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整裝待發，迎接新的一天。
結果一大早顧警官打電話過來交流案情，說著說著一個上午就過去了，他們下午才來到小巷口。
依然沒有使用小骰子，他們避開昨天留下的痕迹，走另一條路搜尋謝川的蹤跡。走走停停，走到天黑時又迷路了，這回叫住他們的不是可愛小姑娘，而是一個中年女人，聽說他們迷路了，一邊給他們帶路，一邊絮絮叨叨說：「你們這些外地人喲，就是喜歡來這裡碰運氣，上回來了個什麼魚的女主播，舉著手機到處拍，還盡往我們臉上懟，氣得我們都不搭理她，後來聽說也失蹤了。」
楊玥：「阿姨，這裡為什麼那麼容易失蹤人？」
「誰知道嘞，說不得就是老天爺把那些心術不正的人收走。」
四人走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找到出口。
女人嘆氣：「年紀大了眼睛不好使，天一暗就認不得路，你們看是跟著我再找找，還是去我家將就一宿？」
郝博揚平靜說：「那就麻煩阿姨了，我們願意出住宿費。」
女人的笑容一下就真誠起來，轉身不用五分鐘就把他們帶到一棟老舊三層樓，還熱情地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飯。
女人和她婆婆一起住，她男人在廠里工作，平時加班加點，只有過年過節才回來，前兩天才走。生了五個孩子，最大的跟他們差不多大，小的讀小學，都是寄宿制的，也是剛過完年就送到老師家去補課，怕落下功課比不過其他同學。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我沒讀過書，這道理還是懂的。」女人笑呵呵地說，言語間都是自豪。「衛生間在一樓，可以洗澡，想晾衣服就去三樓天台，很方便。」
三人表示感謝。
吃完飯，郝博揚和李學勤各自回房間，楊玥剛好帶了換洗的衣服就去洗了個澡，完了把濕衣服帶上天台去曬。
天颱風很大，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一個滿頭銀絲的老人正在天台晒衣服，看見她笑著點點頭，把自己的衣服往旁邊挪了挪，給她空出晒衣服的地方。
「謝謝奶奶。」
其實沒什麼衣物，就是內衣內褲拿出來換洗一下。天颱風大，老人還借了她衣架和夾子，然後在一旁笑著看她。
「我三孫女也有你這麼大，現在在外面讀高中。」
她不好意思答：「我已經讀大學了。您孫女才過完年就去補課，一定很努力。」
老人笑呵呵地擺手，「我家這幾個孩子都不愛讀書，也不是讀書的料。」
「……小孩年紀小還不懂，但阿姨很重視他們的教育，這對他們以後好。」
老人嘆氣，搖著頭走到背風處坐下，撿起籃子里的毛線和鉤針，從口袋裡摸出老花鏡戴上，低頭認真鉤鞋。
楊玥猶豫了一下，走上去勸：「奶奶，回房間里做吧，這裡風大，光線也差。」
「不怕，我鉤了幾十年的鞋，閉上眼睛都能做。」老人的語氣中帶著自豪。「而且屋裡太悶了，躺得老骨頭都要散了，我就想多看看這裡的景色。」
她順著老人的目光看去，並不能看見整片巷子的景色，入目的是高高低低的加蓋樓房，牆外抹了顏色並不均勻的水泥，有的甚至為了擴大面積不惜向空借地往外傾斜。
可怕的危房群。
「這片很難拆遷。」她含蓄地提醒老人家。他們住的三層小樓和其他加蓋了五六層的比自然是小巫見大巫，但這三層小樓外部裝修的不協調可以看出這裡原本是個單層民房。
老人點頭，「我懂，要拆早拆了。」
她不知道再說什麼，而且天台上挺冷的，準備下樓去。
老人家忽然又說：「現在的年輕人為了拆遷款加蓋，我們這輩的人不一樣，那是怕了，住得高才安全。」
楊玥眼睛一亮，覺得自己可能找到不一樣的線索，連忙追問：「怕什麼？地面會冒怪物吃人嗎？」難不成副本的門在地上？還可能是那種會移動但範圍局限在巷子內的副本入口？
老人笑她，「你們這些年輕孩子想象力就是豐富，不過說是吃人的怪物也沒錯，但不是從地上冒出來的，是老天爺扔下的。」
「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剛學會走路不久，除了腿腳不好的三姑在家帶我，其他人都在外面打工。有天晚上我悶醒過來，發現外面風雨大作，水把床都給淹了，三姑蹲在家裡最高的桌上，緊緊抱著我。」
楊玥聽得心驚膽戰，「那後來……」
「後來水退了，我家地勢高，僥倖活下來，但在外面打工的家人都死光了。」時過境遷，老人的眼中沒有悲傷難過，只剩感慨和遺憾。「也沒什麼，再過不久我能去地下跟他們團聚了。」
「奶奶您別這樣說，您這身子骨一看就是長命百歲的。」
老人笑，「你這姑娘嘴甜，也是，沒有看到這幾個孫子孫女結婚生子是要遺憾的。」
楊玥的爺爺奶奶和外公早亡，唯一剩下的外婆在床上躺了十幾年，和這老奶奶說話的時候格外親切，有種莫名的依賴感。於是坐下來，陪著老人追憶過往，聊了許多話。
「嘭嘭。」
楊玥轉頭，看見郝博揚站在門邊，抬手示意性地敲了敲鐵門，盯著她們這裡，面色不佳。
