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討厭這裡
程綺夢暗暗的握緊了拳頭，指甲陷入掌心，那麼疼，她卻不知道鬆手。
逼著自己看向他，「我說我討厭這裡，不想住在這裡！」
她這麼做，該讓他更加厭惡自己了吧？
以他驕傲的自尊和脾氣，會叫她滾，再也別出現在他的眼前。
果然，厲沉蕭的眸色陡然間冷了下來，臉色沉重，那緊繃的下頜正透露了他此刻的怒意。
她想，他可能極力的在控制把手放在她脖子上的衝動。
程綺夢想要扳開他的手，卻不料，他握得越發的緊，那麼用力，好似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很疼，她卻沒有叫出來。
厲沉蕭怒極反笑，「誰允許你走了？要走也只有我讓你走，你才能離開！！」
他的聲音沒有溫度，冷的如三九寒冰，程綺夢的心裡一顫，有種寒氣從腳底滲入心頭的感覺。
下一秒，他用力拽著她走入大廳，才甩開她，那姿勢像極了丟棄被他厭惡的垃圾。
程綺夢險些跌坐在地，後退了好幾步。
「沒有離婚之前，你只要還是我厲沉蕭的妻子，就算做戲，你都得給我演好了！！」
氣氛陡然變得凝滯，僵持……
就連一旁的林吉兒都不敢插話。
程綺夢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會有多生氣，可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厲沉蕭努力控制著情緒，好一會，才冷靜下來，冷聲說，「我這麼做，不過是不想奶奶她們過來煩我，我怕麻煩。」
原來，是這樣……
他強行她留在這裡，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因為他怕麻煩。
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再度的失落，就連剛才冒出的一點點期盼也徹底的泯滅了。
程綺夢擠出笑容，「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奶奶他們知道。」
她的笑容，她的話，聽在他的耳里，心裡才剛剛壓下的煩悶又再度的湧上來，讓他險些再失控。
「你可真是我的好妻子！」他咬牙切齒，丟下話，邁步就走。
林吉兒走到程綺夢身邊，嫣然一笑，「哎，沉蕭哥好像越來越討厭你了。」
「這不是你想要的？」
「對啊。」林吉兒大方的承認，展露著勝利的笑容，才邁步離開。
大廳內，只剩下程綺夢一人。
她的行李箱，剛才因為他太過用力拉扯，裡面的東西已經灑了出來。
默默收好行李，回到卧室，卧室里冷冰冰的。
那一晚，他在書房待了一整晚。
程綺夢第二日起來，厲沉蕭和林吉兒已經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點。
他面無表情的坐著，不緊不慢的吃著東西，始終沒有抬眸看她一眼。
程綺夢不免心裡一酸，想要避開。
可是……
「念念，過來一起吃早點啊。」
林吉兒熱情的叫著，甚至前去，把她拉到餐桌邊，「你看，有這麼多好吃的，一起吃。」
今天的早餐，的確是好豐盛。
林吉兒笑著說，「昨天我才說想吃廣式的早點，沉蕭哥就酒店的人大早上把這些送來。」
程綺夢聞言，難掩失落。
原來，是他特意為林吉兒準備的……
看著滿桌子豐盛早點，向來對吃的感興趣的她，卻一丁點的胃口都沒有了。
林吉兒熱情過度，主動夾糕點到程綺夢的碗里，「你多吃點啊，這麼多，我也吃不完。」
程綺夢擠出笑容，心裡卻是恨不得撕掉林吉兒偽裝的臉啊。
可想歸想，卻不敢做。
誰讓自己落了把柄在她的手裡呢。
程綺夢咬唇，化悲傷為食慾，這年頭跟誰過不去，也別跟吃的過不去啊。
再說了，等她離開，也許以後難有這種機會，吃這麼豐盛的東西。
這麼想著，程綺夢便壓下了心裡的鬱悶，開始津津有味的吃東西。
她這邊吃的沒心沒肺的，卻讓厲沉蕭沒了心情了。
抬眸看她一眼，發現她是完全沒有在乎他和林吉兒，自顧自的吃著。
