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311章 故意的
「沒力氣，抬不起來。」
他似笑非笑的說著，看上去似真似假。
但程綺夢能看出來他是故意的……
她笑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遞到他的嘴邊，「來，吃飯。」
就像喂孩子一樣，笑著看他，等他吃了一口，「真乖，再吃一口。」
「……」厲沉蕭抬眸看她臉上的笑意，唇角邊也勾勒著淺淺的笑意。
她就這麼一口一口餵給他，就像是飼養員，專門負責餵飽他，其實他吃一兩口就沒了胃口，對於他而言，這些東西已經吃不出任何的味道了。
可是，他知道，如果他吃，她一定會很開心。
他願意做，讓她開心的事情。
哪怕是如同嚼蠟，再難咽下，他也裝的津津有味。
直到飯盒見了底，程綺夢高興的發現他今天的胃口好了很多，「竟然吃的差不多了，是不是感覺胃口好很多？精神也好多了？」
「嗯。」
「我就說嘛，一定會有好轉的。」
她竊喜的說著，一邊收起飯盒，一邊幫他拿紙巾擦掉他唇邊的油。
厲沉蕭微微皺眉，只覺得胃裡在翻湧。
「橙橙。」
「嗯？」
「去幫我洗個蘋果。」
「想吃蘋果嗎？那我幫你削皮？」
「還是不要削皮了，太麻煩……就洗一下吧，不是說蘋果的皮吃了更好？聽話，去洗一下。」
程綺夢聽著，「好像聽著也有道理。」
很多營養學上是說，蘋果皮吃了也很好……
但如果有農藥的話……
「可是，現在的水果都打了農藥啊。」
「那就多洗幾遍。」
她彎起雙眸，「說的也是哦，那你等著，我去洗。」
難得他的胃口這麼好，願意吃就是好的跡象，程綺夢趕緊拿著蘋果走向洗手間。
看著她離開，他才終於忍不住，急忙翻身起床，將剛吃的東西全都吐了。
胃裡一陣翻湧，根本不能接受那些東西，更受不了油膩的味道。
他的臉色慘白，額頭和鼻翼上布滿了細小的冷汗珠子。
一手撐著床頭，指節因用力過猛而泛著駭人的蒼白。
算算時間，她也該回來了。
厲沉蕭手忙腳亂的抽出紙巾，擦拭掉額頭的汗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好，再急急的翻出藥瓶，倒出藥丸來，吃了一粒。
而就在此時，程綺夢笑著拿著洗好的蘋果回來。
她坐在凳子上，準備用水果刀幫他切開，卻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唇也有些白。
「沉蕭，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她緊張的問，起身將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卻發現他的額頭格外的涼，「你的頭怎麼這麼涼，是不是不舒服？」
厲沉蕭牽起唇角，拉下她的手來，「我沒事。」
握緊她的手，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很好，「就是有點累了，休息一會就沒事。」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說，要告訴我。」她緊張的說著，見他微笑的點頭，程綺夢才稍稍放下心來，可手裡剛切好的蘋果他還沒吃。
她看了眼蘋果，「還要吃嗎？」
「放在那，我休息一會再吃。」
「那你睡吧，我在這裡陪你。」她彎起嘴角，笑意吟吟的看著他。
厲沉蕭沒有勸她離開，因為再怎麼勸說，她還是會留下來……
固執如她，有些事情一旦決定，比他還要能堅持。
厲沉蕭握緊她的手，卻沒有什麼睡意。
突然，他想起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程綺夢。」
「嗯？」
「莫傲晨……」
他皺眉，突然的提起莫傲晨，可程綺夢卻不想聽關於莫傲晨的所有事情。
她的表情淡下來，「咱們不提他的事情好嗎？」
「他出事了。」
「出事？」程綺夢的注意力瞬間被提起，有些疑惑訝異的看向他。
莫傲晨不是好端端的嗎？
他還跟著她去了查理的辦公室，企圖勸說她呢。
就在她不解的時候，厲沉蕭將一旁的報紙遞給她，程綺夢疑惑的接過去，翻開一看諾大的標題就是關於莫傲晨的。
莫氏集團富商莫傲晨，身價400個億，涉嫌黑。到組織活動，非法買賣，以及購買槍支等多種行為，公司已被查封，更有內幕爆料，他還涉嫌殺人……
看著報紙上關於莫傲晨的那些新聞，程綺夢的心裡突然變得很複雜。
她認識的那個莫大哥，怎麼會做了這麼多讓人驚訝的事情？
真的是為了名利，而走上這一步嗎？
為了得到更多的錢？爬的更高？就可以做這麼多壞事嗎？
那條涉嫌殺人，她知道一定是關係到姐姐的事情。
不等她找到證據，他卻已經出事……
她闔上報紙，放在一邊，「既然他做了這麼多事情，就應該去承擔責任。」
「那你還準備起訴嗎？」
「我……」
她的心亂了一下，突然間變得有些茫然。
原本，她很明確自己是不會放過他的……
可現在，他真的出事了，她卻……
沉默了良久，她才開口，「不知道。」
她也不會知道自己該不該趁著這次機會，再找他報復。
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算不用她提供證據，恐怕他也難逃這一關了。
死？
還是無期？
誰又說的准？
程綺夢不想去想他的事情，擠出微笑，「不提他了，我現在哪裡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我就負責管好你就行了。」
