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能放過
他從她的身邊走過，腳步沒有停下。
那一瞬，程綺夢臉上的微笑僵化，甚至有些尷尬，聲音更像是被一團棉花全都堵在喉嚨裡面。
她回頭看去，發現他是在她身後的人打招呼。
厲沉蕭微笑的與對方握手，閑聊，根本就沒有多看她一眼的意思。
程綺夢失落，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她就像個傻子，竟還對他微笑，還以為……
做出這樣的傻事，讓她也待不下去，唯有保持著面上尷尬的表情，快步的離開。
她腳步匆匆的離開，厲沉蕭並不是感覺不到。
他抬眸看去，她已經走的消失不見。
眸中笑意一點點的黯淡下去……
他沒了再繼續聊的興趣，客氣的說，「下次有機會再跟張總詳談，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張總也是識趣之人，趕緊笑著說，「好好好，有機會咱們再坐下來談，您去忙吧。」
厲沉蕭抿了下唇角，便邁步離開。
陳楠撓了撓後腦勺的頭髮，有一種想要偷溜的衝動，「那個……厲總，我……我有點急，去上個廁所。」
他還是想返回去跟嫂子說說。
可他這點小把戲小心思，早就被厲沉蕭看穿了。
見他轉身要走，厲沉蕭不咸不淡的說，「忍著！你不是不喜歡用外面的公廁？」
「這怎麼能忍啊。」
「忍不住就在褲子上解決。」
他淡淡的說著，便已經坐入車裡。
陳楠的嘴角抽了抽，只得乖乖的上車。
既然厲總不讓他去說，他也只能遵命了。
車緩緩的離開，厲沉蕭看向車鏡里逐漸遠去模糊的卓氏大樓，眉宇間微微的蹙起。
為了幫她留在那個位置上，他不得不出面答應投資，本是想著從她的生活里退出去，可似乎他越是想離開，卻總有一股力量在將他們拉近。
這股力量，叫關心。
因為放心不下，他這輩子就沒辦法真的放下。
程綺夢回到辦公室，林夏楠已經離開了。
桌子上留著寫紙條：我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冷靜一下。
夏楠的確需要冷靜，她那麼喜歡卓元，最後竟是她親手斷送了卓元的一切，心裡會有愧疚難過……
需要冷靜的，又何嘗只有林夏楠？
還有自己！
程綺夢剛坐想回辦公桌前，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林姿打來的。
至今為止，她都還沒有開口叫她一聲媽媽。
程綺夢接通電話，裡面響起林姿開心的聲音，「事情都處理完了吧？今天你爺爺出院，咱們一起過去接他？」
一經提起，程綺夢才想起來，爺爺今天要出院。
「我都給忘了。」
「沒事，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下來吧，我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好。」
程綺夢趕緊拿著東西匆匆離開。
車緩緩的進入卓氏的老宅，停在那歐式建築風格的大別墅門前。
程綺夢準備下車去攙扶爺爺，不想推開車門的那一瞬，看見家裡的傭人都整齊的站成兩排，都微笑的看著她，下一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大小姐！」
出奇的異口同聲，就好像是排練過的一樣。
程綺夢一時間還被叫愣住了，林姿這才微笑的拉著她走上前，「以後你就是這個家裡的大小姐，橙橙，這裡才是你的家，如果你爸爸能知道，你回到這裡，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以後呢，你要習慣大家對你的稱呼，還有就是……」
林姿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還有什麼？」
「關於你的名字，如果能改了就更好，這方便你以後繼承爺爺的財產，你看你的名字里有一個橙字，咱們就留著這個字，叫卓之橙，好不好？」
「卓之橙？」
「對啊，私底下咱們還是可以叫你橙橙，只不過在戶口上就改下。」
突然之間要改掉姓，程綺夢一時間有些適應不了，也讓她想起了已經離世的爸媽，他們從來就沒有讓她受過半點苦……
可是，無論她適不適應，她身上流著卓家的血液，這點改不了。
程綺夢擠出微笑，「那就改吧。」
林姿驚喜，「好，這件事就交給媽媽來做。」
程綺夢笑了笑，轉身去攙扶爺爺坐在輪椅上，推著爺爺走進去。
傭人帶她去她的房間，笑著說，「二樓都是小姐住的，這邊是書房，休息室，還有健身房，卧室在這邊……」
「為了方便您照顧小少爺和小小姐，他們的房間就在您的卧室旁邊，都布置好了。」
程綺夢皺眉，她如果沒記錯。
二樓不是卓元之前住的嗎？
「這裡原來不是卓元的房間嗎？」
她隨口問著。
「他很早就搬走了，後來太太讓我們重新布置了房間，就將他的東西全部都打包好，放在倉庫里。」
「哦。」
程綺夢聽著，心裡卻沒有一絲絲的雀躍感。
她打發傭人先出去，自己一個人留在房間，坐在沙發上，總能想起卓元之前對自己所有的好。
她以為，在戰勝卓元的時候，她會開心的。
可是，更多的卻是感慨。
現在的他，即將面臨的是牢獄之災。
而她，沒有辦法撤銷對他的上訴。
因為，只要一想到媽媽的死，她就不能原諒他。
走到陽台，這裡還保留著原來的搖椅。
