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光明正大 （二更）
排歌再上九重天時，已然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了北天門。
這個時候，北天門的守衛們也不再如開始那般無知，見到排歌還以為是哪處山頭出來的不知名的野仙，都是畢恭畢敬地將排歌迎了進去。
疏簾淡月的暗衛們依舊匍匐在宮牆之處，見到排歌時，卻也如同見到故友。
排歌輕車熟路地推開房門，見州慢和水漫聲兩人正在房中商量正事，有些尷尬，便說道：「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先去外邊等著。」
就在排歌轉身要走的時候，手卻在轉身間被州慢拉住。
只聽州慢對水漫聲說道：「三弟，你先出去，我跟你二嫂有事要說。」
「行吧，有了二嫂忘了三弟，一向是二哥的作風誒~」水漫聲說得大聲，惹得外頭打掃的仙娥偷偷嗤笑。
「別忘了關上門。」州慢將排歌拉入房中，對水漫聲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水漫聲也不回答，但還是故意將門彭地一聲給關上了，把排歌嚇了一跳。
州慢趁機將排歌攬入懷中，「這三弟的作風下次我要好好教訓一下才是。」
「人家也不容易，你也就別太較真了。」排歌仰起頭來，對州慢說道。
正好排歌額頭上的那道傷疤映入了州慢的眼帘，州慢心疼地抬起手來撫摸她的傷疤，「那個時候，疼嗎？」
「不疼。」排歌知道他在問什麼，便徑直回答道。
州慢卻是換了一種嚴厲的口吻，「胡說，這麼深的一道疤，怎麼可能不疼？」
排歌卻也有些無奈，「不疼啊……那個時候我嚇暈了。」
州慢將排歌抱得更緊了些，「若我早些讓你回到天界，就不會出那樣的事情了。」
「沒事啦，反正現在也已經回來了不是嗎？」排歌安慰道，對於她來說，不管是在仙界還是在凡間，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裡便是美景。
「對了，現在你也沒有被什麼奇怪的婚約束縛住了，我父君說了，要我帶你去見見母后，你先準備一下。」州慢鬆開排歌來，又道。
排歌點點頭，又有點愣神，「那個，你的母后是指的天后還是薄媚娘娘啊？」
「天后那邊由父君去說就行了，你跟我去見我的生母。」州慢解釋道。
「好。」
排歌對州慢稱呼自己的娘為母后的這個習慣很不受用，她覺得，叫娘比較親切，反倒是叫母后便生疏了些。
但是沒辦法，州慢是太子，太子自有太子的規矩，就算排歌再怎麼不受用，規矩也沒有辦法因她而改變。
很快，她便在州慢為她量身定做的衣服里抽出了一件淺綠色的拖地長裙。
因是量身定做，且排歌的身材又是出乎意料的窈窕，所以就算是淡色的裙子穿起來，還是給人一種極其妖嬈的感覺。
一條長長的束腰帶被木笡打了一個花式蝴蝶結，別在身後，讓排歌看起來更是出類拔萃。
「上神，這件衣服簡直太適合你了！」幫著排歌穿衣的木笡看完不禁感嘆道，以前見到排歌時怎麼不覺得排歌有多麼出眾，現在看來，這排歌果真不是宸柒吹牛說的大話，有才有料的~
排歌見鏡子里的自己，臉頰有些微微泛紅，「也沒有那麼誇張了。」
「真的，上神，木笡保證木笡的話絕對沒有一點誇張的成分！」木笡胸有成竹道，「等下給太子殿下瞧見了，定是要把他看呆了！」
這話雖是誇張，但排歌還是覺得受用，便笑了笑。
彼時裙擺處還綴有點點荷花，雖不驚艷，卻也清雅脫俗，排歌對這身裝扮也還是很滿意的，拖著長長的裙擺走了出去。
州慢早已換完裝站在外邊等候多時，見排歌出來，一時間真如木笡所說的，呆愣著站在原地，彷彿東海的定海神針，巋然不動。
「怎麼，沒見到仙女嗎？」排歌紅著臉，笑著問道。
州慢嘴角亦是勾起了一抹微笑，搖搖頭，「見是見過，卻也沒見過這麼美的。」
「就你嘴貧！」排歌挖苦道，隨手便攬著州慢的手，一起走出了疏簾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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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鶴仙影。
州慢拉著排歌的手，準備走進去時，排歌卻愣住了。
「怎麼了？」州慢不解地問道。
