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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思著,琢磨著老秦的話。


  「還有,就是阿來這邊……阿來現在出現在緬北克欽族聚居區,據我們的情報人員彙報,他不是一個人在活動,身邊有不明身份的神秘之人,我們目前正在打探這個人的身份……」老秦說。


  「阿來在克欽族聚居區幹嘛呢?克欽人是幹嘛的?」我說。


  老秦說:「克欽人生活在緬北山區,俗稱下緬甸,與中國境內的景頗族為同一族系。在緬甸,佔全國人口百分之七十為緬族人,他們生活在自然條件優越的緬甸平原,也成為中緬甸和下緬甸,穀物豐富,魚蝦成群,是這片富饒國土的統治者。而人數較少的克欽人被排斥在以緬族為核心的政府內閣之外,所以民族矛盾常常激化。克欽兵是土司武裝,俗稱山頭兵,按照部落傳統,所有克欽男子都是戰士,都有為土司打仗的義務,相當於服義務役。這些山頭兵,隊伍大小不等,視土司領地大小而定,常常幾百人幾千人,武器也形形色色,長矛、大刀、弓箭、擲槍、火藥銃都有。這些年,隨著軍火走私在金三角的泛濫和發展,山頭兵的武器也隨之發生變化,那些原始的冷兵器開始讓位於AK47,美式卡賓槍、衝鋒槍和機關槍。武器的質變反映時代和社會進步,儘管這種緩慢進步是以死亡和戰爭為代價的。


  克欽人有了武器資本,就向緬甸軍政府政府要求自治,政府不答應,於是就派兵圍剿,土司就聯合起來與政府軍作戰。山頭兵人數不佔優勢,武器雜亂,但是他們個個都是天生的好獵手,目光敏銳,身體結實,擅長爬山、攀援和在密林中穿行。克欽兵赤果果上身,不穿鞋,赤足在刺叢中行走如履平地,他們像猴子一樣在大樹上靈活地盪鞦韆,神出鬼沒地開槍射擊,或者像豹子一樣兇猛地襲擊政府軍。政府軍進剿失敗,只好對克欽上層妥協,同意克欽自治,條件是一旦有戰事,山頭兵必須服從政府徵調,協助政府軍作戰……」


  我的心裡一動:「阿來是不是去聯絡克欽人的?是不是想聯合他們進攻我們?和阿來在一起的那個神秘人,是不是政府軍方面的?」


  老秦說:「這種可能不能排除,我正在安排人打探那個神秘人的身份,如果一旦證實是政府軍方面的,那很有可能是他們要聯合克欽人搞什麼動作……我們的轄區西北部和克欽人的轄區隔著薩爾溫江,以前常有克欽人泅渡過江跑到我們這邊來偷成熟的莊稼,還發生過qiangjian山民女人的事情,守衛部隊發現偷莊稼的一般是驅趕,但對qiangjian女人的克欽人就不客氣了,一旦發現就當即擊斃,這樣也打死過他們幾個人。雖然他們一直沒有發動報復行為,但他們上層對我們想必心裡是有意見的,這次說不定也會藉機來複仇……不過我和總司令分析,阿來這邊的舉動,也有可能是在演戲,伍德導演的戲,伍德知道我們是能找到阿來的下落的,故意以此來迷惑我們,故意讓阿來失蹤,然後又在緬北出現,讓我們發生錯誤的判斷,吸引我們的兵力在西北方向重點部署,加上南邊的泰北民眾自衛隊,這就足以吸引我們的大部分兵力,而這一切,似乎是要掩飾他的真正意圖……當然也不能排除克欽人有參戰的可能,畢竟他們和政府軍有協議,和我們也有過節……」


  「你剛才說真正的意圖?什麼意圖?」我看著老秦。


  「正西方向,強大的緬甸政府軍……」老秦平靜地說。


  我的心猛地一跳,看著老秦。


  老秦繼續說:「我們現在的地盤越來越大,在金三角已經成為最大最強的勢力,緬甸軍政府是一直想把我們吃掉的,不消滅我們,他們是寢食不安的……據偵查人員報告,最近發現緬甸政府軍有調動的跡象,雖然似乎看起來像是正常的換防,但最不能掉以輕心的就是政府軍,他們的力量是足夠強大的……所以,對於西北和正南方向,我們是嚴密部署,做最壞的打算,採取守勢,不到萬不得已不發起進攻,幸好這兩個方向都有江有河,等於是天然屏障,有利於防守……我們在正西方向部署了防守部隊,但人數不是很多。現在是把主力作戰部隊放在了中心區域,下一步根據情況隨時快速可以往這三個方向調動,同時,還保留了一直強大的預備隊……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判明各個方向武裝力量的真實意圖,也就是要先做好情報工作,既不能掉進伍德的圈套,還要防止被敵人消滅……」


