你自己看。」
我拿過那瓷磚。
「她們三個,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讓我痛苦不堪,我的神經開始混亂,我很害怕我會變成和她們一樣的東西,我別無選擇,只能扭曲了這空間,將你帶來的幾個驅靈師鎖在這裡……」
扭曲了這空間「你」帶來的驅靈師?!這刻痕還是新的!
我一個激靈,瞪向了那天花板上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