板著臉，放下餐具，看向林吉兒，「如果我沒有記錯，吉兒，你的生日快到了吧，想要什麼禮物？」
林吉兒驚喜，「沉蕭哥，要跟我一起過生日嗎？」
「嗯，你想怎麼過。」
「我不想辦生日，只想你一個人陪我，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程綺夢正吃著包子，險些噎死。
這兩人完全是把她當做空氣吧？
她低著頭默默吃東西，裝作沒聽見，其實心裡又何嘗不在等待他會怎麼回答林吉兒。
細嚼慢咽，不知味兒，一心只等他的下文。
無奈，她聽見他說，「傻瓜，以後每年，我都陪你過。」
那一剎那，程綺夢的心口險些窒息。
手也輕微的抖了一下，險些就弄灑了杯子里的熱牛奶。
他這是在對林吉兒承諾嗎？
就像他曾跟自己說過，無論他在哪裡，都會告訴她，都會帶著她……
承諾美好，曇花一現，彷彿從未出現過。
程綺夢微笑的看向兩人，笑的沒心沒肺，「吉兒，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林吉兒心裡暢快極了，笑著道謝，又說，「念念明天跟我們一起吧。」
「不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再說了，我明天還有事。」
程綺夢微笑，此時此刻除了微笑能保護自己，她還剩什麼。
就算是多麼的想要哭，就算心裡有多少酸水。
她也不允許，自己在林吉兒的面前失落難過。
悲傷只能偷偷的****，因為，你把傷口展露給別人看，也只能換來同情和嘲笑。
所以，她笑意吟吟，落落大方，「我吃飽了，先走了哦。」
起身，瀟洒離開，沒有回頭看一眼。
不是不想回頭，而是，不敢回頭，怕他看見她泛紅的眼眶。
她走了，厲沉蕭的心裡更是窒悶。
她倒是大方！！！
把他讓給別的女人，還能笑著說不打擾？
厲沉蕭的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莫念念，你當真一點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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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綺夢剛到公司，厲沉蕭就帶著林吉兒來了。
正巧她去了人事部，要回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卻聽見秘書們在熱切的討論。
「看見了嗎？剛才總裁和林小姐可是挽著手進去的。」
「好像很親密的關係啊。」
「該不會是總裁在外面的女人吧？」
「不是，我聽說林小姐和咱們厲總是青梅竹馬，從小就好了，只不過後來家裡安排了莫念念，厲總才又娶了別人。」
「這麼說，厲總和厲太太沒有感情咯？」
「對啊，就算有，也抵不上人家青梅竹馬吧，輸了十幾年啊，人家那可是小時候就認識了的。」
「再說了，你要是個男人，你選林小姐還是莫念念？」
「當然是林小姐，你看她那身材臉蛋，太讓人羨慕了，我是個女人看著都心動。」
「所以嘛，厲總肯定也是喜歡林小姐的，你看他們進去那麼久了，指不定在裡面做什麼呢，沒聽見厲總剛才交代，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準進去。」
程綺夢聽到這，心好似被針扎了一樣。
誰也不準進去？
那她，偏要進去呢？
程綺夢咬唇，就在秘書訝異的目光下，來到了總裁辦的門口。
手抬起，卻又不敢推開。
想離開，腳步又沉重的邁不開……
可她現在，已經走到這裡了，已經在秘書的視線下。
如果她不進去，反倒輸了。
程綺夢深吸一口氣，直接推開了門。
她快步走進去，正好撞見林吉兒抱著厲沉蕭。
程綺夢懵了，腳步止住，心跳也險些停了。
林吉兒趕緊放手，轉過身背對著程綺夢，焦急的整理衣服。
程綺夢看向厲沉蕭，他正擰著眉頭，緊閉著薄唇，彎腰撿起林吉兒的外套，親昵的搭在林吉兒的身上。
鼻子一酸，眼眶潮潮，程綺夢的心裡一陣陣的抽痛。
