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化身血月

  天空閃爍著青紫色的光芒，地面是數不盡的陰魂。


  他們在四處走動，摩肩接踵。


  這是葉孤城曾見過數次的鬼市，但在以往見過的數次鬼市裡，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


  這是延綿上千里的鬼市，沒有陰差值守，沒有任何秩序，人人前後飄蕩。


  當山峰挪移，當葉孤城看清楚他們的同時，那些人齊齊看向了這邊。


  深幽的陰暗下，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青紫色的光芒。


  葉孤城的頭皮炸響，冷汗從後背一直通到腳下。眼前這些都是渡劫期的陰魂，即便實力與生前相比十不存一，但一擁而上足以將他和谷凝撕碎。


  他一動不動，腦海中道道閃念掠過，腳下卻不敢再動。


  「少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谷凝輕輕問道。


  「噓」葉孤城低聲開口，示意谷凝噤聲。


  谷凝心知外面一定是發生了某些事，她乖巧地伏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過久，葉孤城額上冷汗滴落時，他忽然想起鳳舞環中還有一道青鬼幡。


  他將元力緩緩注入鳳舞環，由鳳舞環徑直通向青鬼幡。


  驀地，一道青光在他上方丈許處綻放。


  鬼市中一陣騷動。


  半晌，一眾陰魂收回目光，鬼市再度開始走動。


  葉孤城緩緩向後退去，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地挪移，直到最後一人的目光也終於從他身上撤離，葉孤城轉身疾掠！

  葉孤城帶谷凝來到一座狹窄的山洞。


  「少爺，剛才究竟出了什麼事？」谷凝又一次開口。


  葉孤城搖了搖頭閉口不言，從鳳舞環中拿出一個小小的鈴鐺。這鈴鐺是在妖族祖地戰場時，長舌鬼交給他的，當時只說隨叫隨到。


  現在此地處處都有陰魂，後面也不知還會出現什麼情形，事到如今也只能讓長舌鬼他們前來。


  葉孤城看著手中鈴鐺，催動元力將其激發。


  叮噹。叮噹。


  鈴鐺聲穿透虛空，帶著某種奇特的波動，不知最終傳向何處。


  在他身旁，由於幾次說話沒有得到回應，谷凝撅起嘴巴。


  葉孤城側身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叮噹。叮噹。


  接連數聲。


  鬼差不論去哪個地方都有奇特的方式，速度上比渡劫期大能還要更快，這一次卻久久沒有出現。


  葉孤城皺著眉，他並不著急，只是靜靜等待。


  他心中暗道：「此地太過陰暗，或許，長舌鬼他們也無法進入。」


  他望向遠處，心有憂慮，雖說直到此刻他們二人也並未遇到危險，但以後的路，怕不太好走了。


  他回頭看了谷凝一眼，只見她睜著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自己。


  兩人在山洞中等待了半個時辰，一直寂靜。


  見葉孤城一直瞧著洞外，谷凝問道：「我們今天晚上還要趕路嗎？」


  葉孤城搖了搖頭。


  又過了兩個時辰，葉孤城抬頭望著空中依舊紋絲未動的血月，瞥了一眼另一道模糊的月影。


  一旁的谷凝笑著道：「原來那道模糊的月亮才是真月亮，這輪紅色的月亮一直停在那，也不知究竟是什麼東西。」


  葉孤城並不開口。


  「少主！少主！」


  在二人身後，一道聲音忽然響起。


  「啊！」谷凝一聲尖叫，抱住葉孤城的臂膀。


  葉孤城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回頭道：「長舌鬼。」


  長舌鬼和無鼻鬼從地面緩緩升起，賠罪道：「少主，一聽到您的鈴聲，我們立刻就趕了過來。只是此處地域有些特殊，所以耽擱了一段時間。」


  葉孤城點頭，「我明白，不必解釋。此處地域處處詭異，陰魂眾多卻不見鬼差，我本以為你們也難以到達。」


  長舌鬼道：「以我和無鼻鬼的身份本的確無法來到此處，畢竟諸多渡劫大能的陰魂在此，我們根本無法靠近。此行多虧了山主，他在我們身上結下退避印才助我們前來。」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葉孤城道，「天生雙月，另有一座大山天生四肢，能如常人一般行走，山上還有衝天劍意，而且我一路看來，幾乎不見活著的生靈，只是時時能夠看到陰兵過境和貫穿千里的鬼市！」


