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暗下決心

  恩佑很大方的說,「爺爺,現在不是我忍不忍的事情了,我以前給葉兒畫過一副裸畫,江昭知道了。他現在知道我喜歡葉兒,所以,這個梁子,我們是結了。但這只是我們兩個的事,跟家族之間沒關係。」


  面對恩佑的輕鬆淡若,席振天只想操一個花瓶往恩佑腦袋上砸,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砸清醒。


  這個梁子,跟家族無關?

  可能無關嗎?

  這是豪門媳婦,不是一個普通工人家裡的媳婦,隨便出點事,全海城都知道了,到時候誰的嘴都堵不上,。


  「你不知輕重!」席振天中氣十足的喝斥,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我不知道輕重?爺爺,當時我跟葉兒認識的時候,江昭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蹲著?我給葉兒畫張畫又怎麼了?我是喜歡葉兒,我有錯嗎?」恩佑原本來輕淡緩慢的語速,說到這裡便急促起來,甚至激動不已,「我二十歲了,我喜歡一個女孩兒我有錯嗎?我又不是她結婚後才喜歡她的,我是老早老早就喜歡她了,你讓我不驚不怒,無欲無求,可是爺爺,那是我能控制的嗎?我控制過啊,我以為不是喜歡,我就是一直太控制了,才會便宜了江昭。造成這樣的局面,是我願意的嗎?」


  「就因為我換個過心臟,過去十幾年裡不能有快樂,現在我的心臟沒有問題了,我想得到一個喜歡的女孩兒都過份嗎?過份嗎?!」


  「恩佑,你別激動!」


  「爺爺,你別這樣,你總是叫我別激動,別激動,可是昨天我很激動,我打了江昭,江昭也打了我,我的心臟一點事情也沒有,爺爺,我可以激動,我可以!我可以有一個正常人的情緒,我可以不高興,我可以遇到憤慨的事情就生氣,我可以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發泄,我可以用嫉妒的力量衝到拳頭裡去打人,我可以用急促憤怒的心情去跟情敵對抗撕打!」恩佑眼框發紅,分貝突然間再次提高,「啊!」的一聲長嘯,嚇得老淚縱橫的席振天急忙上前伸手拍著恩佑的背。


  恩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從身後抓起一個枕頭,抱在懷裡,訥訥說道,「爺爺,這些我都可以,我都可以了,你明白嗎?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那樣的話,爺爺,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我可以跟江昭一樣發火,打架。我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是病人,不是!」


  眼淚順著男孩清雅漂亮的面頰湮在枕頭上,湮出一灘濕痕。


  「恩佑,是爺爺不好,爺爺害的你,若是爺爺以前不走那條道,我們家不會出那樣的事,哪怕不是大富大貴,也會平平安安,你這十幾年就不會過得這樣苦,是爺爺對不起你。恩佑……」席振天伸臂摟著恩佑安慰,他總是在遇到恩佑傷心難過的時候無能為力。


  他曾經是隻手遮天的黑道人物,雷家被滅,僅留下一根獨苗,後來更名換姓,但也是有實力在的,家僕自然不會少,可恩佑換心之後,他不放心任何一個下人,諸多事物都是親力親為,他一個五大三粗,呼風喚雨的男人,要學會輕聲細語,要學會凡事耐心,凡事淡然,遇事不衝動,不急躁,這對於有過黑道打拚過往的人來說,無疑是受刑,但為了這根苗,他都堅持了。


  很多時候,他都很自然的覺得自己是席老先生。


  他習慣了。


  他以為恩佑也習慣了。


  可是恩佑跟他哭訴,「我是一個正常的人,我不是病人,不是!」他看著自己孫子這樣落淚悲憤的痛哭,就恨不得自己可以折壽早些死去,也讓他過得幸福。


  恩佑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可以做很多事,他可以比很多人都優秀,可是獨獨不能跟江昭搶女人。


  雷家被滅,能成功轉型,江家秦家的援助是不可抹殺的,若是沒有江秦兩家幫著掩蓋,用了權利大批量的修改檔案和戶藉資料。早就被一些仇家給翻底翻出來了。


  他還記當初老.江打電話問他,「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那時看著床/上的小恩佑,跟老.江說,「只求在正道上有一席之地,讓我帶著孫子平平安安的過完一生。」


  老.江問,「更名換姓你覺得靠譜嗎?」


  他說,「改姓席吧,一席之地,就這點要求。」


  做人不能這樣恩將仇報的,即便是現在席家在正道上已經有了一席之地,也不能把當初頂著風險給他更換戶藉檔案卷宗的老友給傷了啊?


  誰家孫子不是掌中寶,心頭肉?

