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緋月咖啡屋。
辛月和易宣執手出現在秦丞面前的時候,秦丞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你、你們??!!」
「我們怎麼了?」
秦丞指著他們十指相扣的,連句利索話都說不完整了,「你們、你們和好啦?」
他話音一落,易宣直接一腳把他從凳子上踹了下去。
好看的眉眼冷冷地擰在一起,聲音明顯不悅:「什麼語氣?」
辛月忍不住笑出聲,易宣摟著她坐下來。
「喝什麼?」
「冰水。」
秦丞費力地從桌子下爬起來,顧不及揉一揉身上摔痛的地方,對面兩個人自然親昵的模樣狠狠刺激到了他弱小的心靈。
他不敢置信地問辛月:「月姐,這是真的嗎?!」
辛月點頭的弧度幾不可察,「嚇著你了?」
「……」秦丞被震驚到說不出話。
從昨晚開始,秦丞就一直沒聯繫上易宣。
昨天那頓飯局本來是他們計劃好的,要給桑旗一些甜頭,先把他穩住,易宣才好抽身來部署辛月身邊的安全。
可誰知飯局剛開始,他們就碰見了辛月,還有邵凱。
易宣一向是個憑情緒做事的人,看見辛月和邵凱並肩而立,他酸火一燒起來便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現在想來,昨天的巧合約莫也是桑旗有意為之。但他肯定想不到,易宣上火了之後,燒的卻是他自己。
桑旗昨晚的臉色可是相當難看。
易宣走的瀟洒,他出了飯店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秦丞找了一圈都找不見人影,到最後乾脆連電話都打不通了。
「昨天電話是你打的?」易宣冷冷問。
「是啊!」秦丞絲毫沒有注意到易宣話里隱藏的危險,還傻不拉幾地抱怨,「你早說你是去找月姐嘛,那我也不用這麼急了!」
想到昨天晚上,易宣冷著臉要發脾氣,辛月卻按住了他。
淺色的眸子裡帶著些微薄的羞,她出聲解釋:「他手機壞了。」
「壞了?」秦丞狐疑地看了易宣一眼,見他臉色臭臭的,自作聰明地猜約莫是和辛月吵架的時候摔壞的。
雖然現在這兩人看起來親親熱熱好像是沒什麼火氣了,但易宣的脾氣,誰說的准?
秦丞不敢太放肆,轉眼就換上了一臉笑來,「壞了就壞了唄,我這就去給你弄個新的來!這次要啥樣的?」
易宣冷不丁從口袋裡將摔碎了的手機掏出來往桌上一扔,斜睨著他道:「換個能把你腦袋砸碎的。」
「嘎?」
他眼神好可怕。
秦丞又迷惑又委屈地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惹到他了。
「好了好了,該說正事了。」辛月這時出聲來調停。她望了望易宣,後者略微坐直了身體。
「資料給她。」易宣說。
「嗯???」秦丞一口唾沫哽住了自己,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他瞪大眼睛望著易宣,問:「你說什麼?」
「我讓你帶來的,七號的資料,給她。」易宣耐著性子道。
秦丞一愣,乾笑道:「呵呵、呵呵,你開玩笑的吧?」
易宣閑適地靠在椅背上,長臂從辛月身後穿過,懶洋洋抱著她的姿勢有種自然又親密的性感。
聞言,他淡淡地掀起眼皮,「你見過我開玩笑。」
「……」
秦丞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好像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剛才接到他電話的時候秦丞就覺得奇怪,怎麼好端端要回憶歷史了?現在他更加震驚了。
「你、你……」秦丞想問易宣是不是瘋了,他和辛月可是剛剛才和好,這就又要開始作死?!
但他不敢。
想勸易宣再考慮考慮利弊,可辛月還在旁邊看著,秦丞也不能說得太直白。
欲言又止了半晌,他只能伸長了脖子湊近易宣。辛月看見他整張臉都在用力。
「你確定?全部,都給?!」
秦丞這樣吞吞吐吐是因為什麼,辛月大概知道。
她側了側臉,想說她也可以只要一部分,但易宣卻並不打算繼續對她隱瞞。
他不耐地「嘖」一聲,搭在桌沿的手用力地敲了一下,「廢話這麼多,我把你派去給明威?」
秦丞一聽,立刻面露懼色,一邊後退一邊擺手,「……不了不了不了!」
易宣懶得理他,他低頭嗅了嗅辛月發間的香氣,饜足道:「給她。」
「……」
秦丞拗不過他,只得將帶來牛皮紙袋放在了桌上。
辛月看了一眼,沒急著伸手去拿。
她聽見易宣在她耳邊說:
「約一下邵凱。」
秦丞手一抖。
「我有話跟他說。」
易宣不緊不慢地說完,秦丞下意識地去看辛月的臉色。
她正垂眸喝水,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
秦丞是個聰明人,見辛月都不說什麼,很快便應道:「我知道了。」
稍微坐了一會,易宣便摟著辛月要離開了。
秦丞本想帶他們去吃飯的,但見辛月睏倦的模樣,他瞭然地曖昧一笑,沒再多做挽留。
路口,秦丞看著易宣的黑色Jeep在視線里漸行漸遠,他忍不住搖頭感嘆,這世道還真是瞬息萬變。
誰能想到昨天晚上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今天就已經好到如膠似漆的程度了呢?