那一瞬，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到這裡的畫面，那時候卓元帶她來這裡，她還感慨這裡美的像一座宮殿，感慨有錢人真是奢侈。
可卓元當時是怎麼想的？
當時他想的應該怎麼搞定她，讓她成功嫁給他。
時間這東西，真的會教會你看穿一個人……
程綺夢看向遠處，若有所思的微微皺著眉頭。
幾日後。
電影正在籌拍，一切都步入正軌。
程綺夢來到C城的歷氏集團，為了洽談合作的事情，她在會客廳等了半個小時。
終於，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程綺夢忍不住抬眸看去，來的人卻不是厲沉蕭。
而是陳楠……
陳楠的臉色有些匆忙，似乎正從別的地方趕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厲沉蕭呢？」
「呃，厲總……現在……來不了。」
陳楠有些尷尬的說著，厲總正在治療，怎麼能來啊……
不過，這些厲總已經再三的交代不能說，他也只好閉嘴不提。
陳楠尷尬的笑了笑，「厲總……他現在正在忙別的事情，一時間抽不出時間過來，所以就讓我過來跟您談談，關於電影投資的事情咱們在合約裡面已經寫的很清楚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要求。」
程綺夢忍下心裡的苦澀，看向陳楠，「他是不是不想見到我，所以……」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陳楠趕緊否認，「厲總真的是來不了，嫂子，您真的，千萬別亂想。」
「那他忙什麼，連這種事情都來不了？」
5個億的投資，難道對他而言就一點都不重要嗎？
可以隨隨便便的交給助理來處理？
程綺夢有一種直覺，他就是在避開她，不想見她。
陳楠見她誤會，著急的解釋，「厲總現在……在……在……反正，他就是過不來，也絕對不是不想見您。」
程綺夢看著他支支吾吾解釋的樣子，覺得疑惑又奇怪。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陳楠嘆氣，擠出笑容，「真沒事，嫂子咱們談工作吧。」
他可真怕，程綺夢若是多問兩句，自己就什麼都交代了。
他急忙的翻出了合約，一副要跟她只談公事的態度。
程綺夢也只能壓下心裡的不悅，談起工作上的事情。
半個小時之後，她收起東西準備離開。
走之前，她看向陳楠，故作無所謂的說，「幫我轉告你們厲總一句話。」
「你說。」
「我希望他公私分明，別因為一些私人的事情來避開我，這沒有必要！」
語畢，她轉身要走。
陳楠趕緊的抓住她的手臂，「厲總真的沒刻意的避開你。」
「沒避開，為什麼是你來而不是他？」
「那是因為……」陳楠好幾次都想說，尤其是看著程綺夢的眼睛，看著程綺夢對厲總的誤會，他就更想要說清楚。
可每當他想說出來的時候，又會想起厲總的交代。
陳楠皺眉，「我只能說，厲總最想見到的人就是您了，但他的確有些原因不能來見你，就像上次在餐廳，那次是因為我的疏忽，我沒有及時的通知他，所以他才會沒去，可是後來我們趕去了，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走了。」
「厲總一直讓我別告訴您，但是這件事一直擱在我的心裡，我不希望您因為我而對厲總有所誤會。」
陳楠拿厲沉蕭當自己的大哥，甚至比大哥還要親。
他不願意看見厲沉蕭在這個時候，還要忍受被自己心愛人誤會的痛苦。
也許厲總已經無所謂……
可他看著就難受。
陳楠的眼眶竟有些紅了，「嫂子，我跟了厲總這麼多年，可以說，在您還沒有認識他的時候，我就已經跟隨在他身邊，從來沒看見他對哪個女人這麼好過，你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
「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這部電影換做是別的公司，厲總是不會投資的，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我相信，您應該知道。」
陳楠的眼眶泛紅，臉色凝重的說完，這才鬆開她，「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多關心下厲總，也許……你會發現更多的事情。」
語畢，陳楠邁步離開，留下程綺夢一人久久站在原處。
為什麼陳楠的表情那麼的凝重？
難道……
厲沉蕭真的有什麼事情？
就在此時，林夏楠的猜測又冒了出來：你說厲沉蕭該不會得了什麼絕症吧？所以他才迫不得已的要離開你呢？
想到這些，她的心沒由來的慌了一下。
不，不會的。
她不應該在這裡胡思亂想，而且是想這些不好的東西。
程綺夢的心變得亂七八糟，尤其是腦子裡總會冒出一些不好的猜測。
晚上。
閑來無聊，她一個人在路上走了走。
突然，有人跑來，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熟悉的購物廣場
往事一幕幕的湧上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記性是那麼的好。
原來，所有的事情她都記得。