可她卻擠出笑容，反應慢半拍的說，「對……不起，你……你們繼續。」
語畢，轉身就走。
她走的很快，好似怕慢一點，就會被誰追上。
可事實證明，沒有人追出來。
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
程綺夢一個人站在頂樓，冷風刮在臉上，她才稍微的清醒了一些。
她在難過什麼？
就算厲沉蕭真的和林吉兒有什麼，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想明白了，可眼淚還是莫名其妙的在眼眶裡打轉。
她笑著抹去，偷偷滑下來的眼淚，自嘲的說，「自己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到底有什麼好哭的？」
正難過，手機響起。
是陌生的號碼……
程綺夢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接通。
「是夏恩嗎？」
滄桑年邁的聲音，程綺夢馬上聽出來，是爺爺。
「爺爺？」
「夏恩啊，你怎麼不回家呢？爺爺想你了，你回來好不好？」
程綺夢聞言，心情好了很多，笑容也溢出來。
爺爺還是一樣的糊塗，可卻糊塗的可愛。
這不，又小心翼翼的壓低了聲音，在手機那頭對她說，「我告訴你，遺囑我都寫好了，所有的財產都是你的，我那孫子是不是欺負你來著？我告訴你，以後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你，他就不敢再欺負你了，肯定對你很好。」
程綺夢失笑，也懶得再去糾正爺爺，只問，「爺爺，你現在過的好嗎？」
「不好！他們每天都派人監督著我，不讓我出去，幸好我聰明，又跑出來了。」
程綺夢一聽，頓覺不對勁，又跑出來了是什麼意思？
果然如程綺夢所料，爺爺又偷偷的跑出來。
幸好她問出了地址，也及時的通知了卓先生。
程綺夢先趕了過去，爺爺就站在超市的門口，眼巴巴的看著旁邊的孩子吃棒棒糖。
那眼饞的勁兒，讓程綺夢失笑。
她先走到另一邊，買了一根棒棒糖，才走到爺爺的身邊。
爺爺正眼饞的看著，突然眼前也多了一根棒棒糖在晃來晃去，爺爺回頭一看，驚喜的看見程綺夢，「夏恩。」
「給你。」
程綺夢把糖果遞給爺爺，他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
看著他笑的開心，程綺夢卻突覺有些悲傷。
爺爺真是可憐
失去自己最心疼的孫子和孫媳婦，白髮人送黑髮人，打擊真的很大。
這種事，擱在誰的身上，都受不了。
所以爺爺才會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把她錯當成夏恩。
她越是去解釋清楚，反倒會讓爺爺傷心，索性，就由著他好了。
「爺爺，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不要！！」
老人家猛地搖頭，「我不回去！！」
他固執的像個老頑童，說完又看了程綺夢一眼，「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爺爺，我現在不能跟你回去。」
「為什麼，你難道不想你老公？你總是待在外面不回家，怎麼給我生個胖重孫啊？」
「……」
程綺夢無奈的笑了，這都哪跟哪啊，竟然扯到重孫了。
正說著，身後響起了喇叭聲。
程綺夢看去，卓元的車已經開到身後，他下車走來，「莫小姐。」
老人家瞪了瞪卓元，生氣，「你又來幹什麼？又來抓我回去啊？」
說著，就躲到程綺夢的身後，抓著程綺夢的手臂，「我不回去，我就跟著夏恩住。」
卓元滿是無奈，窘迫，只得抱歉的看向程綺夢，「莫小姐，不好意思，又麻煩你了。」
「沒事的。」
她甜甜一笑，壓低了聲音，調皮的對他說，「我幫你勸勸他。」
那調皮活潑的表情甚是可愛，絲毫不做作，讓卓元的心裡莫名的一軟，似有什麼情愫悄悄的流入心坎里，也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每天處理公司的事情，嚴謹的工作態度讓他對待任何事情都處於比較嚴肅的狀態，神經緊繃，爭分奪秒。