  長舌鬼嘆道：「您幸好是在此地搖動鈴聲，若再過百里，便是渡劫期都難以通過的往生海了。這深沼中死去的一眾大能，多喪命在往生海上。」


  葉孤城疑惑道：「百里之外？我方才極目遠眺時，只見鬼市綿延千里，卻不見有什麼海面出現。」


  長舌鬼道：「想必您也發現了，此處陰陽顛倒，樹的陰影都是反向出現。而往生海也是如此，它生於地面，卻成於天上。」


  一旁的無鼻鬼手舞足蹈，沒有舌頭無法發聲，卻神采飛揚。


  看得谷凝掩嘴輕笑。


  長舌鬼將葉孤城不知道的事情娓娓道來，「此處萬年來死去無數渡劫期大能，您方才說生出四肢的山，其實並非是山。」


  谷凝好奇道：「不是山又是什麼？」


  長舌鬼的舌頭甩下嘴邊三尺，又倏然收了回去，看得谷凝滿目驚奇。


  長舌鬼看著葉孤城，「上次我與您說過，到了渡劫期的境界，一念幻化山河也不是不可能。您說的那座山，我若猜得不錯，便是一位渡劫期強者死後的執念所化，至於劍氣，恐怕是他畢生所學，死前有意顯化世間，將其傳承下去。」


  葉孤城點頭，忽然又想到外面天空中的血月，「難道說，那血月也是強者的執念所化？」


  長舌鬼道：「的確如此，而且這血月一事，我當初親眼目睹。」


  一旁無鼻鬼興奮得嗚嗚大叫，表示他也曾親眼目睹此事。


  長舌鬼道：「當年此人橫渡往生海時，往生海上巨浪滔天，由天邊向下覆蓋，往生海水原本一滴便重逾山川。整片海水落下便如同無數星辰隕落！但此人著實了得，催動道法神通，使得一手劈星幻月的手段，頭頂幻化出一道血月。血月一出，往生海水都不得不退避，硬生生在往生海上橫渡三十萬里，眼見就要到達往生海盡頭時，卻被數十名渡劫期的陰魂圍困！」


  葉孤城眼前仿似浮現出當時的場景，漫天海水落下，一人在其中浮沉。


  長舌鬼道：「當時戰鬥驚天動地，往生海水翻起滔天巨浪，甚至有神通打穿一界，只可惜他雖有蓋世神通，卻還是在數十名陰魂圍攻和往生海水的覆滅下死去。其實以他當時實力，足以橫渡往生海，最終算是死在了一眾陰魂的手上。那些陰魂怕是覺得自己未能活著走出去，自此長留此地，因此也絕不肯看到別人安然無恙地出去。」


  「這血月，就是那位前輩生前執念所化？」葉孤城問道。


  長舌鬼點頭，「對，當時那人死去並未成為陰魂，而是催動神通，將自己的魂魄全部鎖進道法，道法化作血月，自此升天，與月同輝，映照百萬里山河。」


  葉孤城點頭，再看洞外天空中的血月時心中充滿唏噓，如此強者最終卻死在一眾陰魂手中，想必當時一定充滿不甘。


  他沉吟片刻后，道：「你們二人，可知道此處深淵的來歷？」


  長舌鬼搖頭道：「我作為陰魂活了萬年，但成為鬼差開始天下行走卻在千年之後。那時妖族十二城已經建成，因此我並不知這深沼的來歷，只是聽秘境中一些老人提及，這深沼，是萬年前的翻天之地。其餘的，我二人一概不知。」


  葉孤城聞言，尤其聽到長舌鬼最後重重說了一聲一概不知，心知這二人有些事還在瞞著自己。看他們的模樣，是涉及一些不能說的隱秘，因此閉口不言。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再去問，畢竟他與長舌鬼二人一直以來交情不錯，他沒有逼迫朋友的習慣。


  還是問一問離開此地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