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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哭嫁歌

  大巫在那鍋人肉湯裡面應該也下了蠱蟲之類的東西,只不過馬一鳴知道了真相全吐了出來,而四個血屍的消化能力太強,估摸著即便吃下了蠱蟲,那大巫也不好控制,所以,到了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


  既然要去洞里,馬一鳴一點都不害怕,幫著陳晨打理著一切。


  這個落花洞女是個孤兒。


  是一個寨子裡面的上了歲數的老大娘收養的她,據說是那老大娘在路上撿的,根本不清楚這陳晨是苗人,還是漢人,也難怪,若真是從小在寨子裡面長大,就現在土司和大巫那德行,怎麼可能將自己寨子裡面的孩子送入那虎穴當中。


  儘管他們的嘴裡有多麼崇敬這個洞神,但是馬一鳴還是覺得,那些人在看向陳晨的時候,臉上帶著的表情,要麼就是譏笑,要麼就是嘲諷,或者是一臉漠不關心的模樣,唯獨沒有同情。


  這個寨子,已經妖魔化了。


  馬一鳴這個時候覺得,站在他們身邊指指點點,看著陳晨即將出嫁的這些苗人,跟妖魔沒有什麼兩樣,就算是妖魔這個時候或許還會哭上兩嗓子,但是這些苗人則沒有,甚至一臉笑意。


  有的時候,人心比鬼怪更可怕。


  花嫁有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就是哭嫁。


  所謂花嫁就是用鮮花轎子抬著,將落花洞女送入洞神的洞穴。而哭嫁是必不可少的苗家的一個風俗,且他們這個風俗還很奇怪,就是說哭嫁的時間越長,就越好,一般都是由新娘子來哭,一邊哭一邊掉眼淚還一邊唱歌。


  但是這一次他們嫁的對象不一樣,不是人,而是神,所以陳晨是不允許哭的,只能一邊抹不存在的眼淚,一邊唱歌。


  從養父母唱到宗親,從族人唱到大巫,感謝所有人的養育之恩,必將侍奉神靈,帶回神術,壯大苗人力量等等等……陳晨的哭嫁應該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因為他的哭嫁裡面夾雜著很多苗人的語言,馬一鳴聽得不太懂,都是捲毛粗略的翻譯的。


  捲毛再度躲進了幽冥令,對於馬一鳴所看見和接觸的東西都了如指掌。它了如指掌也就算了,關鍵的問題就是,這貨喜歡吐槽。


  比如一個老奶奶過來了,捲毛就會說:哎,這個人頭髮都白了哎。


  諸如此類的廢話。


  馬一鳴煩不勝煩。


  陳晨在哭嫁的時候,馬威猛聽得都快睡著了,但馬一鳴一直盯著陳晨那張清秀的臉,一直盯到陳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馬一鳴才收回了目光。


  咳咳,其實他就是好奇為什麼陳晨會成為落花洞女。


  哭嫁的時間越長越好,作為落花洞女,要一路哭到洞神門口。


  陳晨哭到大巫的養育之恩的時候,大巫走了過來,黑黃黑黃的手掌摩挲著陳晨的額頭,嘴裡用上方語唱著祝福詞兒,並且還用上了那土黃.色的塗料,在陳晨的額頭上繪製出一個奇怪的符號。


  馬一鳴一開始也只以為這老頭是在敷衍,畢竟這老頭一開始就沒安什麼好心,但是當他用佛眼看那個符號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符號正在淡淡的閃著紅色的微光,換句話說,這玩意兒還是真是湊效的。


  這就奇了怪了。


  馬一鳴不動聲色的看著,等到老頭忙活完這個儀式之後,眾人便一窩蜂的上前,將陳晨扶上花轎,讓馬一鳴感到最為驚奇的就是,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那陳晨的哭嫁歌都還沒有被打斷。


  看來也是練了好久的。


  林素柔化裝成馬一鳴的樣子站在人群當中,看見馬一鳴如今的模樣嘴角抽了抽,沒有笑出來,但是從她的表情來看,應該是忍得極為辛苦。小芳可就沒有這麼給面子,直接就哈哈大笑,甚至還指給黑麥看。


  這樣滑稽的造型,即便是馬一鳴自己都看不下去,難為邊上的村民還一本正經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他們兩個當做真正的女人,就連陳晨也是如此,難道說真的有茅山邪術一說?

  馬一鳴不得而知。


  花轎是由8個轎夫抬著的,晃晃悠悠的朝著半山腰走了過去,那山洞就在整個寨子的大後方,極為顯眼,但是轎夫們只將陳晨抬到山腳,就不肯挪步了,說是那洞神只可遠觀。


  這幾個轎夫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閃躲,分明是還有隱情的模樣。


  不等陳晨姑娘說一個字,這些轎夫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馬一鳴和馬威猛,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均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就讓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徒步上山,馬一鳴還是多少有些不忍,於是開口都陳晨說道:「姑娘,那啥,讓我們背你上去吧?」


  陳晨的眼睛裡面帶著迷茫,像是在思考,馬一鳴看著她這個樣子,於心不忍的說道:「這個,姑娘,你生活在這樣一個寨子裡面,這是沒辦法選擇的。」


  聽見馬一鳴這麼說,那陳晨才像是回過神來似的,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是啊,在這裡是沒有辦法選擇的,沒有辦法選擇的。」


  看著陳晨那一張清秀而木訥的臉,馬一鳴皺了皺眉頭,正要說話,就看見陳晨已經轉身,機械的朝著山洞的方向走了過去。


  「在娘懷中三年滾,頭髮熬白許多根。青布裙來白圍腰,背過幾多山和坳。布裙從長背到短,這山背到那山轉。又怕女兒吃不飽,又怕女兒受風寒。為制嫁妝操碎心,只因女兒生錯命。哭聲爹來刀割膽,哭聲娘來箭穿心。只道父母團圓坐,誰知今日要分身……」


  凄涼的哭嫁歌聲回蕩在整個山上,馬一鳴神色古怪的跟在這陳晨的後頭,陳晨是孤兒,如何有的爹娘,想來是唱給自己的養父母聽了,但在這樣的高山上,她的養父母,除了在跟大巫把酒言歡,誰還記得,曾經有過這樣的一位女兒呢?


  在陳晨哭訴的時候,馬一鳴也注意到,周圍的樹木,那些常青的樹上,葉子一片又一片的掉下,馬一鳴和馬威猛震驚的看著這一切,難道說,落花洞女的那個能將樹葉子哭的掉下來的傳說,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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