厲沉蕭清淺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他知道，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單從她現在的猶豫，就可以看出來，她放棄了在這個時候對莫傲晨乘勝追擊……
然而，只要是她的選擇，他都會尊重。
如果她想要做，他全力支持，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都受到應有懲罰。
但如果她決定放棄，他也會選擇尊重她的選擇。
他多想，永遠都能這樣站在她的身後，當她的堅實後盾……
可生活又哪裡是你想，就能實現。
被審問了整整10個小時的莫傲晨，沒想到前來保釋他的人，竟然是陸海瑤。
陸海瑤辦理好所有手續，才帶著他離開。
上了車，她嫣然一笑，「餓了吧？想吃什麼？」
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就好似那對她說的狠話，她一句都不記得。
她嫣然而笑，彷彿他根本就沒對她說過絕情的話。
陸海瑤笑道，「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沒見過啊？」
莫傲晨蹙眉，「你為什麼要來。」
「我是你的未婚妻，當然是我來，你還想睡來？」
「陸海瑤，我說的很清楚了，我們……」
「我們可以試試。」她笑著打斷他的話，「不嘗試，怎麼能斷定真的不適合呢？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能暫時也不會喜歡上我，但這也不能阻止我去喜歡你啊。」
這一次，她真的想賭一次……
想拋棄一切和他在一起，為這個男人等下去。
只要有恆心，鐵杵都能磨成針，他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既然他能這麼深的喜歡著程綺夢，就代表他不是一個絕情決意的人。
只要他還有感情，他就一定會被她感動，融化……
莫傲晨想再次開口，但還是被她搶了先，「咱們現在想的應該是先離開這裡吧？」
她笑著看他，「你放心，不管有多難，我都不會讓你被抓進去。」
「別傻了，這件事沒有解決辦法。」
「那我就等！！」
她固執的說著，「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要等你出來！莫傲晨，你休想讓我去嫁人，然後減輕你心裡的罪孽感，我就是不嫁，讓你一輩子都覺得虧欠我。」
她固執的神態，和程綺夢倒是有幾分相似。
他一直覺得，她看上去柔柔弱弱，性格也是唯唯諾諾的。
卻不想，也有這麼固執的一面……
固執的讓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反駁。
絕情沒用，勸說沒用，他還能用什麼辦法才能吧她趕走？
看來，他是拿她束手無策。
莫傲晨的唇角勾勒一抹苦澀，「沒想到我莫傲晨混到最後，竟然是你留在我身邊。」
平日里，得到他好處的那些人，一聽說他出了事，就像是害怕染上瘟疫一般，早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可是她呢？
平時，她打電話給他，他都懶得和她多說一句話。
明明知道她生病了，他不想去管……
明明知道她生日，他裝作不知道。
就算他們的關係只是利用，在這段利用的關係里，捧場做戲他都不算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夫……
當然，他也從來都不介意她怎麼想他的。
她是討厭也好，生氣也罷，他都不在乎。
因為在他的計劃里，她從來都不在裡面。
在他的計劃里，如果出現女人，那個人只會是程綺夢……
可事到如今，卻是陸海瑤沒有拋棄他，仍舊留在他的身邊。
海瑤笑著啟動車，「現在知道還是我好了吧？如果後悔也不晚哦。」
他沒有接話，連一句玩笑話，謊話都沒有和她說。
陸海瑤難免會感到失落，她偷偷側首看他一眼，這幾真的消瘦了好多，身上本來就還帶著傷，只穿著白色襯衣的他，那張深邃好看的臉龐，在忽明忽滅的路燈照射下，讓人無法看透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麼。
莫傲晨，這輩子，我跟你耗定了！
陸海瑤堅定著自己的想法，開車回自己的住處。
有時候，愛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一眼沉淪，就像是一個漩渦，怎麼都無法走出來……
從他救她的那一瞬起，她似乎就已經認定他了。
所以，當爸爸提起要她和莫傲晨結婚，向來想要婚姻自己做主的她，竟在大家的錯愕下，選擇了答應……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這麼堅定的回絕了爸爸取消婚姻的要求。
她陸海瑤就認定這麼一個男人……
無論他富貴，貧窮，天涯海角，她都願意跟隨。
回到住處，她就自己下廚幫他煮東西。
她煮的東西，其實他一次都沒有吃。
剛訂婚的那時候，她幾乎天天做好了送到公司。
可他看都不看，直接給了助理，亦或者直接丟掉。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
可她有在進步，每天都在進步，他卻看不到。