她趕緊站起來，對老人說：「我先回去睡覺了，以後有空再來找您聊天。」
老人笑著點頭，「好，年輕人早點睡才長得高。」
她轉身跟著郝博揚下樓。
「你怎麼回事？在這種地方還敢一個人跟陌生人待那麼久。」
「本來以為有副本線索……不過這樣聊聊也不錯，我覺得我們對這個地方先入為主的成見過大，不利於我們正確判斷。」她說。
他冷笑，「別人三兩句話就說服你了，早晚要給你收屍。」
「別咒我，這點看人的眼光我還是有的。」
「是嗎，被劈腿的女人。」
「你想打架是不是？」
……
第二天，收留他們的女人自告奮勇帶他們在巷子里轉轉，被她婆婆拉住，老人家對他們微笑說：「萬事莫要強求，找不到人就早點回家去吧，迷了路找年輕人給你們帶路，年輕人記憶好，不容易出岔子。」
女人看起來不情願，但還是被老人拖拖扯扯地進屋了。
三人面面相覷。
大清早的巷子格外有生活氣息，街坊鄰里相互打招呼，孩童們追打玩鬧，還有洗菜洗衣服源源不斷的流水聲。
「變態！」石破天驚一聲怒吼打破晨光中的和諧。
尖銳的叫聲彷彿在耳邊炸開，楊玥捂著耳朵往旁邊退了兩步，發現尖叫的女人正怒視自己，心臟下意識一抖，回憶起和李學勤換殼時被世界冤枉的慘況。趕緊拿出手機照自己的臉，沒錯，是個女人。突然間福至心靈，回頭看向李學勤，只見他維持彎腰撿東西的姿勢，愣愣地看向尖叫的女人，手裡……手裡捏著條女人的內褲。
女人抄起掃把，破口大罵地追出來。
李學勤條件反射地拔腿就跑。
「小姨別追，他們不是壞人。」薇薇從屋子裡鑽出來，跺跺腳，也追上去。
楊玥和郝博揚怕和李學勤走散，只好也追上去。
所過之處雞鳴狗跳，不少人探出腦袋看熱鬧。
楊玥和郝博揚腳程快，很快超過薇薇和舉掃把的女人和李學勤並駕齊驅。郝博揚瞪了眼李學勤，「當寶貝呢抓這麼緊，快扔。」
李學勤欲哭無淚，「我怕扔髒了。」
楊玥：「這就是靶子，扔。」
李學勤於是扔了。
結果刺激到後面的女人，罵人的聲貝一下飆了N倍，追人的速度也猛地提高。
「怎、怎麼辦？」李學勤慌了神。
楊玥：「沒事，她追不了多久。」回頭看了眼，主要是心疼小薇薇邁著小短腿在後面追。埋怨李學勤說：「你怎麼也不看看什麼東西就撿。」
「我沒注意看，撿起來才知道……」
……
於是相隔整整一周，同樣被追得抱頭鼠竄的三人終於步到謝川的後塵，看見了死路盡頭的副本門。
猩紅色的「A」閃閃發光。
「哈！看你往哪裡跑！」女人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得意地望著他們。「老娘揍死你這臭不要臉！」
「小姨，我認識他們，真的不是壞人。」薇薇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抱住女人的大腿，哀求：「別生氣了小姨，內褲我給你撿回來了，我回去再洗一遍，保證乾乾淨淨的。」
「閉嘴小兔崽子，吃我家住我家還敢胳膊肘往外拐，放手！不然連你一起揍！」
薇薇被罵得眼淚掉下來還是不肯放手。
女人氣急敗壞，揚手甩了薇薇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的巷子里回蕩。
所有人都靜下來。
楊玥再看不下去，走上去推開女人，「你瘋了，她是你外甥女啊！」
「我教訓我外甥女管你屁事！」女人舉起掃帚就往楊玥臉上招呼。
女人握著掃帚的手腕突然被人捏住，郝博揚站在楊玥面前，隨便一推，女人就往後踉蹌幾步，摔了個屁股墩兒。
女人大怒，「你……」看清郝博揚臉的時候呆住了，好帥。
楊玥對郝博揚說：「謝了，不過不用你出手我也能搞定她。」
郝博揚撇嘴，「走了，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兩人往副本門走去。
女人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怎的，竟然一頭追上去。薇薇看見小姨往前跑，急忙跟上去。
黑洞門開始扭曲，一行五人消失在死胡同。
「轟隆！」
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冰冷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身上，人如海上浮萍一樣隨著身下的橡皮艇高低起伏，睜開眼也很難看清前方的場景。
「歡迎新玩家加入颱風過境副本。」
「第四十九號救援艇已入編，在編人員：五。」
「基礎六人款橡皮艇，自動駕駛已開啟，請玩家自由分配艇長人員，艇長可語音控制橡皮艇動向。」
「艇上配救援袋，每名獲救人員可從救援袋中獲取食物一份和毯子一張，無限量供應。」
「橡皮艇可升級。有效救援五名受災群眾並轉移至安全點，升級八人款橡皮艇；二十名，升級十六人橡皮艇；五十人，升級十人衝鋒舟；一百人，升級二十人衝鋒舟。」
「安全點由玩家自行探索點亮，各救援艇共享安全點地圖。」
「遊戲至所有受災群眾成功轉移至安全點結束。」
「遊戲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