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她必閃耀·緊擁深淵
楊沐與虎視眈眈的『潛伏者』相隔不遠，兩者間先前近身互拼幾招，也算是不分上下，平分秋色，此時劍拔弩張之勢絲毫未減反有所增加，一觸即發只在頃刻之間。
「這傢伙.……應該是『潛伏者』一族中最為強大的戰士。」楊沐突然想到：「至於它為什麼對我有如此難以遏制的殺意，難道是因為我沾染了『八目吸血烏賊王』的氣息所致？」
他這才想起來，開始就是他幹掉了殺掉『章魚王』的『烏賊王』，雖然當時有星元覆體，並未受到漫天藍血的浸染濺落，可能依舊避免不了沾染上『烏賊王』的氣息。
如若『潛伏者』一族真的奉『章魚王』為首領，無論是不是經常被『章魚王』奴役，或者向它獻祭，這種長久以來血脈威壓和暴力恐嚇所產生的不可逆奴性，是會驅使著僅有著低微智慧的『潛伏者』一族為『章魚王』報仇，如此想來便能說的通。
由於海面上有著『古巨龜』的存在，可怖的威懾力必然讓『潛伏者』一族縮在深海區不敢露頭，因此派出最強大的戰士一探究竟，伺機報仇報復就顯得極為合理，而且碰巧就被他遇到了。
「吶，『首席妖將』都干不掉我。」楊沐冷笑道：「更別說是你了。」
『潛伏者』似乎能聽懂人言，繼而發出不明的嘶嘯，陣陣聲波擴散出來，不善之意明顯。
「懶得再廢話。」他冷聲道。
……
楊沐此時雖然被『潛伏者』連續重擊腹部兩下，胸口還挨了一強踢，縱使有星元覆體，依舊是受了不小的內傷，再這麼拖下去得不到即時修整，他可能真的會死在海里。
「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低階妖獸』幹掉就有意思了。」楊沐無奈自嘲想到。
「看來得用那招了，再不速戰速決，對我太為不利。」他隨即想到，那招便是竊聽『心聲』。
這種能力或者說得益於『血晶玲瓏心』對『心聲』的敏銳感知，已經在關鍵時刻幫了他數次，而且不會因為『血晶玲瓏心』的沉睡而無法使用。
先前對戰兩名妖將最後關鍵之時，他的確想過用這個能力，然而即使探聽到兩者的致命弱點，他必要付出慘痛代價，屆時他是完全沒有後手的。
要知道現在是在『蛇島』，『莽蒼蛇王』的中心領地，他沒有後手就意味著必死，即使幹掉兩名妖將依舊是無用功，權衡再三，他還是選擇了優先撤退。
此刻，他必須要儘快離開海水中，躲藏到『蛇島』上恢復著實恢復傷勢，不能在拖下去。
他先前吞食幾枚丹藥溶解的藥力難以在激烈的戰鬥中得到有效吸收，或者繼續深化溶解，而好不容易恢復的少量星元皆凝聚成薄膜護體，這種不划算消耗的結果就是星元完全枯竭，一旦完全耗光星元，如何呼吸和保持體溫是大難題外，怎麼持續戰鬥下去才是致命問題。
沒了星元覆體，他真的會被在海水中善戰的『潛伏者』幾下就給幹掉，就拿剛剛的衝壓膝頂來說，他若沒有星元護體，腰身沒徹底斷離的話，脊柱肯定會被折斷。
「接下來……讓我來看看你究竟在想什麼？」他暗想到：「如果你僅僅是想如何戰勝我的話，是很容易暴露致命弱點的。」
他黑眸緊縮，準備聽取『心聲』。
其實這看似玄妙的手段並不需要準備什麼，這是『血晶玲瓏心』的一種特性，只需要他集中精神，將目標死死鎖定，無意的或有意的，『心聲』就會被捕捉到，他為了加快效率，神識似利劍般刺出，心跳繼而開始加速，似是捕網般滲透出。
轉瞬間，什麼都沒有變，他的氣息沒有變，蓄勢待發的『潛伏者』亦如此。
隨著『潛伏者』心念驟然傳入他腦海，頓時面色一滯。
「必須要殺掉你.……原諒我.……」
「必須要殺掉你.……原諒我。」
「必須要……殺掉你.……原諒我！」
「這傢伙.……是怎麼回事？」楊沐錯愕道：「難道有什麼束縛著它的意識或者說……意志嗎？也就是說，這深海區中還有媲美『血淵章魚王』的存在？」
「不……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古巨龜』怎麼會無動於衷？而且……我現在才想起了，這裡是在圍繞『古巨龜』的結界內.……這隻『潛伏者』是怎麼突破進來的？還是說.……結界只有對星元有所反應嗎？」
突然間，楊沐明白了些先前沒想過的，那便是以『古巨龜』為中心跟隨它移動的結界，應該是只對星元有所反應，這個其實他早就該想明白，先前『古巨龜』吞食大量海獸時，結界是沒有對這些不含星元的野蠻海獸做出反應。
「如果是現在星元枯竭的我，能不能不觸髮結界混出去呢？」他突然想到。
「殺掉你……奪回『妖核』.……奪回『妖核』.……」
『潛伏者』不時斷斷續續的『心聲』再度傳來。
楊沐聽聞面色一滯，隨即更加確定深海區一定還有著什麼可怖的存在，只不過不敢現身面對『古巨龜』以及『莽蒼蛇王』，還有其手下各大妖將，因此才派出這最強的『潛伏者』戰士，將『血淵章魚王』的『妖核』回收。
可是『章魚王』的『妖核』並不在這裡，反而是『烏賊王』的『妖核』正安靜躺在他的儲物鐲中，反正都是『巨型海獸』的『妖核』，相差無幾。
