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
傅綽約先是一愣,而後回以傅青滿一個淡淡的微笑,並且開口問道:「可是有哪兒不適?我命人去找傅太醫」,傅綽約說著,就要出門。
傅青滿一把拉住了傅綽約的手腕,笑著說道:「我沒事。這一會,多謝長姐出手相救。」
看到傅青滿又變成了從前在傅府里那個小鳥依人的女孩后。一時之間,傅綽約心中有點五味陳雜。
傅綽約平了平情緒后,說道:「你我姐妹,不必客氣。」
傅青滿點了點頭,問道:「姑母可有怪過長姐擅用令牌?」
聞此一言,傅綽約又是一愣。繼而結結巴巴的說道:「這令牌不用不就成了快冷冰冰的金疙瘩了嗎?再者說,姑母怎麼會怪罪我?」
傅青滿似乎是被傅綽約這一番話給糊弄住了,也沒再問。
兩姊妹就這麼乾巴巴的坐著。傅綽約多多少少有些受不了這麼沉默的人。沒到一刻鐘的時間,傅綽約就率先打破了這凝重的氛圍,說道:「姑母已經派人去調查司徒氏的事情,你且安心。」
傅青滿不甚在意的應了一聲,好似這件事情與她無關一樣。
「姑母會讓太子還你一個公道」,傅綽約又補充了一句。
傅青滿笑了笑,「不必強迫,順其自然吧。」
傅青滿這個回答在傅綽約的意料之外。這就好像一場還沒醒的夢,夢裡她看見了跋扈的傅青滿,也看到了心如死灰的傅青滿。
一覺醒來,傅青滿似乎一夜之間就想明白了這些。
周則根本沒有真心喜歡過自己。什麼青梅竹馬的佳話,全是傳給外人聽的。
若非有所求,周則怎麼會放這一個嫡女不娶而執意迎自己一個庶女過門?
一會兒功夫,青茗端上來了些精緻的小吃食。
青茗聽說孕婦喜歡吃辣吃酸,特地備下了兩份。
看到青茗后,傅青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璧鳶。
那還是個孩子,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
「我還有一樁事情求長姐安排」,傅青滿幾乎有些要跪在地上一樣,說話的語氣里也摻雜著幾分凝噎。
「能幫的、不能幫的,本宮都幫了。你儘管將」,傅綽約說道。
傅青滿扶著已經隆起的十分明顯的肚子,起身對傅綽約說道:「厚葬璧鳶。」
傅綽約應了一聲,這些舉手之勞我還是能做得來的。
「你放心吧」,傅綽約嘆了口氣,對著身後那個長相年輕、行事相對穩重的的小婢女喚到身前來,說道:「這丫頭叫蘇果,跟在我身邊也有兩個年頭了。你且先使喚著,若是不喜歡儘管跟我說。」
對於傅綽約將蘇果安排到自己身邊的決定,傅青滿沒有欣然接受也沒有提出反駁,反而是微微一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累了」,傅青滿下了逐客令。
傅青滿既然這麼說了,傅綽約也不好再留在這兒。
「你好好休息,我過會再來看你」,傅綽約留下這句話就與一眾宮女一起出了寢殿。
待傅綽約走後,傅青滿遣散了所有的仆婢,一個人坐在卧榻上發獃。
璧鳶的死給傅青滿帶來了極大的創傷,理智漸漸恢復,也開始考慮這些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委實不明白司徒妙境故意摔那一跤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孩子加上太子的寵愛,足夠司徒妙境這一生衣食無憂。這樣害死自己親兒的舉動,她也真的幹得出來?
思前想後,傅青滿實在搞不懂其中玄機。
不過,這一回倒是真的所虧了傅綽約。若非傅綽約拚死相護,傅青滿可能早已經殞命在周則的劍下。
殺我何須三尺劍,一捧落花便已然。
傅青滿算是看透了周則這個人。他不是壞人,只是周則心裡已經被司徒妙境與皇位填滿,連一條縫隙都不屬於她傅青滿。
傅青滿想著想著,眼淚沾濕了一大片枕頭。哭著哭著,傅青滿再次入夢。夢裡她看見總角之年,周則帶著她放紙鳶。看著飛的老高的風箏,傅青滿笑的天真爛漫,周則溫潤如玉的面龐帶著暖暖的笑意。
印象里,周則在人前總是那麼溫文爾雅,彷彿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人。然而,當他還是謀划皇位時,這位謫仙人就像掉入了凡塵俗世,惹得一身塵埃。
夢裡,傅青滿跑著、笑著。繼而,夢境一轉。傅青滿看見周則提著劍,輕功飛到她面前。傅青滿使勁兒向前跑,但周則很快就又駕著輕功堵住了傅青滿前方的路。
最後,傅青滿實在沒了力氣再跑下去,捂著肚子跌坐在地上。
周則毫不留情的揮劍刺向自己,還故意捅在了自己的腹部。腹部傳來的劇痛,好似讓傅青滿都能聽到腹中一雙兒女的啼哭。
傅青滿這個夢做的很是驚恐、很是傷情。
此時此刻,與她相同的還有司徒妙境。
司徒妙境還沉浸在失子之痛之中。周則在一旁作伴、悉心照顧。
如今的司徒妙境,雙眼腫的跟核桃仁一樣。兩日米水未進,讓司徒氏看起來當真是人比黃花瘦。
周則端著一碗肉糜羹在司徒氏床前,輕聲細語的哄著。司徒妙境側身朝里,背對著周則,眼淚一個勁兒往下掉。
周則將碗放到了桌子上,給司徒氏的貼身婢女遞了個眼神就出了藏嬌樓。
周則回到書房后,一拳打在了鏤花的書架上。架子上的書本掉落了一地,周秉聞聲進來,卻被周則呵斥了出去。
古人常說「因果報應」這個詞。看樣子,報應來了。
自己授意周秉對宋清月下手,而今,上天這是在懲罰他嗎?
周則一個人悶在屋裡呆了許久,周秉不敢進去打擾。
好在,季十七給他創造了這個機會。
三日前,兩人約定今日再來太子府為宋良媛開新藥方。儘管傅瓷那邊已經得知了宋氏已經殞命的消息,但卻沒有向季十七透露半分。
「爺,季十七來了」,周秉拱手一揖怯怯的稟報。
看到周秉進來,周則原本想將火氣撒到周秉身上。但以聽到季十七來了,周則還是強忍著將火氣咽下。
「你帶他去給良娣診治診治,開幾副好葯給她調調身子」,周則說道。
周秉聽后沒接著離開。周則瞥了周秉一眼,說道:「宋氏的事情該怎麼說還要本王教你?」'