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選一的血脈
眾人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張嘴想要感嘆，又不知該感嘆那個女人悲慘的命運，還是感嘆那個男人的貴族氣質。
這一天，莫可一直躲著穆峰雲，但又不能做得太過明顯，以免被穆紹風發現端倪。
千躲萬躲，她還是被他堵在電梯裡面。
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將她禁錮在自己和電梯之間，「為什麼要躲我？」
她冷笑，「我為什麼不能躲著你？」
他神色一滯，語氣和緩了下來，「如果是因為昨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不需要，二少爺的道歉，我承受不起。」現在假惺惺地向她道歉，等回國之後，他又會潛入她的房間，用更加殘忍的方式報復她。
他對她的抗拒視而不見，用微涼的手指觸了觸她瓷白的臉頰，高深莫測地盯著她，「阿可，你甘心浪費十年的青春，守著一個死人么？」
她怒瞪他，「不許你那麼說穆良寒，他是我的丈夫！」
他嗤笑一聲，「丈夫？不過是穆家的人硬將你跟一塊靈位綁在一起罷了！你願意陪著靈位過十年，他們卻不願意放過你，你懂不懂？」
她心下一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你很快就會明白的。阿可，在穆家，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也只有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她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他說這些話的意圖，他突然將她摟入懷中，吻了吻她的發頂，溫柔低語，「我想我栽到你的手裡了。」
又撫了撫她的後背，他便鬆開她，電梯剛好抵達他們所住的樓層，在邁出電梯之前，他側頭微微一笑，「如果某一天，你發現自己生活在謊言里，如果你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歡迎來找我。」
他如保護公主的英勇騎士，颯颯英姿。
她渾身發涼，因為他那番話，她很不安，就好像身處迷霧之中，稍有不慎，隱藏的危機就會將她吞得骨頭都不剩。
帶著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踏上了歸國路。
飛機降落之後，莫可重新踏上熟悉的土地，茫然地望著行色匆匆的人群，有種難以言說的激動。經過一次生死危機，她發現自己最喜歡的地方，還是自己的家鄉，最難割捨的，還是這片土地上的人。
「阿可——」
遠遠的，兩個熟悉的身影向她飛奔而來。
她臉上綻放出大大的笑容，展開雙臂，迎接林蘭辰和顧小喬兩人。
「阿可，神戶大地震，我跟蘭辰都快嚇死了，還好你沒事！」顧小喬激動地抱住她，眼眶微微泛紅。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話說回來，可丫頭，在你沒去神戶之前，神戶可沒有發生這麼大的地震，該不會是你把自己的霉運留在霓虹國了吧！」林蘭辰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莫可無語，「蘭妹，幾天不見，你說話還是這麼討厭！」
「吶，我只是就事論事……」
三人有說有笑往機場外走，被莫可遺忘的兩位穆家少爺神色各異，穆紹風冷著一張臉，渾身呼呼冒寒氣。穆峰雲則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視線在莫可和林蘭辰之間流轉了一圈，唇角的笑容滲著涼意。
一行人出了機場，莫可就不得不跟林蘭辰他們告別，沒辦法，穆紹風和穆峰雲虎視眈眈地在旁邊盯著她，她總不能甩掉他們跟朋友去約會吧。
穆家的司機打開車門，他們正準備上車，一個戴著墨鏡，穿著一襲藍色長裙的女人飛奔著撲到穆紹風懷裡，「親愛的，我好想你！」
「如雪？」穆紹風展開雙臂將撲到他懷裡的女人抱住，溫柔地撫了撫她的頭髮，「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今天回來，我怎麼可能不來接機呢？」戚如雪心疼地撫摸他的臉頰，「紹風，你瘦了好多，腿上的傷好了嗎？還疼不疼？」
穆紹風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已經沒事了。」
「喲，如雪，現在你眼裡只有二哥了，在單身人士面前秀恩愛，也太沒有公德心了吧！」穆峰雲狹長的鳳眸挑了挑，笑著調侃。
「峰雲，幾天不見，你的嘴巴還是這麼毒。」
戚如雪笑著揚了揚眉，一派坦然地從穆紹風懷中退了出來，挽著他的手臂，然後將視線落在莫可身上，微微一笑，說道，「阿可，好久不見了呢。」
莫可笑著點頭，「好久不見。」
「阿可，我聽奶奶說，地震的時候，你也被壓在了廢墟下面，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擔心被機場的粉絲認出來，戚如雪並沒有摘掉墨鏡，大家雖然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但是聽得出她語氣里飽含的擔憂。
莫可心裡一暖，笑著道，「還好，我沒有受傷。還得謝謝二少爺，是他救了我。」
戚如雪那雙被墨鏡遮掩的眸子裡布滿陰霾，竟然是這樣，紹風竟然是為了救莫可才受的傷！可惡，他已經愛她愛到不惜犧牲性命了嗎？那自己又算什麼！