可是，剛才那一剎那，看見她的笑容，他卻有一种放松的感覺。
他情不自禁的笑了，揚起清淺的笑容。
程綺夢親昵的挽著爺爺的手臂，用哄孩子的口氣，「爺爺，你要是不回去，誰來照顧你呢？」
「我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
「可是我不放心啊，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情，卓林是不是要怪我？那我和卓林的關係是不是就越來越不好了，還去哪裡要重孫啊？」
爺爺一聽就愣住了，恍然大悟的看著程綺夢，「好像有點道理，那我不是犯錯誤了？」
「對啊，所以爺爺，你要回去住。」
「那你怎麼不回去呢？我回去這麼久了，都沒見到你回來。」
程綺夢險些被問的語塞，只好靈機一動，又說，「那我們是在鬧彆扭嘛，等我們和好了，我就回來了。」
「你們在鬧彆扭？」
「恩。。」
「他欺負你？」
「啊？」
「我就知道，這臭小子肯定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爺爺說著，就氣呼呼的走向一旁的卓元，生氣的道，「臭小子，夏恩哪裡不好了，你要欺負她？」
話音一落，抬起手就要打卓元。
程綺夢見狀，趕緊上前，攔著爺爺，「爺爺！！」
「你起來，我打不死這小子。」
程綺夢不好意思的看了眼一臉無辜的卓先生，焦急的拉過爺爺到一旁，「爺爺，他沒有欺負我。」
「那你們鬧什麼彆扭。」
「我們……」
程綺夢語塞，還真的說不出來了。
卻不料，卓元走了過來，主動認錯道歉，「爺爺，是我不好，我不該欺負夏恩。」
爺爺這才消消氣，又喜滋滋的看向程綺夢，「你看，他都知道錯了。」
程綺夢微笑，心裡卻酸溜溜的。
老人家很袒護夏恩吧？
爺爺認真的問，「你答應我，等你氣消了，就回來住。」
「好。」
老人家得到答案，便像個孩子一樣笑了，
那一瞬，程綺夢的心裡不是滋味。
原來，謊言真的有時候是善意的，也是有好處的。
至少，能讓爺爺開心一些。
爺爺把她當成夏恩，又把卓先生當成自己的小孫子卓林。
雖然活的糊裡糊塗，仍在過去的記憶里，但是總比讓他接受事實要快樂很多……
終於勸好了爺爺，程綺夢笑著看向卓元，「帶爺爺回去吧。」
「那你……」
「我隨便逛逛。」程綺夢擠出笑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回到厲家，還不如在外面晃悠。
她雖然在笑，可笑容里的勉強還是被他看出來了。
不想就這樣道別……
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開口了，「既然莫小姐沒有事，不如我請你吃飯，就當是我的感謝。」
「不用這麼客氣了。」
程綺夢想要拒絕，爺爺也開了口，「夏恩，走，我們一起去吃飯，我餓了。」
爺爺說著，就抓著程綺夢的手，走向卓元的車邊。
程綺夢盛情難卻，被爺爺拉到車邊。
老人家回頭看了眼還沒跟來的卓元，不滿道，「你還不快點。」
卓元揚起嘴角，心情愉悅的走來。
若不是有爺爺幫忙，自己還真不一定能約得了她。
爺爺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關鍵時候還是爺爺起了作用。
他趕緊開了車門，笑著說，「這附近有一家新開的餐廳很不錯，要不要試試？」
程綺夢擠出笑容，「好。」
其實，她什麼都不想吃，可又難以拒絕爺爺。
*******
西餐廳。
臨窗的位置，卓元紳士的幫她拉開椅子，正要坐到程綺夢的對面，爺爺卻板著臉說，「你過去坐，不坐你老婆身邊，坐我旁邊幹什麼？」
爺爺這麼一說，倒是讓程綺夢尷尬了。
卓元只得坐在程綺夢身邊，黑眸里閃過難以察覺的笑意。
爺爺看著兩人，滿意的笑了，「這才對嘛，你們兩個啊，別鬧彆扭了，趕緊和好了，給我生個胖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