  我說:「情況已經如此緊急,你和李老闆卻都在這裡……」


  老秦笑了下:「我們即使在這裡,也能隨時掌握最新的情報的,也能快速調動作戰部隊的,還有,這裡距離邊境線很近,距離我們的轄區也很近……我們隨時都可以過境回到大本營……對了,忘了告訴你,之前過境到我們大本營還需要穿過其他幫派的勢力範圍,現在不用了,他們已經被我們吃掉了,現在只要一過邊境,一進入金三角,就是我們的勢力範圍……」


  想不到李順現在的勢力發展地如此快如此強大。


  這時,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附近的那座別墅里亮起了燈。


  我知道,李順此時正在陪老李和老李夫人吃晚飯。


  想到此時秋桐和小雪也正和我父母在廈門鼓浪嶼吃晚飯,心裡不有一陣暖暖的感覺。


  老秦這時說:「我們準備吃晚飯吧,飯後繼續談,我出去安排下……」


  我點點頭,老秦出去了。


  我不由摸出手機給秋桐發了個簡訊:「吃晚飯了嗎?」


  很快秋桐回復:「正在吃啊,呵呵……」


  「吃的什麼呢?」我說。


  「廈門當地的特色唄……味道很好的……很大家合口味,小雪吃的特別香呢。」秋桐說。


  「呵呵……我爸媽情緒怎麼樣?」我說。


  「看起來很好,心情都不錯……」秋桐回復。


  「那就好……飯後你們幹嘛去?」


  「吃完飯我們一起到海邊去散步……」


  「很好。」


  「你吃飯了嗎?」


  「馬上準備吃!」


  「哦……」


  秋桐沒有問我在哪裡,也沒有問我和誰在一起。似乎,她大概能猜到所以不問;似乎,她有些害怕知道我在哪裡和誰在一起;似乎,和我的交談中,她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觸碰到什麼。


  想到正在鼓浪嶼和我父母還有小雪在一起的秋桐,想到正在澳洲和海峰雲朵還有父母在一起的海珠,想到在美國和老黎在一起的夏雨,又想到正獨自在星海的冬兒,心裡不有感覺到幾分抑鬱和煩亂。


  葉子的離開,不是風的追求,也不是樹的挽留,而是命運的安排,是自然的選擇。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有時候離開並不意味著結束,而是另一種開始!

  想到這句話,又不由想起正在我百米之遙和父母一起吃飯的李順……


  似乎,不管什麼樣的結局,都是人生註定的安排。命運的力量是無法拒絕和抗拒的。


  人生啊……


  生活有兩大誤區:一是生活給人看,二是看別人生活。似乎因為自己無法證明自己的幸福,所以才需要用別人的眼光來證明,其實這是一種虛榮和自卑心理在作怪。不要活得太被動,因為這樣會讓你很辛苦。只要自己覺得幸福就行,用不著向別人證明什麼。不要光顧著看別人,走錯了自己腳下的路。


  此時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生活給別人看還是在看別人生活。


  我默默地吸煙,心情有些鬱郁和失落。


  很快老秦回來了,招呼我下樓去吃飯。


  吃過飯,我們上樓,老秦繼續給我介紹情況,邊和我討論分析著。


  快9點的時候,有人上來報告,說總司令駕到。


  報告人的話音剛落,李順風風火火地上樓來了。


  「二弟到了,一路辛苦,辛苦多多!」見到我,李順顯得很高興,邊說邊坐到我身邊,抽出一支煙遞給我,又遞給老秦一支,然後自己也點著一支,深深吸了兩口,臉上的表情顯得挺輕鬆。


  似乎,他的輕鬆表情是因為剛和父母一起吃完飯,也似乎是因為見到我。


  「你父母他們……休息了?」我說。


  「是,吃過飯陪他們散了會步,回去又看了會電視,聊了會天,然後他們就準備安歇了,」李順點點頭:「唉……多少年沒有過陪老爺子老太太散步聊天的場景了……感覺還挺溫馨啊……」


  老秦和我都笑了下,李順看我們笑,也跟著笑起來。


  「老爺子他們對這裡的氣候和飲食還適應吧?」老秦說。


  李順說:「適應,很適應……他們很喜歡這裡的環境的……當然,他們喜歡這裡的環境是因為有我在,有我和他們一起……要是讓他們老兩口孤孤單單呆在星海過年,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媽的,老爺子老太太現在落魄了,不比以前了,以前逢年過節家裡像趕集一樣熱鬧,這撥還沒走那撥又來了,都是送禮的拜年的,現在……世態炎涼啊,都是勢利眼啊,都是他媽的現實的人啊,所以,我想,即使沒有其他的因素,光憑這一點,我也不能讓他們在家裡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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