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深淵沼澤
葉孤城與谷凝越過那棵巨樹之後一路前行，不多時便見到了傳說中飄絮都會沉下去的沼澤。
「這處沼澤在傳聞中可沉飄絮，如今親眼見到，才知比傳聞中的情形更離奇幾分。」
葉孤城望著眼前不斷冒出氣泡，汩汩流動的泥潭，道：「如果不是從典籍中早已得知此處的蹊蹺，我還以為這泥潭下方有火山將其煮沸。」
谷凝看著腳下泥潭不斷破滅又再度冒起的氣泡，笑道：「還真有趣。」
葉孤城一摟谷凝腰肢，向前飛去，「從此處往前八千里，是腳下這邊沼澤的盡頭，到時候便是無盡深淵，深淵下有森森白骨，是那些想要度過深沼的渡劫大能。」
他微微低頭，問道：「怕不怕？」
谷凝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掛在了他的脖頸上，柔聲道：「不怕。」
八千里路並不算遠，至少以葉孤城的速度而言，這八千里不過是半個時辰。
此處深沼遙遙何止百萬里，八千里也不過是其中一小截路程罷了。
越往深處去，越是沉沉的死寂。
鳥飛絕，人蹤滅。
天空不知不覺暗了下去，彷彿連陽光都無法進入這裡。
沼澤盡頭，兩人站立在一道小小的青石板上。
同時低頭去看腳下的深淵。
深淵下，有墨綠色的參天大樹，有交錯縱橫的條條小徑，一直延綿到葉孤城眸光無法到達的遠處。
這裡萬年來不見陽光，只有沉沉的陰暗，葉孤城能看到的距離和往常相比也大有不如。
兩人進入深淵。
葉孤城沒有從空中橫渡過去的打算，在似深沼遮掩的險境中，一路踏雲招搖而過，是在找死。
谷凝好奇地四下觀望，「少爺，這裡的樹都有些奇怪，不對，是它們的影子奇怪。」
葉孤城緊抿嘴唇一言不發，他明白谷凝的意思。此時正值下午，此處雖然陰暗，卻能依稀看到太陽，在這種情形下樹影本應向東，這裡的樹影卻都是往太陽的方向去的。
暗無天日，處處充斥著詭異。
「孤城你看！那兒那棵樹樹冠上長著一顆大包。」谷凝又指著一顆參天神樹大喊。
葉孤城抬頭望去，瞳孔一縮，抱起谷凝向後退去！
唰！
那棵樹樹冠上的『大包』忽然張開，露出森森尖牙，散發著墨綠色的腥氣，一道毒液同時噴出，正落在谷凝原先站立的地方。
「啊！」數十丈外，谷凝掩起嘴巴驚叫。
那塊『大包』中，居然還有另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隱約可見它的白骨。
地面，被毒液侵蝕過的地面緩緩陷了下去，深不知幾萬里。
又過片刻，完好如初，彷彿方才的事只是夢境。
「走另一條路。」葉孤城帶著谷凝繞了一個圈，同時囑咐道：「你若不開口，未必會驚動他們。」
他說這話並沒有依據，只是方才靈識探出時，只覺這深淵下的所有生靈似乎都是死物，若沒有人特意去驚動，或許便不會『蘇醒』。
兩人繼續向前，這一次谷凝終於不敢再一驚一乍。
西方的太陽逐漸落了下去，天空中明月顯現。
「少爺，有兩個月亮。」谷凝低聲道。
葉孤城抬頭望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凝，只見東方天空升起兩輪明月，一輪昏黃，似乎被雲霧遮住，一輪明亮，卻像是被鮮血浸泡。
那是一道血月，深深的紅！
他眼眸微閃，低低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天空中血月的月光傾瀉，腳下踩著的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而猩紅。