「呃……那個，薄媚娘娘好像是第一次見我吧？」排歌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州慢笑了笑，原來是緊張了，便安慰道：「我娘哪裡是第一次見你，按理說，應該算是第二次見你了。」
「啊？那上次是什麼時候，我怎麼有點不記得了？」排歌更是一頭霧水，雖說上次被眉嫵冤枉是自己下的葯讓薄媚娘娘有了生命危險，但是卻也沒有見過薄媚娘娘，按理說應該是沒見過才對啊？
卻又聽州慢解釋道：「你忘了，上次在十二時的時空里，是我娘將我們救上來的不是？」
排歌這才恍然大悟，「差點都忘了，不過，薄媚娘娘還記得我嗎？」
州慢搖搖頭，「應該是不會記得的，畢竟十二時的時空不會改變什麼，只會讓我們看到什麼。」
「哦。」排歌有些失落，這麼說，自己還是要算是第一次與薄媚娘娘見面了，一想到這裡，排歌又覺得有些緊張。
「沒事，你不用緊張，我娘向來是很隨和的。」
因為緊張，排歌都沒有注意到，州慢一直在自己面前稱呼薄媚娘娘為「娘」，有些好奇，便問道：「方才你不是一直稱薄媚娘娘為母后嗎，怎麼現在又改成娘了？」
州慢輕挑眉間，「突然覺得喊娘比較親切些，便叫娘咯。」
排歌笑了笑，是她不知道，她偷偷說給木笡聽的事情，木笡全都一字不差地說給了州慢聽，州慢也是在受到了木笡的指導才改口的，只要她高興，稱呼什麼的，想必他的母后也不會介意的。
州慢見排歌還是猶豫不決，便一把將她拉到身邊，連拖帶跑地將排歌拉到了薄媚娘娘的面前。
「娘，這是排歌。」
薄媚娘娘第一次聽州慢稱呼自己為娘，有些愣神，獃滯了一秒，才恍惚地應道：「慢兒，什麼時候倒稱呼起母後為娘了？」
排歌也很是好奇，難不成，州慢是因為自己才改變的稱呼？可是他又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卻聽州慢有些尷尬，但還是不急不忙地解釋道：「兒臣覺得稱呼娘會比較親切些。」
薄媚娘娘聽罷，也很是欣慰地勾起嘴角，「這倒是，畢竟以前我喊我娘的時候，便是叫娘。」
薄媚娘娘說罷，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如雕像般僵硬的排歌，彼時排歌穿著那一身淡綠色長裙，有些仙仙然，清雅高貴，很是可人。
排歌的目光恰好與薄媚娘娘的對視上了，忍不住只能行禮，「排歌參見薄媚娘娘。」
薄媚娘娘卻是一點都不生疏，徑直朝排歌走了過來，「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行禮了，對了，慢兒，可有給阿歌定做幾件好看的華服？」
「娘，一切都辦妥了。」州慢很是自豪地應道，這件事情他從排歌第一次走進疏簾淡月便已經開始動手做了，以至於雖然排歌也不過住了幾萬年，衣服早已比她在步月館活了十七萬年穿的還要多得多。
薄媚娘娘對州慢的做法很是滿意，便欣慰地點點頭，招呼排歌道：「來，阿歌，不要拘謹，以後我也是你娘了，所以不需要再喚我娘娘，跟著慢兒叫就好。」
排歌的臉又紅了一大片，「嗯……好。」
排歌以為，這薄媚娘娘是與那些個戲本中所描寫的後宮嬪妃一般，刁蠻得很，總歸這裡並不是戲台，薄媚娘娘出奇的溫和叫排歌暗暗吃驚。
「既然慢兒今日帶你來了，就留下來吃晚飯吧。」薄媚娘娘邀請道，「正巧我今日要做銀耳蓮子湯，到時候也可以讓我未來的兒媳嘗嘗我這婆婆的手藝了~」
這反倒叫排歌不好意思，「娘娘，這怎麼好意思呢？」
一聽到薄媚娘娘很是接地氣地自稱自己為排歌的婆婆，排歌更是覺得薄媚娘娘很是親切。
「都讓你叫我娘了，這孩子，還是轉不過彎來。」薄媚娘娘見排歌嬌羞的模樣，很是可愛，便依舊捨不得機會打趣她。
排歌卻也還是拘謹的，只是怔了怔，叫了聲「娘」。
州慢在一旁憋著笑，對自己的母后說道：「娘，阿歌也是很會做菜的，先前天后的那次桃花宴，還有東海水君的宴會，都是阿歌親自掌廚的，您不妨讓阿歌幫您打下手？」
州慢給排歌的這次機會，對排歌倒是很受用，排歌點點頭附和道：「是啊，娘娘……娘，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薄媚亦不是拘謹之人，便點頭應道：「甚好，那阿歌你就隨我來吧，對了，聽聞你可是還有一個弟弟？」
排歌沒有想到州慢把這件事也告訴了薄媚娘娘，有些驚奇，「是啊，以前還沒相認的時候，他是我的小仙童，哦對了，他叫宸柒。」
「原來叫宸柒，挺好的名字。」薄媚娘娘很是滿意地笑了笑，「慢兒啊，等會你把宸柒也給叫上來吧，我們好一家人吃個飯。」
