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當模特要脫衣服嗎?
那幾個五顏六色的人站在麵前,我感覺就像看到了彩虹,其中還真有一個人,頂著一頭彩虹糖一樣的詭異發飾,而站在最前麵的人,腦袋上的頭發像火把一樣轟轟烈烈地翹著。
“妹子。”帶頭的那人,我暫且叫他做“龍套A”,用南腔北調的英語說道,“要不要跟哥幾個玩玩?”
我歪歪脖子,作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說道:“怎麽玩?”
“你不知道麽?”龍套A走過來,就要拉起我的手,“我教你玩。”我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啊,就是男人都喜歡做的‘那個’是吧?”我說,“可惜我不喜歡。”
利含情在旁邊看著我,對我的膽大,她多少有些吃驚。
龍套A“嘿嘿”笑了起來:“你覺得你有選擇權嗎?”
“如果我拒絕,你會怎麽做?”
“那,當然是……硬來啦!”他哈哈大笑起來,帶動著他身後的人全都笑了起來,然後,他朝我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卻狠狠地把他往後一扯,用腳一勾,趁他一個趔趄之際,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開什麽玩笑,自從上次被一群小混混弄進醫院之後,我就一直在想著怎麽對付這種人!
看見老大吃虧,站在後麵的小混混全部衝了上來,我把打頭的那個人狠狠一揪,然後甩出一個“羽鳥式過肩摔”,這是我跟羽鳥十香學來的招數,威力巨大,隻聽一聲慘叫,其餘人都愣了一瞬。我順腳就踢開另一個人,吼道:“誰再過來,我擰下他的命根子!”
一群混混互相對視,然後有一個人說:“怕什麽?上!”一邊說,他一邊脫掉外衣。
我也把大衣脫掉,本來想交給利含情,轉念一想,直接把大衣扔到地上。緊接著,我一低身子,避開揮過來的拳頭,然後略一轉身,作了個要打他下巴的假動作,卻在他要反擊時退開了。
哼!跟我鬥!
五分鍾後,一群人都退到兩米開外的地方,用看鬼的眼神看著我。我有些氣喘,但眼睛裏冒著興奮的光,手上還拿著兩把奪下來的刀。
一群混混互相對視,他們不甘心就這麽走了,我聽見有人小聲說:“要不要叫別人來幫忙?”
“為一個小女孩,犯不著。”有人回答,“還是算了,我們走吧。”
正說著,一個人從小路的拐角走過來,用我有些耳熟的聲音說道:“你們,發生什麽了?”
我定睛細看,在雪光中勉強能看清那個人的臉。李新民,是他。自從上回在超市遇到這個“混混之王”後,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但他給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朝我看了一眼,然後眯細眼睛:“姑娘,你膽子挺大啊?叫什麽名字?”
“史蘭。”我說。
他愣了一下,然後他的眼睛就瞪大了:“怎麽……難道是你?”
我這麽有名?!
“你是克萊登大學學生會的史蘭吧!”他說。那群混混開始竊竊私語。
我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抄起手,說道:“是,又怎麽樣?我倒想問問你,你和學生會的李新覺是什麽關係?”
盡管環境很黑,但我還是看出他的臉色沉了下來。“那是我哥哥。”他說。
“原來兄弟兩人可以如此不同嗬。”我笑著說,“長見識了。”
他皺起眉頭:“你……我懶得跟你說,反正你打傷了我的朋友,你要陪我醫……”
“你還沒陪我的時間損失費。”我說。
他擰著眉頭,顯然知道這樣杠下去也不是辦法,但是又不好在一群小弟麵前放下麵子賠罪。我正想著要不要給他一個台階下,卻又有一個聲音傳來:“新民,你在幹什麽?”