她還記得，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站出來就像是她的保護神，雖然他的做法有時候有些殘忍，但她還是很享受那種被保護呵護的感覺。
就好像他說的，他不準其他人欺負她！
就算是一點的臉色都不準！
那段時間，她就是被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被人寵著，被人保護著。
程綺夢想著過去，苦澀的揚起了嘴角。
時針一點點的走向0點，鐘聲一敲，天上竟然同時綻放了無數的煙花……
煙花甚是好看，照亮了正片天空，也照亮了她的眼睛。
今天是什麼日子……
竟然放這麼多的煙花！
她看的出神，整片晦暗的夜空都被煙花點亮了。
程綺夢淡淡的笑了笑，準備離開這裡。
轉過身，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身後不遠處。
他西裝革履的站在那，筆直而立，身上那卓爾不凡的氣勢永遠耀眼的讓你無法忽視。
小說里說的商業精英，大概就是他這個樣子。
程綺夢有些驚訝，他怎麼會在這裡？
巧遇？
應該不是吧？
那他……
程綺夢正愣然的時候，身邊卻走來一個小妹妹。
小妹妹手裡捧著玫瑰，甜甜的說，「美女姐姐，你買只花送給那邊的叔叔吧。」
程綺夢皺眉，這種時候，小姑娘不是應該叫厲沉蕭買才對嗎？
不等她問，小姑娘又說，「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長腿叔叔呀，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買了我的花，你的表白今天就一定會成功哦。」
「你要不要試試呀。」
小丫頭正說著，厲沉蕭已經走了過來。
程綺夢尷尬，臉上都紅了起來，「小朋友，不好意思，我不買花。」
「你買嘛買嘛，不買花怎麼和長腿叔叔表白呀。」
「……」
程綺夢的嘴角抽了抽，誰說她要表白了啊！！
這種時候，為什麼小姑娘覺得應該是她送花？
厲沉蕭笑著蹲下身，「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對了，我就買你這些花。」
「好啊。」
「為什麼你覺得這位美女姐姐要表白呢？」
「因為她一直都在看著你呀，這就是愛慕的目光。」
小姑娘一副我是愛情行家的表情，「我看了很多的情侶，不會看錯的，她就是喜歡你，想跟你表白。」
程綺夢尷尬，臉上越來越紅，「我怎麼就看著像喜歡他了？」
「你要是不喜歡他，怎麼會一看見他出現，就有種想哭的感覺呢。」
「我……」
程綺夢頓時無語了。
小姑娘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連她想哭都看的出來？
小丫頭又接著說，「我觀察你很久了，你一看見這個叔叔呢，先是驚喜，再是想哭，眼睛里滿滿都是愛，我一般是不會看錯的，所以姐姐，你買只花吧，我的花可神奇了，今天是520表白日，你跟叔叔表白的話一定會成功的。」
程綺夢無語，真恨不得能捂住這丫頭的嘴。
厲沉蕭彎起嘴角，好似聽得很高興，掏出錢來遞給丫頭，「叔叔把你的花都買了，快點回家吧。」
「謝謝叔叔！祝你們幸福。」
小姑娘嘴巴甜甜的送上祝福，抓著錢蹦蹦跳跳的離開。
只剩下她和他，程綺夢更是尷尬。
她正想為自己解釋，卻看見他將花遞給了她，「送給你。」
玫瑰，通常代表的意思，就是我愛你。
那麼此刻，他把花送給她，又是不是這個意思？
程綺夢愣了一下，反應慢了半拍的接過來，心裡捲起了層層的漣漪，臉蛋異常的發熱，「這花……挺好看。」
說完更是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厲沉蕭抿唇笑了笑，卻沒說其他的話，似乎故意要轉移話題，「我送你回去。」
她下意識的要去拒絕，可一想起陳楠的話，又遲疑了，最後笑著點了點頭。
跟著他走到車邊，她坐上車，也不知是自己太緊張還是太大條，裙子夾在了車門外，就急急的關上車門，坐上車又出各種的狀況，比如著急的去扣安全帶，卻一不小心碰到他的頭上！
那一下，撞的可真是疼！
厲沉蕭見她沒系安全帶，是打算幫她扣的。
沒想到，她拉著安全帶，急急就轉過身來，不可避免的和他碰了個正著。
程綺夢疼的倒吸一口氣，吃痛的揉著腦門，臉上就像充了血一樣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是在他的面前容易出醜。
尷尬的看向他，「對不起。」
厲沉蕭無奈的看著她，「我沒事。」
看著這樣冒冒失失的她，彷彿看見了過去的她。
總是馬馬虎虎的出狀況……
「過來，我看看碰到沒。」
他一伸手就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拉近了，動作格外疼惜的揉了下她的眉心，「1加1是多少？」
程綺夢笑了起來，雙眸彎彎，「我又沒撞傻。」
她笑起來，眼睛像月牙兒一般盈盈動人，還帶著瀲灧水波，看的人心蕩神迷。
厲沉蕭最愛的，也無非就是她那能感染一切的笑容，純粹乾淨，而不驕不作，讓人覺得異常的舒服。
看著她笑，他也彎起了嘴角，那一瞬彼此心裡的輕鬆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