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你想找死嗎
顧英爵接過保鏢遞過來的紙巾,擦掉大衣外套上的雪,平靜地說:「第一,我不準備把你怎麼樣,你不用拿死來威脅我,第二,如果你再吵,我就把你扒光丟出去。」
易小念狐疑地看著他:「你真的不準備做什麼?」
顧英爵把紙巾遞還給保鏢,保鏢打開車門,小跑著丟去垃圾桶。他收回視線,轉頭問:「你希望我做什麼?」
保鏢重新鑽進車裡,司機啟動汽車,掉了個頭,易小念把臉貼在車窗上,看著眼前閃過的風景,問:「那我們要去哪裡?」
「回家。」
顧英爵淡淡地說。
一路上,易小念都在和聽診器做抗爭,身體里夾著個這麼冷冰冰的東西實在不舒服,她想把白大褂掀開,直接將它扯出來,但是車裡除了罪魁禍首以外,前排還坐著兩個大男人,她臉皮薄,怕被他們看出自己的異常,只好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身體,在椅子上小幅度的上下蹭,企圖把聽診器蹭出來。
事實證明,她的辦法雖然慢,但是還是有效的,蹭了許久,感覺到聽診器終於冒出了個頭,即將掉出來,心中一喜,加快了速度。
顧英爵瞥了她一眼,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從白大褂外面探了進去,一直摸到兩腿之間,將聽診器重新按了回去。
「誒……別!」努力了這麼久的心血功虧一簣,易小念幾乎崩潰,沮喪地用頭撞著車窗。
顧英爵抽出手,盯著指尖看了一眼,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道:「很濕?」
易小念殺他的心都有了,可是自己現在已經是他的掌上魚肉,除了腹誹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她不再說話,憤憤地盯著窗外。
整個華城市被茫茫大雪籠罩,人們或打傘,或穿雨衣,在雪中行走。
車廂內暖氣開得很足,使人感受不到外面世界的寒冷,易小念回憶起去年這個時候,她和張曉畫剛剛搬到現在住的地方,身上的積蓄全部用來付了房租,至於每天吃泡麵度日。
房間有空調,但是電費太貴,她們捨不得開,買了個二十塊錢的暖手寶,兩人在寒冷的冬夜裡,把暖手寶放在被子中間,互相擁抱著取暖。
這些經歷雖然簡單,可是易小念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在最困苦,最窮酸的時候,她並不孤單。
也真是因為如此,在得知張曉畫欠了巨款的那一刻,她想都沒想,就將債務攬到懷中。
張曉畫現在在做什麼呢?腿還疼嗎?
易小念望著車窗,有些失神。
「這女人又在發什麼呆……」顧英爵回頭看著她,順手在她光潔的腦門上彈了一下。
易小念猛地回過神,縮起肩抱怨道:「疼……」
顧英爵問:「你在看什麼?」
易小念今天被他氣得要死,壓根懶得搭理他,哼了聲道:「你管我看什麼。」
顧英爵抿著唇,不怒自威。
「好啦好啦,我在看那個賣糖葫蘆的。」易小念算是怕了他,連忙扯了個謊。
「你很喜歡吃糖葫蘆?」
「也算不上,小時候很喜歡,但是沒人給我買。」易小念自嘲地笑了笑。
顧英爵移開眼,沒有說話。
汽車開到顧家,停在院外,管家打著傘出來迎接,打開車門后,見易小念居然坐在裡面,並且被白大褂裹得跟個粽子似的,不禁楞了一愣。
易小念乾笑了兩聲,顧英爵把她抱出車廂,徑直走到自己的房間,把她丟在地毯上,吩咐道:「脫了。」
易小念心裡咯噔一聲,拚命往牆角縮,小聲問:「你想幹嘛?」
顧英爵沒有解釋,冷冷道:「給你兩個選擇,一,自己把衣服脫了,換上女傭服,繼續留在這裡工作,二,扒光了丟出去。」
隨便扒人衣服濕犯法的……易小念幽怨地說:「我選第一個。」
「很好。」顧英爵滿意地點點頭,抱胸看著她,過了好一會也沒看見她動彈,問:「你要反悔嗎?」
易小念可憐兮兮的掙扎了一下,說:「你先把我的手解開嘛……」
原來如此。
顧英爵眉頭跳了跳,清了下嗓子,關上門,先把白大褂脫下來,然後解開綁在她手腕上的聽診器。
由於他之前困得太緊,血液沒法流通,易小念的手掌已經開始輕微發紫,解開之後,被捆住的地方留下了幾條深深的印記。
最重要的是,聽診頭還卡在那個地方。
顧英爵看著自己的作品,皺起了眉。
「這個我自己來吧……」易小念站起身,腳步綿軟,沒走出一步,就開始搖晃,只得扶著牆前行。
顧英爵也跟著站起來,在她背後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扶她,但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易小念一步一頓,緩緩走進了浴室,顧英爵看著她纖細單薄的背影,忽然覺得,那根垂在她腿間的聽診器,就像一條長長的尾巴,怪異又刺眼。
對於一個年輕女性來說,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顧英爵很快甩甩頭,拋開了這個想法,易小念那麼放蕩,怎麼會過分呢,更何況,懲罰的意義,本來就是接受不喜歡的東西。
易小念的強行糾纏,甩也甩不開,推也推不走,對於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懲罰?