「可是這又說不通.……如若真有什麼可怖存在，為什麼不阻止『血淵章魚王』被殺呢？難道是被限制了行動？」
楊沐想到一些可怖的存在，總會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更為可怖的存在封印住，如若遇見這種事情，那可能就是所謂的機緣？
總之，深海區中肯定有什麼秘密。
『潛伏者』的『心聲』依舊斷斷續續傳入他腦海，它似乎是很抵觸殺戮，然而未知的力量驅使著它執行殺戮，跟隨著『烏賊王』的氣息回收『妖核』。
它可怖猙獰的面龐和凸起的眼球，或許真的表露不出抵觸的情緒，它的內心又有誰能知曉？……
「現在情況就很明了，真是遺憾，即使知道你的意志被左右，依舊幫不了你什麼，最悲慘的莫過於已生被他者支配。」楊沐繼續說道：「而且，你也不可能違背抵觸的意志.……放過我吧？縱使讓出『妖核』，刻意被挑起的殺意十難以平復的，不得不說這種手段還真是殘忍惡趣味。」
隨著楊沐心跳似是一滯，對眼前這隻『潛伏者』的『心聲』感知宣告結束。
原來這隻『潛伏者』除了在執行違背它意願的指令外，亦被某種手段極限激發著戰意，透支著體力，相信接下來一戰後，無論如何，它都會精神衰竭而死去。
所以說……接下來它的攻勢會更加迅猛。
楊沐面色稟然起來，他自不會同情這低等任由操控的『潛伏者』，相信一顆棋子還不值得他這樣，而且，他需要擔心接下來的處境。
剛剛的感知『心聲』，他除了得到些額外的信息外，沒用一點是對戰鬥有所幫助的。
也就是說，他最後的手段完全是無用功。
……
聽取『心聲』和分析所得信息的時間，楊沐不過用了數息。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最終決戰，說的就是現在。
「嘩嘩！」
『潛伏者』周身驟然狂涌海流，氣泡激增加，似是孕育著什麼雷霆攻擊。
楊沐見此將短刀橫於身前，以不變應萬變。
「這傢伙的腿被我廢了一隻，在海中的突進速度應該會下降很多。」楊沐凝色想到：「依我現在的星元覆體，應該還能完全承受四到五次重擊，屆時便會徹底陷入星元枯竭的地步，如若真的那樣，便意味著死亡。」
陡然間，楊沐面色一滯，因為『潛伏者』接下來的手段令他內心複雜起來。
只見『潛伏者』手臂和背部的鰭片似是滲出一種透白的液體，頃刻間流到它廢掉的大腿上，繼而近乎實質的將狂涌綠血的傷口死死黏住，完全做了到癒合的效果！
「這應該就是它的最後手段了。」楊沐想到：「如若沾上這種類似黏膠的液體，必會被限制行動。」
「嗖嗖嗖！」
『潛伏者』將大腿撕裂的肌肉傷勢癒合后，將剩餘漂浮在周身的粘稠液體聚成球狀，它健碩雙臂一揮，液態球如顆顆炮彈般，向著楊沐激射而來！
「好快！？」
楊沐眼瞳緊縮，此刻沒有『玲瓏眼』，沒有『魂刻罡體』『血氣爆涌』的超然狀態，只能完全依靠他自己的神經反應和戰鬥經驗！
楊沐飛快計算著這些液態球的流經涌道，而後身體呈現種詭異的姿態，翻轉身形！
這看似滑稽毫無根據的動作，徑直讓數顆飛速射來的液體球，直擦他身體而過！
「該死！」
即使躲過了大多數液態彈，還是難免被擊中一下左小腿。
頓時，他小腿處被粘稠液體緊緊包裹住，他感到如那裡如被貫了鉛般沉重堵塞，整個人像被系了顆超重鐵球般，不可避免的下沉！
「這種粘稠液體竟然固化了嗎？還如此沉重？」他驚懼道，如若再被擊中幾下，他可能全身完全會固化，繼而沉向深海區。
『潛伏者』見此機會難得，它開始原處翻轉數圈身形，造成圈圈狂涌的水龍捲，周身鰭硬化繃緊，以獲得流暢的無與倫比加速度，威勢迅猛。
「要來了。」
楊沐看到『潛伏者』開始蓄勢，知道成敗就在接下來一舉。
「轟！」
『潛伏者』腳下氣爆如柱，強勁的衝擊波徑直將形成條空氣涌道，就這般如顆炮彈般沖射而來！
楊沐面色嚴峻，將淬勁短刀反握，緊繃單臂，蓄勢待發。
數息后，面目猙獰的『潛伏者』閃電般欺身而至，衝撞甚猛！
『潛伏者』近在咫尺的一瞬間，狂涌的衝擊水壓猶如一面鐵牆般橫推過來，楊沐瞬息間遭受了等同於數次重擊的傷害，星元覆體轟然盡破碎裂。
楊沐的臉頰被水壓擠壓到出血變形，甚是駭人可怖，如遭割皮撕膚之痛。
儘管這樣，他依舊緊繃牙關，不為所動，目生銳光，找準時機，閃電般錯身躲開衝撞間，猛然揮刀插下，動作一氣呵成，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潛伏者』擦身而過，裹攜綠血涌流不止形成的涌動，它的胸口赫然插了把刀，繼而無息無力的沉底。
他贏了。
楊沐沒了刀，破不了緊箍腳上的固化體，那份可怖的重量加身，讓他開始不可逆的沉底，通向海底斷崖深淵。
他面部最後的星元覆體隨著水壓加大，徹底消失，無法呼吸，體溫驟降，必沉之勢，緊擁深淵不可避免。
無邊寂寞襲來，仿若沒有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