秦丞自嘆不如:「這倆人真是絕配啊絕配!」
*
時間尚早,易宣一會有事,正好辛月也有些睏倦,他便先送她回家休息。
車子停在單元樓下,辛月沒讓他送她上樓。
「我晚點過來,睡醒了想吃什麼跟我說。」
「不用了。」辛月解開安全帶,體貼道:「你辦完事也直接回家休息吧。」
她說話時唇角有隱約柔軟的弧度,勾得易宣心尖發癢。
「我先走啦……」辛月正欲開門下車,車門卻突然「啪」的一聲上了鎖。
沒來得及回頭,辛月後頸被人咬住。
易宣壓在她背上,細細地啃咬像野獸在進食,粗暴又溫柔。
辛月難耐地嚶嚀一聲,視線忽然花掉,身下的座椅不知何時被人放平,她被人輕而易舉地推倒在椅背上。
「唔!」
這裡是單元樓門口,這個時間,進出的人很多。
辛月沒再任由自己淪陷,她正要掙扎,易宣卻突然放開了她。
他呼吸起伏的弧度貼在她胸口,染著淡淡欲*色的黑眸異常明亮。
易宣低頭,抵在辛月的下巴,她蔥白的手被他緊緊扣著,「我只有一個家。哪裡都好,只要你在。」
辛月聽見自己的心跳伴著他的聲音,一道失去了控制。
他到底還是把她送上了樓。
辛月的腳全程都沒有著地,進門之後她就被按在了玄關的牆壁上。
短暫卻激烈的交戰耗光了她身上最後一絲力氣。
好在易宣離開前幫她洗了澡,香軟的空調被將她包圍的時候,辛月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她不記得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易宣是什麼時候走的。
睜開眼,房間里的一切都已經被月光打上了淡淡的光暈。
窗外夜色明朗,房間里的空調輕柔地往外吐著冷氣。
辛月就這麼望著窗外躺了半晌,翻身坐起的時候,酸疼的感覺布滿在她身上每一個角落。
黑暗讓她回憶起了這難受感覺的由來,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肩膀,有些羞怯。
她伸手摸到檯燈的開光,燈光亮起來之後,驅散了黑暗空氣里的曖昧。
手機上顯示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半了。
邵凱給她打過幾通電話,但手機靜音了,她一個也沒聽到。
易宣的微信消息顯示有兩條未讀,最後一條發來的時間,就在兩分鐘前。
【醒了么?】
辛月正要回復,來電顯示突然佔滿了她的手機屏幕。
是邵凱。
辛月的手指在接聽鍵上停了兩秒,還是接了。
「喂。」
她昨晚本就有些傷了嗓子,現下又剛剛睡醒,軟弱暗啞的嗓音莫名有幾分嬌媚。
「……你,在哪?」邵凱聽出了異常,開口問的時候,聲音異常乾澀。
「在家。」辛月把檯燈開得更亮一點,視線觸及柜子上放著的牛皮紙的檔案袋,她頓了頓。
邵凱問:「他,跟你在一起?」
「不在。」
辛月的態度明顯變冷淡了許多。
大約猜到這一天中都發生了什麼,邵凱心中只余酸楚。
「有事么?」辛月問。
「我有些東西想給你看。」邵凱說,「……是關於,他。」
辛月一怔。
她拿起桌上的檔案袋,冷聲道:「正好,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辛月出門的時候已經快一點了。
她的車子剛剛駛出小區不久,易宣的電話就跟過來了。
從小區駛向大路的這一段距離沒什麼車,車裡沒開燈,道路兩旁的路燈安靜地亮著。
易宣的聲音瀰漫在車廂內,顯而易見的不悅。
「你去哪?」
辛月把著方向盤,秀氣的眉微微挑了挑。
「是什麼讓你敢這樣明目張胆地監視我?」
她聲音清冷,卻並沒有多少不悅。
電話那頭的人半刻都未停頓地答:「是保護,不是監視。」
辛月無意跟他玩這些文字遊戲,她再問:「戒指是你拿走的?」
她沒說是什麼戒指,易宣卻十分乾脆地答:「是。」
「送過來。」
「送到哪裡?」
「我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車內安靜了下來。
辛月也沒有掛掉電話,兩人的通話就一直這麼沉默地保持著。
半晌,易宣的聲音重新出現。
「資料,你看了?」易宣問。
「還沒。」
她雖然說沒有,但易宣卻還是下意識地軟了聲調,「月……」
「行了。」辛月打斷了他,「我去找邵凱。要來就趕快,如果你來晚一點,我不保證在酒店裡會發生什麼。」
「你敢!」易宣震怒的聲音傳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很快,辛月聽見電話那頭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易宣牙關咬緊的低沉聲音隨後傳來。
「……我馬上過來。」
「嗯。」
掛了電話,辛月側眸看了看副駕駛座位上躺著的牛皮紙袋。
收回視線的時候,辛月餘光瞥見後視鏡里的自己正綻出淡淡的笑意。
便宜都讓他佔盡了。
可五年前那些事情,她總得向他討點什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