「有些奇怪，」葉孤城心中警惕，抱起谷凝，擦著地面低低疾掠。
眨眼間又過數十里。
呼。
落地。
這數里的距離里，只有沉沉的死寂。
兩人齊齊望著前方，谷凝一時已陷入極度的震撼和驚懼，她看向葉孤城，只見葉孤城眉間微挑，似乎充滿疑惑。
葉孤城緩緩後退，低聲道：「先離開這。」
在二人的前方百丈外，是一條長長的隊伍，人人身著盔甲，似乎凡塵軍隊，但每一人頭頂，都有綠色的符文閃爍。
谷凝雖見識不多，卻也看出這是陰兵過境，她低低傳音：「少爺，此處怎麼會出現陰兵？」
葉孤城卻搖頭，「這不是陰兵過境，聽不到攝魂幡的鈴聲！」
谷凝這才側耳去聽，點頭道：「的確沒有，但我曾經看過典籍，上面說陰兵過境但凡出現，一定是由四名鬼差持攝魂幡護送。」
葉孤城眸光閃爍，瞥了一眼數里之外晶瑩剔透宛如玉石的白骨，開口道：「這裡，或許在所謂陰間也是三不管地帶。」
「三不管？」谷凝疑惑。
葉孤城帶著她在林中蜿蜒穿梭，隨時警惕著四周情形，道：「渡劫大能肉身成聖，已經是陸地神仙，執念萬古長存，死後陰魂也不是一般鬼差能對付得了。典籍上所述，這裡自妖族十二城形成便存在，萬年來不知死去多少大能，這一批批陰兵，無一不是當年的大神通者。」
葉孤城身形閃動，須臾間又穿過數里，繞過了陰兵過道。
翻山越嶺，整整半個時辰。
谷凝緊緊閉著眼睛，以葉孤城現在的速度，她繼續看著四周環境變幻，容易出現眩暈感。
不知過了多久。
葉孤城忽然停了下來。
半晌，谷凝悄悄的睜開眼睛，看到了葉孤城臉上的驚疑神色。
在她的印象里，向來只見葉孤城的冷靜和沉穩，像如此劇烈的情緒起伏還是她第一次看到。
谷凝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前方，橫亘一座一眼看不到邊際的通天巨山，巨山上有層層壘壘蔥蔥鬱郁的樹木，有如猛獸張開血盆大嘴的幽深山洞，隱約還可以看到白骨化作的人形怪石。
這一切都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然而真正讓葉孤城陷入震驚的，是眼前這座山正在有些怪異地，滑稽地『一步步』向前走去。
它有兩條短小的腿，緩緩將整座山體撐起，略帶顛簸和滑稽，就像一個普通的小老頭，從葉孤城和谷凝的眼前走過去。
葉孤城抬頭，望向通天之山的山巔久久不語。
「孤城，怎麼了？」谷凝好奇。
葉孤城低頭，看了她一眼，搖頭道：「沒事。」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繞過去嗎？」
葉孤城看著眼前已經度過半座『身體』的山，開口道：「等一等吧。」
他總覺前路艱險，或許還有更多的危險。
直到此時，二人其實並未遇到什麼險境，只是眼前這一切情形太過駭人和詭異，乃至於是他們在各類典籍和傳聞中都從未聽說過的。
「早聽傳說中中有山嶽草木吸收日精月華皆可生出靈智，今日一見才知這一切原來是真的。」
順著谷凝的話，葉孤城又將目光投在那座山上，他心中想道：「那不是山嶽成精，山上有通天劍氣，或許是劍靈化山。」
「孤城，你在想什麼？」谷凝問道。
葉孤城低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沒事。」
谷凝聞言，撅了撅嘴巴。
山嶽緩緩通行，半個時辰后，終於在兩人面前顯現出在它之後的情形。
葉孤城放出眸光，通達數里之外，眼神微微一縮，一瞬間頭皮發麻。
谷凝正要抬頭，葉孤城將她的眼睛立即掩住，在她耳邊低低道：「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