聽薄媚娘娘還想把宸柒叫上來，知道了宸柒行程的排歌立刻替宸柒婉拒道，「娘，那個……宸柒今日有些事情要去處理，怕是沒有辦法上到瑞鶴仙影來了。」
「哦……原來是這樣，那也就罷了，那慢兒，你就一個人在這裡等著，我跟阿歌去伙宮了。」
州慢點點頭，「嗯，娘，你去吧，阿歌，你也去吧。」
「嗯。」排歌甩給了州慢一個燦爛的笑，顯然比方才進來時要輕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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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宮中，新鮮的蓮子和銀耳要排歌瞪目結舌，雖說她在步月館數萬年來用的食材也算是極佳的，到過州慢的伙宮做飯時也覺得長春宮的食材是要比她步月館的要好些，可是今日看到瑞鶴仙影的食材，她才真正理解了什麼是皇家生活。
這菜許是新鮮摘取的，葉子上的露珠還是顆顆飽滿，晶瑩剔透。
排歌難得見到如此新鮮的食材，一下子都要被感動到哭了。
「阿歌，那你來幫我洗蓮子吧。」薄媚娘娘下了命令，排歌急忙走過去挑了幾個煞是好看的蓮子，一邊仔細地清洗起來。
這還是阿歌第一個給別人打下手，還是自己的未來婆婆，一點都怠慢不得。
她一邊洗著，一邊愣神，過了一會才發現洗的時間有些過頭了，便急忙撈起來，交給薄媚娘娘。
薄媚見排歌依舊有些拘謹，便藉機跟她聊起天來，「阿歌啊，平時也喜歡做飯嗎？」
說起做飯，排歌可以滔滔不絕地說上好幾天，這一下算是聊到點子上了，「是啊，我之前在步月館都是自己做的，偶爾也會做給別人吃。」
說起以前，排歌便覺得時光真是一去不復返，想當初以前在步月館時總愛做的梨子水，一到冬天就沒有了，便急著讓宸柒到處采梅花煲梅花羹。
後來，索性叫宸柒在合歡山的山腳下的一塊地種了三里梅花樹，一到冬天，特別是寒冬，便能看到合歡山腳下滿地銀白上，有一條線是艷紅的，遠遠看去，帶著詭異的美。
除了梨子水和梅花羹，排歌還自創過許多甜點，什麼蓮子糕啊，合歡餅啊，當初在東海宴會上做的那道不如歸去亦是排歌自創的菜品，若不是當時受到了眉嫵的挑釁，排歌也就不會就此不做了。
偏偏，薄媚娘娘又開口了，「聽慢兒說你先前去做了東海宴會的掌廚？」
「是啊，先前承蒙東海水君邀請，才有幸去做了一道菜。」說起來，排歌倒也謙遜。
這謙遜對薄媚來說亦是受用，很是滿意地點點頭，「不知是什麼菜呢？」
「不如歸去。」排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如歸去……這名字倒是極特別的。」薄媚點點頭道。
排歌對於這道菜的名字也是思考過一段時間的，現在有人說起，自然是又打開了話閘一般滔滔不絕，「是啊，這道不如歸去是我在還未下合歡山之前，在刷子序犯時為我師父尾犯上神做的一道菜品。」
排歌仔細地將清洗好的銀耳再次遞給薄媚娘娘，又繼續說道：「那段時間我一直很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廚仙，不想當什麼上神，也不想去長春宮謀求什麼職位，才將這道菜名為不如歸去。」
「原來如此。」
薄媚做夢也沒有想到，面前的這個名為排歌的女子的想法，跟她先前的想法一模一樣，她以前也不過是想要做個普普通通的小仙，奈何愛上的，是四海八荒之首的天君，讓她從一個平凡不起眼的小仙一躍成為貴人，到最後生下二皇子后又成為了後宮中最受寵愛的嬪妃。
沒錯，她是幸運的，有愛她寵她的天君。
同樣，她亦是希望面前的這個女子是幸福的，與她心愛的兒子一起。
「阿歌，不如今天除了銀耳蓮子湯，再為我做一道不如歸去，如何？」
面對薄媚這般突如其來的想法，排歌還是有些微微吃驚，但是為了不影響在薄媚娘娘心裡樹立起的好印象，縱使排歌先前對這道菜的回憶亦是不圓滿的，她還是點了點頭，回應給薄媚一個很是溫暖的微笑，「好的，娘。」
薄媚見排歌態度很是溫柔，自己有了州慢之後，一直都期待著能有個女兒，卻也一直沒能如願，現在看到排歌這般惹人喜愛，一時間更是對她心裡疼愛有加。
微微涼風吹過伙宮的窗，帶來些許特別的香味，讓伙宮裡的兩人沉醉在彼此的柔波里，無聲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