  「恩佑……爺爺帶你出去玩玩吧,玩一圈回來,就好了。」


  恩佑闔目輕嘆,他不能理解友誼這種東西,因為他從小就沒有朋友,他只知道花姐對他好,他要對花姐好,阿貴對他忠,他也要對阿貴好。


  葉兒也對他好,好了那麼長時間……既然爺爺不肯得罪任何人幫他,他也只能自己幫自己了。


  「爺爺,我不想出去玩,等傷好了,我要去公司上班,我也二十了,每周一和五才去公司看看,我覺得這樣不好,席氏的一切總歸是要交給我打理的。我想工作忙起來,興許會少想些事情。」


  「你這樣想就太好了,太好了……」


  恩佑看不到席振天的欣慰,聽不到席振天的歡喜,睨向窗外,目光淡淡,捏著枕頭的手,緊了緊,緊成拳。心下暗忖:江昭,大海雖然寬廣,但你要小心,否則一定會觸上暗礁,讓你翻船!

  看著恩佑目光飄遠,並不集中,席振天覺得有絲異樣,不敢斷定,又擔心說出口的話傷了恩佑的自尊,思來想去,便從旁側擊,語氣凝重道,「恩佑,其實江秦兩家於我們是有恩的,若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不可能平安離開日本,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一直順當的發展,但老.江老秦他們從來不提其中的恩惠和幫助,言談中也很注意,生怕讓我覺得他們有恩於我,而故意低微……恩佑……這種情意,不是一下子說得清楚的,爺爺非要把上一輩的手足之情強加於你,是爺爺過份。但是所謂的兒女情長,真的比周遭的一切還要重要嗎?」


  恩佑一直望著窗外,看著窗外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糊了,一直聽到席振天說完最後一個字,才輕輕的喊了一聲,「爺爺……」


  他不是沒聽到,是聽得很認真,凡是經歷過他這種大起大落人生的人,都聽得懂這其中的含義,有一口氣息尚存,然後緩緩吐出來,「讓我靜一下。」


  恩佑放好枕頭,倒下去,拉上被子,將眼睛閉上,「讓我靜一下。」


  席振天點了點頭,「嗯,爺爺先出去。」


  ***

  檢查院


  歐陽妍穿著藏藍的檢查官制服,胸口別著一枚小徽章,頭髮紮成一束捆在後頸窩,單手抱著一本卷宗在胸前,黑色的普通款五公分高跟鞋走在光滑潔凈的地面上的聲音,又快又有力。


  抬頭挺胸的往前走,目不斜視,跟身邊一個女同事朱玉說,「雲宏偉這個案子,既然有人報上來,就應該查,而且要深-入。」


  朱玉也快步跟頭歐陽妍,「但是歐檢,這個事情……」朱玉左右看了看,小聲在旁,「還是到辦公室去說吧。」


  「好。」歐陽妍在檢查院里是少有的美人品種,上班的時候即便是目光很堅定,面色很嚴肅的談正事,但聲音依舊很溫柔,讓人覺得她是一個從來沒有火氣的人,人緣自然也好。


  關上辦公室的門,朱玉坐在歐陽妍的對面,「歐檢,這個事情,我們現在碰不得。」


  「有什麼碰不得?」


  「你不是不知道,檢查院的職能雖是擺在那裡,但很多事情我們同樣受到約束……」


  歐陽妍笑了笑,她的笑一向溫暖,有使人鎮靜安心的功效,「你是說現在有權力機構介入進來了是吧?」


  「嗯。而且這個案子分不到我們頭上來,我們又何必去淌這個渾水。」


  「算了算了,這個事情你先不要到處說,我看看再通知你。」歐陽妍看到朱玉出了門,便伸手支在辦公桌上,身子前傾著拿起電話,偏頭夾在肩上,如玉如筍的食指戳著電話號碼摁鍵。


  眼珠子轉了轉,若有所思,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撐在桌子上的手,輕輕敲彈,那邊「喂」了一聲。


  歐陽妍笑著說,「申院長,中午請你吃飯。」


  (注意,注意!!友情提示,又一腹黑男出現!!)

  「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捨得請我吃飯了,這個月好象還沒放糧,今年的獎金也都還沒放啊。」


  歐陽妍將座機電話划拉一下,拖到面前,這才坐在椅子上,往後一躺,伸出手指繞著電話線,佯裝有氣的說,「請你吃頓飯,非得要發工次發資金才行啊?想拒絕也不用找這樣的借口吧?」


  「求之不得呢,在哪裡啊?」


  「地方你訂。」


  電話那頭的男人揶揄道,「我想訂個地方睡午覺,你請不請啊?」


  「可以啊,再叫個美人替你按摩,怎麼樣?」


  「有你在,何必捨近求遠?不如有勞?」


  歐陽妍冷了冷臉色,可瞬間又掛上笑,「又來了,到底要不要吃飯啊?我數一二三,不答應可就過期作廢了。」


  「看吧看吧,你就這點誠意,我們在海月樓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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