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顧英爵派人找來管家,吩咐道:「從今天開始,她繼續留在這工作,而且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後每次用餐,我只讓她在旁邊伺候。」
管家從來不會反駁他的話,低頭恭敬地說:「好。」
易小念怎麼想都想不明白,顧英爵昨天明明才解僱了她,今天怎麼一提照片的事情,又強迫她回來工作呢?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針么?
不行,她的目的是為了拿到一百萬,而不是留在這裡任由他戲耍,顧英爵要麼答應娶她,要麼聽她解釋照片的事。
易小念下定了決心,上前一步,認真地說:「不行。」
顧英爵沒有什麼反應,管家卻是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彷彿在說。
你想找死嗎?
易小念刻意忽視了他投過來的目光,雪上加霜似的補充了一句:「雖然我之前在這裡工作,但是你們沒有付我工資,也沒有簽訂任何勞動合同,我是有人身自由的,你不能逼迫我,不然我會起訴你!」
管家都快傻眼了,不明白她突然發了什麼瘋,戰戰兢兢看向顧英爵。
顧英爵冷笑一聲,抬眼看她:「當初可是你自己死纏爛打要留下來的。」
「是這樣沒錯,但是現在不同,當時我是因為愛你才願意奉獻自己。」易小念回答地不卑不亢。
「你的意思是,現在已經不愛了?」
顧英爵臉上略帶了幾分嘲諷之意。
果然,他想得沒錯,這個女人說一套做一套,虛偽之極,愛情也毫無忠貞可言。
自己之前居然還覺得做得太過分了,現在看來,分明是還不夠。
易小念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把話說得太死比較好,畢竟現在還沒有滿一個月,或許還有爭取的機會。
說不定老天爺瞎了眼呢。
她低下頭說:「愛不愛,有什麼關係嗎?反正你也不會接受的……」
顧英爵一怔,頗感意外,緩緩說道:「接不接受是我的事情。」
易小念驚訝地抬起頭,問:「你什麼意思?」
顧英爵沒說話,嘴角勾了勾。
他很少笑,即便是創業之初出去談生意,也不像旁人那樣熱衷於虛偽的客套,而是以專業的態度和魄力征服對方。
在顧英爵看來,笑是一種示弱的表現。
笑容能夠給人親和感,他足夠強大,並不需要這種無關力量的感覺。
所以,笑完之後,不僅是管家和易小念,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了,隨即眸光深沉的看向易小念。
堅持下去吧,讓我看看,你能偽裝到什麼程度。
與他淡然的表情不同,易小念的反應像是打了雞血似的,臉上綻放出璀璨並且充滿希望的笑容,朝他和管家分別鞠躬,喜悅地喊道:「謝謝!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的,絕對不辜負你們的期望!」
「很好。」顧英爵略一點頭,吩咐道:「出去吧,我要洗澡。」
易小念想都沒想便衝上前,激情四射地說:「我幫你洗!」
顧英爵:「……」
他轉頭看向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上前拉住易小念,強行把她帶離了房間。
易小念一邊倒退著往外走,一邊朝他揮手:「我愛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管家急忙把門關上,她的聲音消失在門後面。
顧英爵哼了聲,站起身,脫下外套,一邊解著襯衫的紐扣,一邊往浴室走。
走到浴室的時候,襯衫已經脫下,顧英爵把它丟進臟衣簍里,視線不經意間從洗臉台上明亮的鏡子中掃過,驟然停住動作。
他困惑地走上前,摸了摸自己的臉。
鏡子里的人在笑!
他居然還在笑!是被那個女人氣瘋了嗎?
顧英爵扯過一條毛巾,往鏡子上蓋,蓋了幾下氣急敗壞地扔掉,換成一條巨大無比的浴巾,將鏡子遮了個嚴嚴實實,這才放下心來,打開熱水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