猩紅的指甲用力掐入掌心，她的唇角僵硬了一秒，又顫抖了幾下，似后怕似擔憂地抱緊穆紹風的手臂，輕聲說道，「紹風，還好你沒事。」
「讓你擔心了。」穆紹風撫了撫她的髮絲，漆黑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溫柔。
「你還知道呀！我都快擔心死了！」戚如雪揚起下巴，嘟了嘟紅唇，嬌嗔道，「我要罰你，今晚陪我去看電影！」
他唇角彎了彎，「今天是你的新電影《遲到的情書》首映式，我當然要陪你一起去看。」
「原來你還記得，好開心哦！」戚如雪眉開眼笑，在他臉頰上用力吻了一下。
穆峰雲打趣地輕笑，莫可尷尬地撇開臉，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戚如雪眼角餘光瞥到莫可的神情，唇角笑意更濃，目光卻森然可怖，很快，她就會讓紹風心裡只有她一個人的。等著吧，莫可。
回到穆家，一大家子人都在主宅等待他們，見到他們之後，都是一番唏噓感嘆，潘秀茹拉著穆峰雲的手，問長問短，直說他又瘦了，心疼得眼眶都紅了。
莫可悄悄瞥了一眼穆紹風，他坐在老太爺，神情淡然地回答老太爺的提問，同樣是兒子，他好像並不得潘秀茹的歡心，從進門之後，潘秀茹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傷好了沒有」。
而老太爺，顯然更看重穆紹風，隱隱有種將他當做未來家主培養的意思。
莫可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穆家了，真如穆峰雲所說，每個人都不可信么？
二樓，書房。
潘秀茹蹙了蹙眉，「媽，時機差不多了，也是時候跟莫可談談那件事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說道，「最近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跟她開口……畢竟，讓她做出那種事，也有些為難她……」
「什麼為難她！」潘秀茹不高興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她，阿良怎麼會去世？如果阿良在世，還需要我們想盡辦法給他留下血脈嗎？這一切都是她的錯，讓她肩負起替阿良留下血脈的責任也是理所應當的！」
老夫人搖搖頭，「雖然道理站在我們這邊，但是從倫理道德上來講……罷了，明天我就找個機會跟她好好談一談。老大媳婦兒，峰雲和紹風，他們有什麼想法？」
「峰雲說了，一切都挺您的安排，至於紹風，您知道他的性子，雖然口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應該是同意的，現在就差莫可那邊了。」
老夫人讚許地點了點頭，「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己犧牲一點，為大哥留下血脈，這也是應當的。」
潘秀茹頓了頓，說道，「媽，我覺得沒必要將選擇權交給莫可，您直接從峰雲和紹風兩人之中挑選多好。」
老夫人嘆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怎樣選擇都會傷了他們兄弟的和氣，還不如將選擇權交到莫可手上。」
「……」
房門並沒有上鎖，留著一條很小的縫隙，房間里的談話聲也隨之傳了出來。
莫可手裡提著一隻包裝精美的紙袋，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口，她的身體在哆嗦，手指緊緊攥著紙袋，眼前一陣陣眩暈。
什麼叫給穆良寒留下血脈？什麼叫從穆峰雲和穆紹風兩人中挑選一個？再聯想到穆峰雲不止一次地對她說「生個孩子吧」……
莫可多麼希望是自己理解錯了，可是下一秒，一個晴天霹靂再度擊中她，她聽到潘秀茹說，「媽，我已經聯繫好了做試管嬰兒的醫院，絕對安全保密，不會走漏半點風聲。」
渾身的力氣瞬間被抽走，手指一松，禮品盒「啪」地一聲掉落在地。
「誰在外面？」老夫人厲聲呵斥。
死寂，沒有人回答。
潘秀茹眉頭一蹙，霍然起身，按耐不住想要上前查看，「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莫可面如死灰地矗立在門口，她的腳邊，一個禮品盒跌落在地。
「你……都聽見了？」老夫人的聲音蒼老而犀利。
莫可一言不發，僵硬地彎腰，將禮品盒撿起，再僵硬地邁進書房，隨手關上門。
「看你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肯定是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潘秀茹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反正都要找機會告訴你的，你聽到了也好。」
老夫人看了一眼莫可，淡淡道，「過來坐吧。」
莫可眼眸微垂，機械到走到她們對面，坐到沙發上。
沉默了幾秒，老夫人低低地嘆了口氣，「阿良本來是我們穆家的驕傲，是我跟你爺爺最疼愛的孫子……只可惜，他年紀輕輕地去世，連個血脈都沒有留下……每當我想起這事，心裡啊，就很不是滋味……我也沒有什麼別的要求，只要你肯給阿良留下血脈，生下一個孩子，你就可以離開穆家了，至於我們以前立下的十年之約，你也不必再遵守，我們穆家還會多給你一百萬的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