是李新覺,他走過來的時候,我細細地打量著他和李新民,才意識到他們兩個人的臉如此之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看來他們不僅僅是普通的兄弟,還是雙胞胎,隻是性格相差很遠的雙胞胎。
李新民撅起嘴巴,那樣子仿佛被老媽訓了的調皮少年,李新覺朝我看過來,說道:“實在對不住,我這個雙胞胎弟弟……不太成器。”
“沒事兒。”我說。
“新民,你趕緊回家去!”李新覺瞪著他弟弟,嚴厲地說。
李新民雖然一臉的不情願,但仍然乖乖地對那些混混們說道:“大家都散了吧。”
人們都散去後,我轉過身尋找被我扔在地上的大衣,大衣已經被利含情抱了起來,遞到我麵前。
“你的手臂受傷了。”她說。
“被你發現了。”我說,我明明用袖子把傷口藏起來,想造一個毫發無傷的假象來著,“沒想到有人在袖子裏藏小刀,還好我閃得快。”
她幫我把袖子捋上去,看到那傷口,細細長長的一道口子,遠看就像某種爬蟲。“傷口不深。”她說,“但是太長了,還是好好處理一下,不然會留疤的。”
“沒事兒。”我說,“我知道怎麽做。”
“到我家去吧。”她說,“就在這附近,我幫你看一下。”
我沒有拒絕。
走到小路的盡頭,拐一個彎,就是利含情住的屋子,另一邊可以看到寬闊的大馬路,她把我迎進她家。
利含情的家裏非常整潔,整潔得幾乎有些沒人情味,她讓我在桌前坐下,然後去翻櫃子找醫藥箱。我打量著她的桌子,桌上有桌布、玻璃蓋板、餐巾紙和一本小小的筆記本。
我看著她的背影,她看上去很認真。不一會兒,她拿著醫藥箱跑過來,說道:“來!手臂給我看看……別動。”
她幫我消毒傷口,動作十分輕柔,我看著她專注的眼神。真是個賢妻良母,我想。配柳泉太可惜了。
“要是疼的話可跟我說啊。”她說。
“那本本子,是什麽?”我問。
“啊,那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那是我記錄柳泉的喜好的本子……你既然已經看見了,翻開看看也沒關係。”
我翻開本子,上麵用清秀工整的字體一項項地寫著,包括柳泉的飲食喜好,包括他的各種生活習慣,精細到了每一個細節,甚至包括他喜歡把手表戴在第三格,包括他不會連續兩天喝一樣的飲料,包括他看書的時候會把腰封當成書簽用。這是一本很令人感動的本子,但是我真的覺得有些心酸。
“老記這些,不累嗎?”我說。
“習慣了,其實這些事情我不用寫下來也能記住,但這本本子我打算一直保存下去。”
我搖搖頭:“姿態放得太低,反而會容易讓人忽視。”
她幫我把傷口紮上:“我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她要送我回家,但我拒絕了,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時候,天氣更冷了,我緊了緊衣服,突然很想去找林書南。我真的,真的很想見他,甚至在我意識到之前,我已經站在了他的門口。
身不由己。
我看看手機,已經將近夜裏一點了。我搖頭,轉回自己租住的屋子,開門進去。剛關上門,就聽到樓上傳來房東的暴喝:“大半夜的幹什麽呢!吵死人了!”
你才吵死人了呢!我心裏想著,衝進了房間。明天早上還要上早課,先睡覺吧。
第二天上午的三、四、五節課,我和林書南是同一課程,我想了想,坐到他的身邊去,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什麽也沒說。上課的時候我偷偷看他的筆記,他也沒說什麽。
下課的時候,我先站起身,說:“一起去吃飯。”
他:“哦。”然後收拾東西,走出教室,我跟出去,在走廊的拐角處,我突然轉過身,一掌把他壁咚在牆角,惡狠狠地說道:“你敢不敢多說一個字?”
他抬起手,要撥開我的手,這時才注意到我手上的紗布。
“你的手怎麽了?”他說。
“啊,昨天晚上,被人劃傷了。”我說,“待會兒吃飯的時候慢慢聊。”
他看著那紗布,露出思索的表情,我率先走向食堂,過了一會兒回頭看,他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在食堂裏,我告訴他昨晚發生的事情,他一邊吃一邊聽著,就像往常一樣。我說完之後,就像往常一樣,他先是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待我幾乎要生氣的時候,又露出一臉認真,說:“傷口深不深?”
“還好。”我說,“好在我閃得快。”
他露出幅度很小的笑容,說:“呐,我有個請求。”
“是什麽?”
“你能不能……當一回我的模特?”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是畫畫的模特?”
“是啊。”他說,“課程作業要求的。”
我想了想,說:“當模特要不要脫衣服啊?”
他差點兒把筷子戳到自己額頭上去:“想什麽呢,你!如果真要畫裸的,我肯定不讓你來!”
“怎麽著?你覺得我身材不好?”
他癟了癟嘴,露出一個非常欠扁的表情,說:“有專業做這個的,好不好!哪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來做啊!”
旁邊桌的小情侶捂嘴偷笑,不小心笑出了聲,他瞪他們一眼,然後又回頭瞪我一眼,我說:“好啦好啦,我答應了!”
於是,我們毫無預兆開始的冷戰,又毫無預兆地終結了,隻是我仍不知道他額頭上的那道疤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