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同生不同命
寧遠候府破落久了,寧遠候夫人張氏竟是染上了一副鄉野做派,潑辣狠厲,毫無氣度。
慕雲傾望著那些被她躲過的金汁,厭惡的朝後退了退。
“寧遠候府當真節儉,連一個掏糞的小廝都不請了,竟讓堂堂侯夫人來倒糞水?”
張氏立刻氣炸了,吼道:“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隨後府內便出來十幾個小廝,個個幹癟瘦弱,怕是所有侯府能拿得出手的人了。
“對當朝王妃不敬,按律例,侯夫人這會兒該去刑部大牢待著了。”
慕雲傾一步步上前,聲音冷若冰霜,“若她再敢動本王妃,便將她捆了,丟去刑部。”
她身後那兩個暗衛壯碩魁梧,一看就是會武。
張氏吞了吞口水,當真不敢動了,眼睜睜看著慕雲傾和兩個暗衛進去了。
“快,還不快把她給我看住了。”
張氏揮揮手,忙不跌的追了上去。
刑部尚書李正清一早就被請來了。
慕雲傾遠遠的便瞧見一口漆黑的棺材,李正清和仵作正站在一旁,許是在驗屍。
她在棺材旁停下,望著棺材內麵頰霜白,口鼻烏青的少年,微微蹙眉。
那少年麵容慈善,眉目平和,若如今還活著,應該有一雙星輝褶褶的眸子,絕不似韓閔煬所說的那般,囂張惹事之輩。
“李尚書,你可一定要為我寧遠候府做主啊。”
張氏跑過來便朝李正清哭訴,“九王妃這是以權壓人了,本就是九王妃那個表弟惡意殺人,如今您還沒有個論斷,王府的人就打上門了。”
“我寧遠候府雖破落了,卻也不是任人欺淩之輩,我這孫兒平素乖的很,怎麽可能與人衝突還丟了命。”
“還請李尚書明察。”
李正清被她哭的一陣頭疼,下意識看向慕雲傾。
“九王妃與韓小公子情同親姐弟,此時找上寧遠候府的話,怕是……”
他的意思很明顯,說的便是慕雲傾以權壓人之事。
慕雲傾隻當未曾聽懂,笑道:“本王妃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驗屍呢,這不尋到機會了,便過來瞧瞧。”
“李尚書辦案向來磊落,如今倒不許別人觀摩了?”
這話說得頗有意味,若是李正清不允,便是做賊心虛了。
麵對如此巧舌如簧之人,李正清額頭浸著汗珠,張張嘴,終究不知道再說什麽。
隻是觀摩的話,並不影響辦案,他沒有權利請走一個隻在觀摩的人,尤其那人還是九王妃。
李正清對著仵作點點頭,“說說你的結論。”
“胸骨碎裂,骨頭穿入肺部,窒息而亡,若是小的沒有算錯的話,死亡時間不超過四個時辰。”
慕雲傾知道,這樣的一個範圍,已經是仵作推算的最精準的時間了。
確實是被人打死的。
慕雲傾側眸,剛巧瞧見那寧崢嶸領口處的淤青。
“仵作可都檢查清楚了?”慕雲傾上前解開那少年的衣領,頸下大大小小的淤青瞬間刺入眼簾。
她雖知道這些傷是如何造成的,還是問道。
“這些傷都是怎麽回事?”
仵作道:“都是一些陳舊的擊打傷,好的差不多了,才會是這個顏色。”
“擊打傷!”
慕雲傾掃著張氏,手下卻解開了少年的第二個環扣。
張氏當即慌了。
“你做什麽?我這寶貝孫兒都被你們害死了,你還想怎麽樣?”
“你這個賤人,怎麽能如此惡毒。”
她上前,死命的拉扯慕雲傾。
慕雲傾也順勢收回手,不過下一瞬,卻揮落在張氏臉上。
‘啪’的一聲,把張氏都打懵了。
“你……你敢打我?”張氏險些氣的跳起來。
寧遠候府雖然破落了,可她這個主母在府裏也是橫著走的,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寧遠候過來時候,便瞧見他睚眥欲裂的發妻,伸著手要與九王妃扭打。
身側一股寒意,直衝他每一根汗毛都猙獰豎起。
寧遠候嚇壞了。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麵色不善的秦蕭寒,才上前嗬止張氏。
慕雲傾也趁機走到秦蕭寒身側,委屈的扁扁嘴,“怪疼的。”
她伸出手,在場的人皆瞧見慕雲傾這一番動作。
李正清嘴角抽了抽。
打了人還喊疼的,倒是罕見。
這份驚訝還未來得及收回,接下來的一幕更是讓他目瞪口呆。
他看到那個不苟言笑的九王爺,溫溫柔柔的握住了九王妃的手,輕輕給她舒緩著疼。
秦蕭寒冷道:“這種事,下次該找個皮糙肉厚的。”
“蕭溟,掌嘴。”
蕭溟心裏那叫一個苦啊。
方才他還覺得王爺說的有道理,不想,他就是那個皮糙肉厚的。
他這糙皮抽在張氏臉上果真頂用,隻兩下,便掉了張氏四顆牙齒。
張氏手捧著牙,臉上的紅腫和疼痛讓她言語含糊不清。
她不知輕重的還想發作,寧遠候已經命人將她扯到一旁。
這鬧劇才暫且消退了。
應著慕雲傾的要求,仵作重新驗了寧崢嶸身上其他的傷。
那少年滿身都是陳舊的擊打傷,有的是近幾天的,有的甚至長達月餘之久。
慕雲傾一雙冰冷的眼緊盯著張氏,“你這寶貝孫兒如此乖巧,為何會落得滿身傷痕?”
“自然你那表弟欺打的。”張氏張嘴就來。
“一個月前,他就入官學武館了?”慕雲傾問。
自然是沒有的。
這番詢問下,已是漏洞百出,李正清也察覺到事中蹊蹺。
他本想暫停審理,重新整合了證據。
慕雲傾卻道:“不必了,這案子今日便能了結了。”
“李尚書稍候,我有一份大禮,要給李尚書瞧瞧。”
“方才我那下屬趕到寧遠候府時,剛巧瞧見侯府後門,有一輛馬車鬼鬼祟祟的離開。”
說到這兒,張氏已經徹底心虛了。
她開口欲攔截,暗衛已經將人帶上來。
“祖母,祖母救我。”那人嚇得痛哭流涕,拚命朝著張氏伸手。
李正清也愣住了。
跪在他麵前的少年,竟與棺材裏的那個生的一模一樣。
“雙生子?”李正清詫異。
“雖是雙生子,卻是同生不同命。”
一個深受寵愛,一個卻吃盡了萬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