海瑤將精心準備的飯菜擺在桌子上，莫傲晨坐下，看著簡單的幾個菜，突然就想起那一陣程綺夢的母親住在他的公寓，程綺夢偶爾過來看媽媽，也會這樣做幾個菜。
他還和她一起去過超市……
那種地方，他這輩子只去了一次，唯一的一次。
自那之後，他沒有和任何人去過。
想起過去，他的唇角牽起一抹淺淺的笑意，整個人彷彿都陷入回憶里。
他突然想要嘗一嘗味道，是不是他想念已久的味道。
莫傲晨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入口的菜，雖然不是以前的味道，但也香甜可口。
而此時……
「好吃嗎？」
她的聲音響起，將他硬生生的從回憶里拉回來。
莫傲晨抬眸看著她，才想起來，他現在在哪裡，又是什麼樣的處境。
有些東西，真的是回不去了。
就像是已經破損的鏡子，就算修好了，那一道道的裂縫還存在著。
只是他一直在自我欺騙，不願相信。
看著對面的女人，她滿是期盼和緊張。
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吃過一次她做的菜……
那味道，實在是不堪回首。
他一直無法去理解，到底要怎麼做，才會把菜做的那麼那麼的難吃。
又甜又咸，還帶著股奇怪的味道。
在那之後，他再也沒碰過她做的東西。
她送來的東西，唯一的去處就是垃圾桶。
可是……
現在入口的菜，卻大有不同。
如果不是她就在眼前，他一定不會相信，這會是她做的。
莫傲晨勾了勾嘴角，「挺好吃。」
他的肯定，給了她莫大的喜悅和驚喜。
陸海瑤彎起眼睛，「真的嗎？你沒騙我？」
「你覺得我會騙你？」
「說的也是，你肯定逮著機會就損我。」她笑著說，自己也嘗了一筷子，自我肯定的說，「是挺好吃的。」
莫傲晨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裡有一絲絲的愧疚。
他那樣對她，她為什麼還要選擇留在他的身邊？
傻不傻？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為什麼還要選擇留在我身邊？」
「因為……」她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收起來，鼓足勇氣……
她鼓足了勇氣，「因為我愛你。」
她一直在等，等他主動……
可愛情，真的等得起嗎？
他們都說，愛情里，主動的千萬不能是女人。
因為男人越容易得到，就越是不會珍惜……
可她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他們之間，如果沒有人邁出這一步。
就永遠都不可能……
陸海瑤的雙眸紅了一圈，對視他暗黑的雙眸，「莫傲晨，我喜歡你，我才選擇嫁給你，答應和你訂婚，哪怕你是在利用我，我也心甘情願被你利用，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拒絕，我們之間就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他的目光，永遠都停留在別人身上。
如果她不邁出這一步，他就永遠看不見她。
她甚至都有點慶幸，自己身上還能有他可以利用的東西，這樣他才注意到她。
莫傲晨皺眉，對這個答案有些意外。
是的，他很意外。
因為，他覺得，她和他一樣……
他們都是互相利用，又怎麼會存在感情。
以前她接近他，對他好，不都是聽了她爸爸的話嗎？
可他從沒想過，他們之間，還會有愛，這種東西存在？
愛，太沉重。
他給不起……
他很確定，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喜歡上別的女人。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說著，便淺笑了一下，低下頭開始吃飯。
陸海瑤沒想到，自己鼓起勇氣的表白，竟然是這樣的回答。
看他埋頭吃的津津有味，她心裡一堵，也不好再說什麼。
只要他沒有明確的拒絕她，就代表她有希望！！
她不會放棄的！
陸海瑤笑著，夾菜到他的碗里，「你多吃點，看你最近都瘦了。」
她話音一落，手機就響了。
拿出一看，上面是莫念念的號碼，便有些遲疑。
莫傲晨在這裡，她也不好接聽。
只好掛了……
可手機又響起來。
她急忙按了關機，引起莫傲晨的注意，「誰打的？」
「沒什麼，打錯了。」
她微笑的收起手機，正準備吃飯，卻聽見門外門鈴聲響了。
緊接著，是拍門聲。
「嫂子！！」
「嫂子！！」
門外，響起了莫念念的聲音。
這對於莫傲晨而言，是很熟悉的。
他皺眉，便起身走向門口。
一開門，莫念念愣了一下，「哥，你怎麼在這裡？」
莫傲晨皺眉，那一瞬差點不認識眼前的女人。
她是他的妹妹嗎？
平日里特別注意形象的她，此刻披散著頭髮，穿著睡衣站在這。
那粗糙的皮膚就更不能看了，平時只要長了一個痘痘就要哭天喊地的莫念念，此刻臉上毛孔粗大，臉色青白的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蹙眉，痛心且生氣的說著。
可此時，毒癮發作的她，哪裡顧得上自己的形象，一把推開他，衝到陸海瑤的面前，「嫂子，給我點錢，快點！！！」
陸海瑤看了眼莫傲晨，很是為難。
另外，她也怕莫傲晨怪自己沒有早點說……
她早就知道，莫念念染上了。
這幾日，莫念念幾乎天天都來找她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